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隨既然開了口,那就不怕鄧國大長公主的威懾。
王隨盯著鄧國大長公主冷聲道:“國有國法,家有家規,若不遵循國法家規,天下豈不是早就亂了。駙馬縱容仆從,毀壞民田,犯的就是國法。
法不容情。
駙馬既然犯了國法,臣身為御史中丞,又怎能裝聾作啞。
臣攔下官家,就是為了讓官家治駙馬的罪,定駙馬的刑。”
鄧國大長公主冷哼一聲,輕蔑的道:“駙馬乃是皇親貴胄,國法還管不到駙馬頭上,能定駙馬罪的,只有宗正寺的律條。”
王隨不卑不亢的道:“宗正寺的律條,那也是朝廷的法規。”
鄧國大長公主冷笑道:“官家身為大宗正,已經懲處過了駙馬……”
不等鄧國大長公主把話說完,王隨就打斷了她的話,“官家的懲處難以服眾,臣自然得請官家再做定奪。”
鄧國大長公主盯著王隨,咬牙道:“服眾,誰是眾,你王隨嗎?”
王隨不甘示弱的道:“眾,自然是天下百姓。臣是官家之臣,卻也是天下百姓。”
說到此處。
王隨懶得再跟鄧國大長公主斗嘴,在鄧國大長公主氣急敗壞的眼神中,王隨對趙禎一禮,朗聲道:“駙馬都尉柴宗慶,縱容仆從毀壞民田,不止坑害了百姓,也連累官家擔了惡名。
臣以為,當從重處罰。
肯定官家三思。”
鄧國大長公主有心張口反駁,不過看到了趙禎站在龍攆上踏前一步,似乎有說話的意思,立馬閉上了嘴。
趙禎如今偏向著他們這些皇族,他們自然得維護趙禎的威嚴,不能跟趙禎對著干。
趙禎擰著眉頭,看向了王隨,道:“王隨,朕說朕乏了,你聽不懂嗎?”
王隨直面趙禎,鄭重的道:“臣肯請官家三思!”
趙禎面色微冷,語氣冰冷的道:“駙馬都尉柴宗慶毀壞民田,朕已經喝斥過他了,也償還了百姓錢財。你還想讓朕怎樣?殺了他嗎?”
王隨一愣,剛要開口。
卻聽趙禎又道:“鄧國大長公主是朕的親皇姑,駙馬都尉柴宗慶是她的夫婿,也算是朕的長輩。朕難道要為三兩畝的民田,去重處朕的長輩嗎?”
“官家……”
“此事到此為止,莫要再論。”
趙禎說完這話,甩著袖子準備回到龍攆內去。
王隨瞪大了眼睛,一臉難以置信的盯著趙禎,他發現趙禎變得十分陌生,身上再無以前的仁德,反而多了一些蠻橫和糊涂。
“官家,千里之堤,毀于蟻穴!您縱容駙馬都尉柴宗慶毀壞民田,等于是助長了他們作惡的威勢,一旦皇族中人,人人效仿,到時候我大宋江山可就危險了。”
王隨在趙禎邁步進入龍攆的時候大聲怒吼。
皇親國戚們聽到了王隨的話,一個個滿臉怒容,指著王隨的鼻子喝斥。
“放肆!”
“誹謗皇族,惡意攀咬皇族,乃是重罪!”
趙禎心中暗嘆了一聲,臉上卻依舊冷漠,他回過身,冰冷的目光落在了王隨身上。
皇親國戚們見此,心中大喜。
趙禎明顯是被王隨觸怒了,他們一個個紛紛開口,請求趙禎懲處王隨,給王隨一個教訓。
趙禎在聽完了皇親國戚們的控訴以后,盯著王隨,冷聲道:“王隨,朕已經說過了,此事已經揭過,為何你還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提起此事。
當朕沒有脾氣嗎?”
王隨剛要開口,趙禎卻搶先一步道:“左右?”
“微臣在!”
