遼國為了一直確保耶律氏和蕭氏兩族的地位,兩族一直通婚。
耶律氏為帝王,蕭氏為后。
根據史料記載,蕭惠的姐姐蕭耨斤,嫁給了遼圣宗耶律隆緒,誕下了遼興宗耶律宗真,從關系上論,蕭惠是遼興宗耶律宗真的舅舅。
然后,遼興宗耶律宗真取了蕭耨斤另一個弟弟蕭孝穆的女兒蕭撻里,也就是他表妹,誕下了遼道宗耶律洪基。
遼道宗耶律洪基又娶了蕭惠的小女兒蕭觀音。
兩族的關系,可以說是十分混亂。
當然了,現在的蕭惠,還不知道自己會老來的女,還是位才女,他現在一門心思的撲在戰事上。
聽到了遼皇耶律隆緒點他為將,蕭惠果斷出班道:“陛下,日前您不是才說過,此次大戰,不適合用誘敵深入的法子嗎?
為何又要誘雁門關一線的宋軍,進入到大遼?”
遼皇耶律隆緒沉聲道:“敵人有利器在手,不可力敵。但放任著不管,必成大患。所以不如誘敵深入,將他們牽制在我大遼境內。
如此,我們才能騰出手,做更多的事情。”
蕭惠沉吟道:“可曹瑋守在銅臺關內,閉門不出。雁門關一線的敵人又不可力敵,那我大遼如何能夠取勝?”
遼皇耶律隆緒淡淡的道:“取勝的關鍵,不在燕云境內。”
蕭惠疑惑的道:“那在何處?”
遼皇耶律隆緒淡然道:“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遼皇耶律隆緒不肯說,蕭惠自然不敢追著逼問,當即退回了班列。
遼皇耶律隆緒宣布散了以后。
蕭惠出了行宮,帶了一些人馬,帶著黃翩離開了幽州城。
一晃便是半個月過去了。
曹瑋在銅臺關內閉關不出,遼皇耶律隆緒在幽州城內也閉門不出。
涿州、幽州就像是沒有大軍屯駐一樣,風平浪靜的。
倒是雁門關和大定府一線的戰事,打的如火如荼。
李昭亮在楊文廣擊潰了耶律野率領的十萬大軍以后,并沒有下令追擊。
而是選擇放那些兵馬回去,將他們感受到的恐慌,傳遞給其他人。
李昭亮此舉的成果是十分喜人的。
那些撤退回去的兵馬,將他們在雁門關前遇道的一幕講述給了其他人以后,果然讓遼軍中出現了恐慌。
遼軍都知道李昭亮和楊文廣手里有神兵利器,殺傷力十分驚人。
偏偏,這等強敵,要跟他們作戰,他們心里直打鼓,士氣十分低迷。
李昭亮瞅準了機會,和楊文廣一起,兵分兩路,突襲了朔州,攻克了整個朔州。
等蕭惠趕到大定府的時候,朔州已經充滿了宋字大旗。
李昭亮和楊文廣攻克了朔州,倒是省去了蕭惠再演一出詐敗的戲。
可人還沒到,朔州就被攻克了,他心里總覺得不是滋味。
他有心跟李昭亮和楊文廣正面打一場,但考慮到遼皇耶律隆緒誘敵深入的命令,他只能按兵不動。
一晃,又過了半個月。
蕭惠在寰州詐敗,丟了寰州。
李昭亮和楊文廣再次攻克一州。
大宋拿下了燕云十六州三州之地。
此事傳回了汴京城以后,朝野內外,一片喜慶。
朝堂上有些人見曹瑋一個月沒動,便起了讓曹瑋動一動的心思。
畢竟,李昭亮和楊文廣率領的偏師,拿下了兩州之地,你曹瑋率領的中軍,卻只占領了一州之地,明顯有些不合適。
只不過朝堂上的那些人遞上去了奏本,就被趙禎叫進宮里好好的質問了一番。
你懂兵事?
不懂!
不懂你瞎嚷嚷什么?再瞎嚷嚷,發配!
你懂兵事?
那你去軍中走一趟,看看曹瑋為何不動。
可給欽差儀仗?
給了你欽差儀仗,你是壓得住曹瑋,還是壓得住呂夷簡?
