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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90章 該殺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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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有盡頭?”

  趙禎一臉愕然。

  寇季緩緩點頭,“人心是沒有盡頭的,所以我們要做的事情也沒有盡頭。”

  趙禎擰起了眉頭。

  寇季見此,笑著道:“我們不需要去探尋那個盡頭。我們只需要在我們能力范圍內,將我們要做的做到最好就行。

  畢竟,人心是沒有盡頭的,但人力卻又窮時。

  官家也不必為此煩憂,更不應該自擾之。”

  趙禎一愣,失笑道:“是朕想太多了……”

  寇季笑著點點頭。

  趙禎問道:“大相國寺清查的如何?”

  寇季笑著道:“大相國寺的錢財,已經全部收繳,里面的惡僧也盡數下獄。如今守著大相國寺的只有一些清清白白的僧人。

  那些惡僧,臣已經交給開封府的人去查了。

  等查證清楚以后,開封府會依照他們所犯的罪行,給他們定罪。”

  趙禎沉吟道:“大相國寺身為國寺,尚且如此,其他的廟宇恐怕更不堪。”

  說到此處,趙禎盯著寇季,嘆息道:“父皇不該封道官的。我大宋若是沒有道官的話,廟宇也不會斂財至斯。”

  寇季聞言,略微有些失神。

  趙禎在說什么?

  他在指責、非議他老子。

  這話要是傳出去了,滿朝文武還不逮住他往死里噴。

  趙恒確實不堪,如今大宋朝上上下下的人都能感受到。

  但沒人會說,也沒人敢說。

  趙禎更不該說。

  趙禎縱然因為大相國寺一些僧眾作惡多端,埋怨趙恒奉道官之舉,也不該說出來。

  在這個孝字當頭的年代,不孝是一個十分大的污點,怎么洗都洗刷不掉的。

  就拿唐太宗李世民說。

  李世民縱然勵精圖治,將自己變成了千古一帝。

  他也沒辦法改變他殺兄弒弟、逼迫父親的名聲。

  趙禎非議趙恒的話一旦傳出去,他縱然是將自己打造成一個功蓋三皇德超五帝的蓋世帝王,后世的史官也會如實將他的不孝之舉原原本本的寫在史書上。

  寇季覺得,趙禎現在大概是對他老子失望到了極點,不然也不可能開口說出非議他老子的話。

  但失望歸失望,沒必要為了一時口快,給自己找麻煩。

  寇季略微沉吟了一下,干咳道:“官家,此事也并非先帝之錯。縱然先帝不封道官,天底下的廟宇依然能斂財巨萬。

  廟宇之所以能輕易斂財,其根本是世人愚昧之果。

  世人愚昧,不知天地變化。

  天地間發生的一切,皆以鬼神論。

  廟宇就應運而生。

  為求神避鬼,他們心甘情愿的將自己的錢財獻到了廟宇里。

  供奉那些虛無縹緲的鬼神。

  廟宇自然輕而易舉就斂財巨萬。

  所以,歸根結底,問題的關鍵還在教化上。

  只要我們重視教化,推行教化。

  讓世人了解到天地變化,乃是自然變換,而非鬼神所為,他們自然就不會再信奉鬼神。”

  趙禎聽完了寇季的話,若有所思,“說到底,還是教化?”

  寇季緩緩點頭。

  趙禎沉吟道:“我們此前商量過,在推行完了蒙學以后,再推行縣學。如今蒙學已經步入正軌,我們是不是可以推行縣學?”

  寇季沒有回答趙禎的問題,反問道:“那再高一級的學府呢?”

  趙禎一愣,道:“朝廷有國子監和太學……”

  寇季繼續問道:“國子監和太學教授的那些東西,對朝廷真的有用嗎?”