“興慶府還缺一位權知府,送王隨去興慶府上任。”
“喏!”
“中書舍人?”
“微臣在!”
“即刻草詔,罷黜王隨御史中丞之職,改任權知興慶府!”
“喏!”
趙禎當著滿朝文武、皇親國戚的面,罷黜了王隨御史中丞之職,發配到了興慶府去擔任知府,著實將所有人都嚇了一條。
御史中丞,那可是朝堂上有頭有臉的重臣。
往日里彈劾趙禎,都不會被降罪。
如今卻因為彈劾柴宗慶,被罷了官。
滿朝文武驚愕之余,紛紛看向了那些皇親國戚。
那些皇親國戚見趙禎為了他們,先罷了種世衡的一等公,后有罷了王隨的御史中丞,氣焰別提多囂張了,一個個仰著頭,充滿譏諷的看著滿朝文武。
似乎在告訴滿朝文武,天下是趙氏天下,我們是趙氏之人,我們是主,你們是仆,仆人跟主人作對,那就是在找死。
滿朝文武心頭突然涌現出了一絲火氣,一個個咬著牙,齊齊向趙禎施禮。
“臣等肯請官家收回成命!”
皇親國戚們見此,一個個看向了趙禎,他們想知道趙禎是如何應對滿朝文武逼迫的。
趙禎目視群臣,冷冷的道:“干什么?逼宮嗎?今日的大宋,已非昨日的大宋。朕已經不需要在爾等逼迫下低頭。
朕既然做了決定,那就不容更改。”
趙禎一甩袖子,坐進了龍攆,淡淡的聲音從龍攆內傳出。
“陳琳,還等什么?還不驅車回宮?”
陳琳躬身站在龍攆的車轅上,瞧著躬身站著,一動不動的滿朝文武,一臉苦澀的對龍攆內的趙禎低聲道:“官家,滿朝文武都在龍攆邊上站著呢。”
趙禎毫不避諱的開口道:“他們喜歡站著,那就讓他們站著吧。”
陳琳聞言,瞥了滿朝文武一眼,嘆了一口氣,吩咐宦官們趕車離開。
滿朝文武見此,心頭巨震,一個個握起了拳頭,渾身在打哆嗦。
眼看著趙禎的龍攆緩緩離去,終于有人忍不住了。
“官家,您為了一群惡徒,殘害忠良,是非明君……”
趙禎就像是沒有聽到他們的話一樣。
一路驅車遠去。
皇親國戚們,一個個面帶譏諷的掃了滿朝文武一眼,各自返回了各自的馬車,跟著趙禎的龍攆趕往了汴京城。
滿朝文武站在原地,久久不肯挪動。
最終,還是王云升開口打破了沉寂。
“我們先回京再說,呂公、王公、張公都在京中……”
王云升一語驚醒夢中人。
滿朝文武才意識到,呂夷簡、王曾、張知白三個宰相不再此處,沒有有分量的人說話,自然勸不住官家。
等到回到了汴京城,將綏德城內發生的事情告訴了呂夷簡、王曾、張知白三人,請他們一起去勸誡官家,官家一定會迷途知返的。
想到了此處,滿朝文武一個個的坐上了馬車,追著趙禎的龍攆而去。
一會兒工夫,綏德城內就只剩下了一直冷眼旁觀的寇季,以及被發配到興慶府為官的王隨。
寇季在滿朝文武走后,并沒有動身跟上趙禎的龍攆,而是吩咐人去趙禎身邊請了個病假,暫緩了一天的行程。
寇季還吩咐人去綏德城,弄了一些酒肉。
然后他屏退了左右,提著酒肉找上了王隨。
寇季找上王隨的時候,王隨正席地癱坐著,眼中流淌著兩行熱淚,嘴唇一張一張的,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趙禎派遣的御前侍衛,在他四周守著。
其中一人手里還捧著一卷詔書。
改任王隨為興慶府知府的詔書。
寇季到了以后,幾個人趕忙向寇季施禮。
“卑職等人見過寇樞密……”
寇季點點頭,吩咐道:“你們先退下,我有幾句話要跟王隨說。”
御前侍衛有些為難。
寇季微微瞇起了眼,看向了他們,御前侍衛見此,心頭一跳,趕忙拱手,離開了王隨身邊。
寇季在御前侍衛們走后,提著酒肉走到了王隨身邊,席地坐在了地上。
寇季剛坐下,王隨顫聲沖寇季喊道:“寇季,你告訴我,官家是不是被妖人換了心竅?”