趙禎一番連消帶打,將朝堂上那些遞奏本的人治的服服帖帖。
只不過隨著時間的推移,趙禎剛壓下去的聲音,再次浮起來了。
因為不論是曹瑋,還是連戰連捷的李昭亮和楊文廣二人,皆停下了戰事。
李昭亮和楊文廣二人拿下了朔、寰二州以后,也止步不前。
近三十萬大軍,就在燕云之地,跟遼人耗著,不進不退,每日里耗費著大筆的錢糧,自然有人看不下去。
只不過朝堂上的那些小心思多的人,這一次學乖了。
并沒有自己上奏,而是教唆著別人去上奏。
然后那些人皆被發配到了燕云之地的戰場上。
那些被發配到煙云之地戰場上的人,十分的委屈。
蕭惠覺得自己更委屈。
他在完成了遼皇耶律隆緒交代的誘敵深入的命令以后,摩拳擦掌的準備給楊文廣和李昭亮二人一個教訓。
百虎齊奔固然犀利,卻不足以橫掃整個戰場。
蕭惠覺得正面去跟百虎齊奔碰撞,那是不明智的選擇,只有莽夫才會干。
他準備派遣兵馬,拖住楊文廣和李昭亮二人手里握著百虎齊奔的兵馬,然后不斷的滋擾二人背后的輜重隊伍。
借此拖垮楊文廣和李昭亮二人的兵馬。
只是蕭惠一切都準備好了,李昭亮和楊文廣二人卻龜縮在寰州境內,不肯出去。
蕭惠想的那些謀略,算是白想了。
遼皇耶律隆緒沒有進一步的命令給他,他就只能陪著楊文廣和李昭亮二人干耗著。
“不正常!”
“一點兒也不正常!”
銅臺關內的關城上,曹瑋皺著眉頭,在城門樓子前踱步,嘴里不斷的念叨著。
狄青同樣皺著眉頭,在他身邊站著。
“曹帥……”
“嗯?!”
狄青剛剛張嘴,曹瑋就擰起了眉頭。
狄青苦笑了一聲,低聲道:“岳叔父,您說遼皇耶律隆緒的屁股為什么會這么穩?”
按理說,軍中應該以官職相稱,不應該論私情。
可曹瑋強硬的要求狄青叫他岳叔父,狄青也只能聽之任之。
曹瑋之所以破天荒的認了狄青這個曹家女婿,并且強烈的要求狄青喊他岳叔父,那是跟他近幾日的發現有關。
曹瑋在生出了培養智將和儒將的心思以后,就有心從自己手下的人中間挑選一二。
然后,一幫子腦袋里全是肌肉疙瘩的家伙,請愿領著兵去正面沖擊遼皇耶律隆緒的行營,也不愿意聽曹瑋將那些深奧一點的兵馬謀略。
唯有狄青一人,喜歡聽他講的那些東西,更關鍵的是,狄青一點就透,甚至還能舉一反三。
曹瑋以前教導狄青,在武藝一道上,那是傾囊相授,在兵法謀略一道上,略有隱藏。
倒不是他有私心,而是他擔心狄青年幼,學不了那么多東西。
畢竟,他教授狄青的時間并不算長,所以只能撿一些保命的東西先交給狄青。
所以他并沒有發現狄青在兵法謀略一道上的慧根。
如今他有心思給狄青傳授一些深奧一點的兵馬謀略,才發現狄青在這方面的天賦。
如此有天賦的人,又是他的親戚,跟寇季關系又好,以后只要不出岔子,很有可能就會成為大宋軍方的領軍人物。
那還不得好好親近親近?
他老了,已經感覺到力不從心了,自然要好好的為子孫后輩鋪路。
曹瑋聽到了狄青的話,皺著眉頭道:“按理說,朔州和寰州被攻破,遼皇耶律隆緒應該不會按兵不動的。可如今朔州和寰州被攻破了一個月了,遼皇耶律隆緒還沒有動靜,明顯的有些不正常。”
狄青沉吟道:“遼皇耶律隆緒有其他陰謀?”
曹瑋鄭重的點點頭,“那是必然的,不然遼皇耶律隆緒不可能如此安安穩穩的坐著。”
曹瑋盯著狄青道:“遼皇耶律隆緒如此坐得住,那么他謀劃的事情,很有可能能在一瞬間改變目前戰場上的局勢。”
狄青皺眉道:“反敗為勝?”
曹瑋緩緩點頭。
狄青沉吟道:“遼國的兵馬皆被我們擋在雄關和城池之外,他如何反敗為勝?”
曹瑋沉聲道:“遼人最擅長反敗為勝,此前我大宋三征遼國,遼國皆是反敗為勝。所以遼皇耶律隆緒的陰謀,一定有翻盤的可能性?”