  趙禎張了張嘴,有些語塞。

  寇季沒有出現以前,國子監和太學教授的東西,那就是為官的根本。

  寇季出現以后,在寇季的影響下。

  趙禎才發現,國子監和太學教授的只是學問,并不是為官之道。

  為官之道,是如何帶領百姓致富,如何帶領百姓安居樂業。

  而不是捧著一卷書,之乎者也。

  寇季見趙禎不言語,就坦言道:“國子監和太學里教授的東西,只是讓讀書人們懂得如何做學問。卻沒教授他們為官之道。

  朝廷開科取仕。

  取中的進士大多分配到了地方當了牧民之官。

  雖說朝廷會給他們足夠的時間觀政。

  可到了地方,了解了地方情況以后,他們更多的人都是睜眼瞎。

  他們是最基礎的官員,他們都睜眼瞎了,他們治下的百姓能好?”

  趙禎沉吟著道:“四哥這話是什么意思?”

  寇季正色道:“最關鍵的問題還在官制上。朝廷開科取仕,取中的進士下放到地方以后,就不該直接擔任主官。

  應該讓他們擔任佐官,先學習如何牧民。

  等他們學會了以后,再牧民,自然能事半功倍。

  此外,朝廷官制混雜。

  地方衙門的職能也十分混雜,根本不可能做到有效的治理地方。

  一旦發生了什么大事,轄內的各個衙門都能管,也都可以左右推脫著不管。

  如此一來,就會消極怠工。”

  趙禎瞥了寇季一眼道:“咱們現在聊的是縣學。”

  寇季沉吟道:“這恰恰是縣學推廣的關鍵。地方官員職能不明確,地方轄地不明確。一些在兩縣交界處的學生,很有可能就會被拒之門外。

  此外,縣學一旦推廣,更高一級的學府就得跟上。

  朝廷如今正在大肆推廣教化。

  讀書人會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增長起來。

  到時候,僅憑國子監和太學,是不可能容納完的。

  而我大宋境內,有路、府、州、縣衙門,一些路衙門和府衙門的職能沖突,一些州、縣衙門的只能也沖突。

  一旦推廣更高一級的學府。

  歸誰管,就會成為一個扯皮的事情。

  還有,朝廷不可能將這么多讀書人全部培養成進士。

  所以讀書人們到了縣學以后,朝廷就應該想辦法因材施教。

  比如,自知科舉無望,卻又不甘心放棄讀書的。

  可以培養他們成為先生。

  等他們學成以后,就可以分派到地方擔任先生。

  再比如一些有其他天賦的,諸如破案、醫學等等,就可以培養他們去學習如何破案,學習醫術。

  他們出了縣學以后,就可以進入到各級衙門,成為衙門里的捕快,惠民藥局的大夫。

  如果各地方轄地不明確,到時候在分派他們進入到地方的時候,肯定還會出問題。

  而更高一級的學府,在培養進士之余,可以著重培養一些破案、學醫等等的讀書人。

  他們學成以后,官家也可以分派他們到各地衙門和惠民藥局擔任更重要的職位。”

  寇季提出的是一套相對完整一點的教育體系。

  其中的好處,趙禎也知道。

  因為此前寇季就跟他講過。

  比如學習破案的讀書人,在出了學館以后,就能進入到地方衙門擔任捕快。

  到時候稍微側重一些貧寒學子,就能借此打破地方豪強對衙門里捕快等差事的壟斷行為。

  比如學習醫術的讀書人,出來以后進入到朝廷開設的惠民藥局,既可以坐館問診,也能自己開設藥鋪。

  朝廷在他們數量超過一定數目的時候,頒發一些行醫的文書。

  然后用行醫文書約束民間的那些土郎中、江湖郎中行醫。

  借此將其中一些真正有才的吸納入各地學館,將那些濫竽充數、草菅人命的毒瘤剔除。

  總而言之,寇季提出的三級學府制度,好處頗多。

  也是他們文制革新推行中的重要一環。

  趙禎就是因為知道其中的好處,所以才著急推行縣學。

  只是縣學推行,還需要一定的土壤。

  如今一切都沒準備好,冒然推行縣學,確實不可行。

  “那就再等等,等道官的事情處置完了以后,再該官制,隨后推行縣學。”

  趙禎沉聲道。

  寇季失笑道:“這不是我們早就說好的事情嗎?”