寇季略微一愣,長嘆了一聲。
趙禎突然變得如此昏庸,明顯對王隨的打擊不輕。
王隨在被罷官以后,最先想到的居然不是自己的官爵,而是趙禎的安危。
寇季遞給了王隨一塊手巾,認真的道:“世上沒有妖人,就算有,也近不了官家的身。官家還是以前的官家……”
“不可能!”
寇季話還沒有說完,王隨就斬釘截鐵的喊道。
王隨激動的道:“官家若還是以前的官家,怎么可能不憐憫百姓,怎么可能不懲治柴宗慶那個惡人……怎么可能……如此昏庸……”
寇季唏噓道:“官家是有苦衷的……”
王隨一愣,追問道:“什么苦衷?難道官家有什么把柄捏在那些皇親國戚的手里?”
寇季瞥著王隨,神色古怪的道:“官家的皇位是先帝親傳的,能有什么把柄被人抓?”
君王能落下的把柄,大多跟皇位傳承有關。
趙禎的皇位又不是搶的,是真宗趙恒名正言順的傳下來的。
在皇位傳承上,毫無把柄可言。
除此之外,還有什么事情能成為君王的把柄?
王隨咬牙道:“那你說,官家為何會向著皇親國戚,官家又有什么苦衷?”
寇季看向王隨,坦言道:“那些皇親國戚禍害起來,有多喪心病狂,你應該清楚。官家離京數月,他們就將汴京城禍害的不成樣子了。
官家想收拾他們的時候,他們又有所收斂,滑溜的像是個泥鰍。
官家之所以縱容他們,就是為了讓他們誤以為官家向著他們,然后肆無忌憚的禍害。
等到他們鬧的天怒人怨的時候,官家就有足夠的理由收拾他們。
你應該清楚,他們都是官家的親人,若是不鬧到天怒人怨的地步上,官家很難對他們下狠手。”
王隨愕然的看著寇季,一臉難以置信。
“官家……官家既然有此心,為何不對我們明言?”
寇季失笑道:“官家若是跟你明說了,你還會在綏德城內仗義執言嗎?”
王隨一愣,一臉尷尬的道:“不會……”
寇季笑道:“這就對了……官家若是跟你們明言了,你們肯定不會皇親國戚作對。你們若是不跟皇親國戚作對,官家拿什么去助長皇親國戚的威風?
皇親國戚若是不夠威風,怎么敢肆無忌憚的鬧起來呢?”