狄青疑問道:“以現在的局勢,遼皇耶律隆緒如何翻盤?”
曹瑋思量道:“無外乎兩點,第一聲東擊西,第二從內部瓦解我們。從內部瓦解我們的可能性很小,官家和寇季如今全力支持我們征戰,不可能中途改變。
他們二人不變,朝堂上的那些聲音,就影響不到我們。
官家的性子我說不準,但是寇季的性子我卻知道。
寇季對我大宋之外的邦國,向來強硬。
他是絕對不會看著我們在占盡優勢的情況下,向人低頭的。
所以他一定會一力支持我們打下去。
官家對寇季十分親厚,此次我們征討遼國所花費的大部分錢糧,皆是寇季得來的。
所以寇季若是一力支持我們的話,官家應該也不會搖擺。
所以從內部瓦解我們的這一條,可以排除。
剩下的就是聲東擊西。”
狄青略微消化了一下曹瑋的話,疑問道:“遼皇耶律隆緒會如何聲東擊西?我大宋如今跟遼國接壤的地方,只有燕云。
燕云之地如今有我們等著他,他不可能在燕云之地謀劃什么。”
曹瑋緩緩點頭,道:“這也是我百思不得其解的。如今我大宋跟遼國唯一接壤的地方,皆屯有重兵,遼皇耶律隆緒想在這方面做手腳很難。即便是做手腳成功了,也很難翻盤。
所以遼皇耶律隆緒絕對不可能在燕云之地謀劃。
只能謀劃其他地方。
目前我能想到的就是海上。
只是遼國的海船,比起我大宋,差了不止一星半點。
大軍踏船而來,恐怕不那么容易。
而且從海上過來的話,我們早就得到了消息。”
狄青思量了一下,疑問道:“遼國會不會從西夏借道?”
曹瑋愣了一下,沉吟道:“此事我倒是也想過。可西夏借道給遼國的話,跟引狼入室有什么區別?以西夏如今的狀況,嚴防死守著不讓遼國入侵也就算了,還敢放遼兵入境,怕死的不夠快?”
狄青沉吟道:“萬一西夏人另有算盤呢?”
曹瑋質問,“什么算盤?”
狄青沉聲道:“什么算盤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此次我大宋和遼國能掀起戰端,西夏可是從中出了一把力的。”
曹瑋聞言,眉頭一瞬間皺成了一個川字。
他思量了許久,臉色有些難看的道:“西夏是想讓我大宋和遼國一直鏖戰下去,好為他們爭取一些時間。可他憑什么認定放遼人過境以后,遼人就能侵入到我大宋呢?
府州的折家軍,是吃素的?”
曹瑋陰沉著臉思量了許久,踱步下了城墻,找到了呂夷簡。
“呂相,折家近些日子,可有什么動靜?”
呂夷簡在聽到了曹瑋的話以后,愣了許久,狐疑道:“你怎么突然想到了折家?難道你想借著折家軍謀劃什么?”
曹瑋沉聲道:“我沒有想著借折家軍謀劃什么,我倒是怕遼皇耶律隆緒借折家軍謀劃什么。”
呂夷簡臉色一變,大驚失色道:“折家有變?!不可能!折家世代忠勇!”
曹瑋臉色有些黑,“我沒有懷疑折家的忠誠,我只是覺得,遼皇耶律隆緒反應有些不正常,所以推測到了他可能要對折家動手,就是不知道折家挺不挺得住。”
呂夷簡心里松了一口氣,瞪了曹瑋一眼,不滿的道:“折惟忠正值壯年,折家軍能征善戰,折家固守在府州等地,數十年沒有疏漏。
遼皇耶律隆緒又不是沒動過折家軍,每次還不都是鎩羽而歸?”
曹瑋神色凝重的道:“我們這種常年在沙場上奔波的人,絕對不能以常理度之。所以你有折家的消息,還是告訴我為好。若是沒有,盡快派人回去查查。
我怕晚了,就來不及了。”
呂夷簡見曹瑋神色凝重,不像是在開玩笑的,當即點頭道:“我這就派人去查查。”
呂夷簡派出去的人,剛出了涿州境內,就撞上了朝廷派來的人。
呂夷簡派出去的人打聽了一下,得知折母西去,折惟忠上書,要朝廷暫且去了他的官爵,他要為老母守孝三年。
呂夷簡派出去的人打聽到這個消息,立馬差人回銅臺關,將此事告訴給了呂夷簡。
呂夷簡將此事告訴給曹瑋以后,曹瑋面無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