  趙禎愣了一下,嘆氣道:“朕是看著大宋依舊千瘡百孔,所以有些心急。”

  寇季思量了一下,道:“官家可以適當的放松一下。”

  趙禎沉吟道:“也好……剛好宮里的蒙學學堂已經準備妥當,朕就放松幾日,給孩子們講一講文章。”

  寇季緩緩點頭。

  趙禎繼續道:“明早記得送你一雙兒女入宮。”

  寇季一瞬間,臉色變了。

  “只送兒子,不送閨女行不行。”

  寇季商量著問。

  趙禎黑著臉道:“你既然不愿意將閨女嫁給朕的皇兒,朕也不強求。朕的兒子什么身份?朕隨便動動嘴,朝野上下的官員就會主動將府上適齡的女孩兒送進宮。”

  說到此處,趙禎鄙夷的看了寇季一眼,“你還真以為朕的兒子離了你規矩,就取不了妻了?!”

  寇季干巴巴一笑。

  趙禎哼了一聲道:“朕此前說過,讓你一雙兒女入宮讀書。朕說出去話,總不能收回吧。無非是多添一副桌椅而已。”

  寇季感慨道:“官家如此說,朕就放心了。”

  “明日!記著!”

  寇季離開金明池的時候,趙禎還特意叮囑了一下。

  寇季應允了一聲。

  寇季走后,趙禎臉上浮起了一絲笑意,小聲的嘀咕道:“你不讓閨女嫁進宮,朕就偏要讓她嫁進宮。

  你不點頭,朕也不強求。

  但等你閨女入了宮,跟朕的皇兒一同讀書,那便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

  等大一些,互生了情愫。

  到時候你閨女非要嫁給朕的皇兒。

  到時候朕看你怎么說。”

  嘀咕到此處,趙禎臉上的笑意更濃,“到時候有朕在背后撐腰,你又不能強逼著閨女去嫁別人……”

  趙禎在金明池內得意笑著。

  寇季在金明池外啐唾沫。

  “口口聲聲喊我四哥,居然在背后算計我……良心壞了……”

  趙禎可是寇季看著長大的,有一半的心計也是寇季調教的。

  趙禎一開口,背后有什么算計,寇季可是猜的清清楚楚。

  趙禎大義凌然的說什么不強求。

  寇季一句也不信。

  寇天賜入宮讀書,那名正言順,因為他和寶慶公主已有婚約,算是趙禎女婿,算是皇家人。

  寇卉呢?

  她跟皇家半毛錢關系沒有,她不夠資格入宮去讀書。

  趙禎破例讓寇卉入宮去讀書。

  無非就是想借此再次告訴滿朝文武,入了皇家門的閨女,那就是皇家人,你們別惦記。

  然后等寇卉和趙潤年長一些后,鼓動著趙潤去追寇卉。

  趙潤若是摘得了寇卉的芳心,有趙禎護著,寇季也沒辦法強行阻止二人在一起。

  寇季雖然看破了趙禎的心思,但卻沒有說破。

  趙禎明顯賊心不死,他防是防不住,只能略施小計,打碎趙禎的陰謀。

  寇季回到了府上,立馬找到了向嫣。

  “到了明年開春,閨女四歲了,就找人教閨女練拳腳。”

  向嫣聽到了寇季的話,一臉愕然。

  寇季沒有多解釋,果斷道:“照著我的吩咐做就是了。”

  向嫣先是點了點頭,略微思量了一下,看向了寇季道:“官家還是賊心不死?”

  寇季翻了個白眼道:“不然呢?”