王隨遲疑道:“可官家此舉,會寒了許多忠臣的心……”
寇季指了指自己,笑道:“所以官家特地留下我,為你解惑。”
王隨臉上終于露出了笑容,“能淪為官家鏟除惡人的棋子,我王隨沒有怨言。”
“什么棋子……”
寇季翻了個白眼,道:“官家可從沒有拿你當棋子看。眼下西夏初定,需要有重臣坐鎮,有重臣治理。官家將你派往興慶府,就是為了讓你幫他盯著興慶府內的一切。
我大宋能不能盡快的消化從西夏收復的疆土,全看你如何在興慶府施為。
你肩頭擔的責任,不比我們這些坐鎮在汴京城的人小。”
王隨聞言,略微愣了一下,他沖著趙禎離去的方向,深深一禮。
“承蒙官家信任,臣王隨,就算是拼上了這條老命,也會幫官家將興慶府治理好。”
寇季聞言,緩緩點頭。
王隨不是一個喜歡做作的人,他能說出這話,那就證明他對趙禎罷去了他御史中丞的職位沒有怨言。
趙禎既然要放縱皇親國戚們胡鬧,那么在此后的一段時間內,御史臺、內廷,一定會成為風云際會的場所。
王隨若是待在御史臺,少不了要被滿朝文武挾裹著跟皇親國戚們作對。
到時候麻煩的事一定是一件接著一件。
趙禎存心護著皇親國戚,王隨縱然在朝堂上說破了嘴皮子,也無濟于事。
于其待在汴京城了遭罪,不如到興慶府牧民。
趙禎看似懲處了他,可實際上卻把他從麻煩的漩渦里揪了出來。
他本來就是一個喜歡清凈的人。
趙禎此舉很附和他的心意。
他也感受到了趙禎的良苦用心。
因此,他對趙禎自然沒有什么怨言。
寇季安撫王隨的目的算是達到了。
王隨向趙禎離去的地方施禮過后,攤開了手問寇季討酒。
寇季拿出了酒肉,陪著王隨痛飲了一番。
跟王隨交流了一下治理地方的一些經驗。
寇季喝的微醺的時候,王隨提著酒壺,大笑著趕去了興慶府上任。
王隨的仆人、御前侍衛,緊追著王隨的腳步而去。
寇季被仆人們架著送上了馬車,晃晃悠悠的緊追著趙禎的龍攆而去。
龍攆上。
趙禎吩咐陳琳驅車趕了許久的路以后,濃濃的嘆息了一聲。
為了一舉拿下所有的皇親國戚,他也算是下了血本了。
先后兩位重臣被罷,趙禎不希望有第三個出現。
但凡在這個時候跳出來的人,即便不是忠貞耿直之人,那也是心憂大宋的臣子。
此類的臣子,折損一個,都是一個大的損失。
就在趙禎長吁短嘆的時候,陳琳掀開了龍攆的車簾,進入到了龍攆內,低聲稟報道:“官家,有寇府的仆人稟報,說寇樞密身體抱恙,恐怕要耽誤一兩日的行程。”
趙禎聞言,長出了一口氣,臉上多了一絲笑意。
“派人給四哥送幾盒上好的補品過去。”
“喏……”
陳琳退出了龍攆以后,趙禎自言自語的笑道:“有四哥出面,幫朕安慰王隨,王隨心里應該不會再埋怨朕的。朕也不用因此損失一個良臣。”
“甚好……”
回京的路上,有皇親國戚們瞎折騰,注定會生出許多事端。
滿朝文武雖然已經決定了回汴京城,請王曾、呂夷簡、張知白三個人主持公道。
但面對肆無忌憚的四處為禍的皇親國戚,還是有些看不下去。
在回京的路上,先后有四位官員出聲,彈劾皇親國戚,無一例外,都被趙禎發配去了興慶府等地。
相對的,寇季跟著又病了四次。
三月初。
趙禎率領著兵馬終于到了開封府的地界。
為了慶祝趙禎凱旋而歸。
呂夷簡、王曾、張知白三個人,率領著留守汴京城的官員,以及一些自發前來的百姓,組織了一場盛大的歡迎儀式。
場面之大,前所未有。
據說開封府境內的百姓,自發的踴到了官道兩側,齊齊的向趙禎施禮,恭迎趙禎凱旋。
要知道,在大宋朝,皇帝出行,除非是官府特地組織的,不然百姓們見到了皇帝的龍駕,是不需要施禮的。
自發的施禮就更不可能。
百姓們自發的想趙禎施禮,說明趙禎對遼國、對西夏征戰取得了勝利,深得百姓的心。
百姓們不僅自發的向趙禎施禮,還自發的給軍中的將士們送上了許多吃喝的東西。
東西多的天武、上下虎翼軍的將士們都不好意思拿。
此次征討西夏,他們也打過一兩場仗,但都不是什么惡戰。
惡戰都是種世衡、朱能、劉亨、王凱等人手底下的親軍打的。
天武、上下虎翼軍的將士們覺得,朱能等人的麾下,比他們更有資格接受百姓們的愛戴。
百姓們在送上了祝福,獻上了薄禮以后,隨同著將士們,簇擁著趙禎到了汴京城。
趙禎走到汴京城外城城門口的時候,覺得自己有必要說一兩句。
于是他就當著所有人的面,攀上了城墻,站在城墻之上,高聲宣告了一句話。
“從今日起,我大宋便是真真正正的天朝上邦,四海之內,敢傷我大宋子民者,朕必伐之!”