  向嫣遲疑道:“你讓閨女去習武,對趙潤而言,會不會太殘忍?曹府跟我們寇府關系不錯,我們兩家也沒什么仇怨。

  妾身入宮的時候,曹皇后對妾身也是百般照顧……”

  寇季哼了一聲道:“官家是官家,曹家是曹家,趙潤是趙潤。趙潤想娶我閨女,就問他抗不抗揍吧。

  他要是從小被我閨女打到大,見到了我閨女,還能說出一句喜歡的話。

  這門親事我也就認了。”

  向嫣苦笑了一聲,沉吟道:“你怎么就料定,閨女習武以后,一定能打得過趙潤呢?萬一官家也讓趙潤習武呢?”

  寇季冷笑道:“官家自己習武,吃了多少苦,他心里清楚。他縱然有心讓趙潤習武,也得等趙潤稍微大一些以后。

  我閨女率先一步習武,有各家名師指點,打一個趙潤,那是輕輕松松。”

  向嫣嘆了一口氣,“你就不怕閨女出手沒個輕重,打傷了趙潤,官家會怪罪?”

  寇季撇撇嘴道:“那也是他自找的。”

  向嫣感嘆道:“官家若是只有趙潤一個皇子,那你還是得叮囑閨女,下手輕點好。萬一打出個什么好歹,官家和滿朝文武都不會放過你。”

  寇季擺擺手道:“那也是以后的事情……再說了,官家真要是就趙潤一個皇子,還不給趙潤身邊派十個八個的宦官跟著。

  宮里那些宦官,特別是陳琳手下的那些宦官什么德行,你不是不知道。

  閨女想在他們手底下重傷趙潤,幾乎不可能。”

  向嫣聽到這話,放寬了心。

  “那就好……”

  寇季隨后陪著向嫣說了一些閑話,然后吃了點東西,散了散步,天色就晚了。

  二人就回房睡下。

  翌日。

  寇季起床以后,吩咐府上的人送寇天賜和寇卉入宮,他則坐著馬車去了樞密院。

  汴京城內的廟宇可不止大相國寺一家。

  還有天清寺、五岳觀等多處廟宇。

  其中天清寺規模跟大相國寺不相上下。

  雖然沒有大相國寺那么出名,但是香客也不少,也放印子錢。

  五岳觀則是一間特殊的道觀。

  主要是用于祭祀五岳之用。

  不屬于皇家廟宇,但卻屬于朝廷禮制中的廟宇。

  管理五岳觀的是宮里的人。

  里面幾乎沒有出家人。

  即便是有,那也是宮里的人。

  所以五岳觀不用查。

  但其他的廟宇就難以幸免。

  昨日查抄大相國寺,鬧的那么大,大多數的廟宇已經收到了風聲。

  所以一些廟宇中的出家人,收拾了一些金銀細軟,昨日入夜之前,就逃出了汴京城。

  只是沒有逃離多遠,就被守在汴京城外各處道路上盤查的將士押回了汴京城。

  寇季吩咐將士,將他們送回廟宇內,順便查抄了他們所在的廟宇。

  查處汴京城內所有的廟宇,花費了足足三日。

  汴京城的諸多廟宇中,只有城內的一家小道觀,還有城外的一家小道觀和寺廟干干凈凈。

  剩下的幾乎都不干凈,干什么的都有。

  有暗中給人送子的、有放印子錢的、有販賣人口的、有做皮肉生意的、有行騙的,還有一些是綠林草莽的落腳點,以及一些青皮混混的老巢。

  查處出的錢財、田產、房產、鋪面等加起來,數量不小。

  之所以花費了三日,其中兩日就是在清點他們的資產。

  倒不是說他們的資產比大相國寺還多。

  主要是雜、亂,另外還有一些官司,需要跟刑部和開封府核查。

  寇季將一些差點清楚以后,如數奏到朝堂上。

  百官們在得知了廟宇產業豐富、價值高昂,甚至還有一些稀世珍品藏在廟宇里以后,一個個驚嘆不已。

  張知白更是在朝堂上說出了辭仕以后,要去立一座廟宇當主事的諷刺話。

  寇季將一些報到了朝堂上以后,汴京城查處廟宇的事情也算是落下了帷幕。

  剩下的就是僧錄司重新核查廟宇里的出家人,給他們發放度牒。

  寇季并沒有參與此事。

  他什么身份?