趙禎一句話,點燃了汴京城,點燃了大宋,點燃了整個天下。
他向汴京城所有百姓宣告了,大宋成為真正的天朝上邦。
他向整個大宋所有百姓宣告了,從此以后,大宋百姓無論走到哪兒,都能揚起腦袋做人。
他也向天下所有的邦國宣告了,犯我大宋者,必伐之。
汴京城一瞬間成為了聲音的海洋。
山呼海嘯聲不絕于耳,并且久久沒有停歇。
趙禎在百姓們的吶喊聲中,下了城頭,領著滿朝文武、皇親國戚,入了汴京城,先到了太廟,將大宋和遼國簽訂的盟約、李德明的腦袋,一同獻給了祖宗。
隨后才回宮,賞賜了文武,大赦了天下。
也不知道趙禎是有意的,還是故意的。
在大赦天下之前,他先下達了一道將天下所有罪囚發往鎮北路、鎮西路等地的旨意。
隨后才下發了大赦天下的旨意。
看似不起眼的一個舉動,里面卻蘊含著大的深意。
不過此舉并沒有太多人關注,因為大部分人都沉浸在激動和歡慶當中。
只不過,這一切都跟寇季無關。
作為征討西夏之戰的發起者,寇季是在趙禎回京以后第三日,才回到汴京城的。
寇季回到汴京城以后,汴京城內的歡慶已經接近了尾聲。
寇季進入到了汴京城以后,除了發現汴京城里施舍米粥的善人們多了不少以外,并沒有看到汴京城有其他變化。
寇季吩咐仆人們護送著向嫣和寇天賜回了府,他帶著一個老仆,駕著車趕往了皇宮。
到了皇宮門口的時候,就撞見了正怒氣沖沖的從宮里出來的王曾。
王曾似乎在氣頭上,一個勁的悶頭往前走,也不看過往的馬車,也沒有坐上自己的馬車,像是一個蒙著眼橫沖直撞的烈馬,快步的前行者。
“王公?!”
寇季看到了王曾,趕忙呼喊。
王曾下意識的瞥了一眼,“寇季啊……”
然后就沒有然后了,他繼續悶頭往前走。
只不過走了幾步,似乎意識到了什么不對,猛然腳下一頓。
“寇季?!”
王曾趕忙往寇季的馬車上望了過去,就看到了寇季一臉疑惑的盯著自己。
王曾當即就像是看到了救星一樣,快步的走到了寇季的馬車前,焦急的道:“你總算回來了,快跟老夫入宮,一起去勸勸官家。”
寇季被王曾生拉硬拽的拽下了馬車,一邊被王曾拽著前行,一邊疑問道:“官家怎么了?”
王曾聞言,憤憤不平的喊道:“官家在胡鬧,在禍國!”
寇季略微愣了一下。
王曾意識到了寇季剛回京,有些事情不知道,趕忙解釋道:“官家要重用皇親國戚,給不少皇親國戚都安排了重要的職位。
不僅如此,官家還縱容那些皇親國戚在汴京城里胡鬧。
老夫三人勸誡了一番,官家干脆連朝也不上了,躲在后宮里不出來。”
寇季沉吟道:“官家又不是現在才開始縱容的皇親國戚,早在興慶府的時候,官家就已經開始縱容皇親國戚了啊?
這也不是什么稀奇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