  大宋樞密使。

  他出手清查汴京城內的廟宇,是因為汴京城內的廟宇后臺都比較硬,需要一個更硬的人出面。

  一些瑣事,自然不需要他再出手。

  不然他這個樞密使就掉價了。

  僧錄司的人在為汴京城剩下的那些出家人登記造冊以后,道官之流,便消失的干干凈凈,潛藏在出家人中間的魑魅魍魎,也消失了。

  汴京城內一切恢復如初。

  似乎什么也沒發生過似的。

  但汴京城外,各種風暴正在層出不窮的涌現出來。

  雖然同樣用的是重兵壓境、雷霆掃穴的法子,但是地方上清查廟宇的事情,遠遠沒有汴京城辦的順利。

  最先出問題的是開封府治下的祥符縣。

  祥符縣內有一座大佛寺,里面供奉的是身高丈八的佛。

  (古代有很多寺廟都叫大佛寺,里面供奉的基本上都是身高丈八的那位佛。)

  知縣的老母,是大佛寺最虔誠的香客。

  祥符縣縣尉率領著兵馬圍堵大佛寺的時候,恰巧被知縣的老母撞見。

  知縣的老母就擋下了縣尉,以及縣尉率領的縣兵。

  期間,有人派人去通知了知縣。

  知縣到了以后跟縣尉對持了起來。

  最終縣尉服軟,率領著兵馬撤回了駐扎的地方。

  然后,大佛寺的出家人,一夜之間跑了個干干凈凈。

  臨走的時候不僅帶走了寺里的金銀細軟,還一把火燒了佃戶們快要收割的莊稼。

  知縣知道此事以后,意識到自己犯了錯。

  但卻沒有認罪。

  而是高懸知縣大印,帶著妻兒老母、金銀細軟,以及三五個親信,回鄉去了。

  此事奏報到了朝廷以后。

  不少人夸其孝順。

  寇季卻怒了。

  垂拱殿上。

  在百官們稱贊祥符縣知縣的時候,寇季出班,擲地有聲的奏道:“請斬祥符縣知縣閆仁義。”

  百官們聞言,一片嘩然。

  有人當即就質疑道:“寇樞密,祥符縣知縣閆仁義,為母辭官,乃是純孝之人,理應褒獎才對。”

  百官們中間不少人點頭表示贊同。

  就連呂夷簡也略微點了點頭。

  寇季見此,毫不客氣的道:“孝在何處?知母錯而不糾錯,算什么孝?我朝有明文,父母犯罪,兒女糾錯、頂罪,乃孝。

  父母犯罪,知情不報者,非孝。

  親親相隱,情有可原。

  愚孝幫兇,其罪難恕。”

  百官們聞言,齊齊皺眉。

  寇季繼續道:“他護著大佛寺的出家人,我可以當他是母命難違。可他在大佛寺惡人行兇以后,掛印而去,置那些貧寒百姓于不顧,我便容不下他。

  他掛印而去,倒是灑脫。

  可那些貧寒百姓失去了地里的收成,一年生計沒了著落。

  到時候賣兒賣女,啃樹皮、吃觀音土的時候,誰管?”

  說到此處,寇季聲音拔高了幾分,“他乃是朝廷命官,吃的是朝廷配發的豐厚的俸祿。辭官返鄉的時候,拿回去的金銀細軟,也是朝廷賜的。

  朝廷養他,就是為了讓他幫朝廷牧民。

  如今他拿了朝廷的俸祿,卻置治下百姓生死于不顧。

  他就該殺。

  他在犯錯以后,沒有想辦法糾錯,沒有向朝廷稟明此事,反而掛印而去。

  那就更該殺。

  他是覺得朝廷命官的身份是兒戲?

  還是覺得治下百姓的性命是兒戲?

  若我大宋人人效仿,這國還怎么治?

  這人不僅該殺,朝廷賜給他祖輩的一切殊榮,還應該收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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