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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15章 狼煙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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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寇季搖了搖頭,坦然道“我只是派人去賺錢的。西川回鶻給錢,我們幫他們打仗,就當是雇傭吧。”

  安子羅一臉愕然的盯著寇季。

  雇傭……兵?!

  寇季怎么想的?

  兵馬不都是各自為各自的勢力而戰嗎?

  什么時候能花錢雇去幫別人打仗了?

  那他們若是戰死在了沙場上,還有什么意義?

  為了錢?

  那太廉價了吧?

  安子羅陷入到了短暫的迷茫當中。

  寇季沖著安子羅挑了挑眉頭,低聲道“你青塘要不要一起?西川回鶻的錢財,元山部賺的,我們也能賺的。

  元山是個好人,送了我們一挑財路。

  等我大宋在西川回鶻獲利以后,我一定親自去信感謝他一番。”

  安子羅心里有些意動,臉上卻不動聲色的道“此事我做不了主,我需要回去稟明我族贊普。”

  寇季淡然笑了笑,沒有說話。

  因為他知道,安子羅上鉤了。

  安子羅沒有一口回絕,那就說明青塘出兵幫助西川回鶻抵御喀喇汗王朝的可能性極大。

  青塘境內不服角廝羅管束的人很多。

  以利誘之,讓他們出去送死,輕輕松松。

  角廝羅只要不蠢,一定會借此鏟除異己。

  安子羅不知道寇季的心思,他十分疑惑的盯著寇季道“你到底是大宋的官員,還是一個商人?”

  寇季淡然笑道“天下熙熙攘攘皆為利來,熙熙攘攘皆為利往。天下間的一切,皆可以看成是生意。所以官員和商人,并沒有什么區別。

  一個合格的官員,就一定是一個合格的商人。”

  安子羅緊皺著眉頭,覺得寇季的話是謬論,“那君王和臣子呢?”

  寇季盯著安子羅笑道“君王若是不給臣子發俸祿,你看看有幾個臣子為他賣命的。”

  安子羅驚愕的瞪大眼,卻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仁義忠勇,在寇季這番話下,變得一文不值。

  安子羅心里十分不是滋味。

  寇季知道自己的話對安子羅造成的沖擊很大,所以就沒有繼續聊下去。

  他陪著安子羅將互市的地點定下以后,就不再跟安子羅攀談。

  朝堂上的文武,陪著番屬使節,談了許久,才談妥了互市的問題。

  成果是十分喜人的。

  互市的地方,全在大宋。

  互市由大宋朝廷派人管理。

  以后在互市問題上,大宋擁有著絕對的話語權。

  滿朝文武在各番屬使節離開以后,開始快速的挑選人手。

  互市敲定了,那就得盡快的籌備起來。

  互市早一天建立起來,朝廷早一天獲利,他們也能跟著占不少便宜。

  寇季沒有參與后續的事情,而是晃晃悠悠的回了府。

  此后,很長一段時間內。

  寇季都沒怎么出門,整日里往來于器械鍛造作坊和寇府別院。

  趙禎大概知道寇季在做什么,所以也沒有召寇季入宮覲見,只是偶爾會悄悄出宮,去找寇季攀談一二。

  互市、將官培訓、以及寇季正在攻克的火炮和火槍量產的技術,趙禎都不太懂,所以需要時常請教寇季。

  朝中能問策的人倒是不少。

  但是能在這三件事上給趙禎一條合理建議的人,卻不多。

  互市,大宋的官員們并不陌生。

  但目前為止朝廷最大的互市,是宋遼互市。

  遼國掌控著互市,不讓大宋插手,大宋只有被壓榨的份兒。

  宋西夏、宋青塘,也經常有貿易往來,但大多都是非官方的,官方的很少。

  朝廷馬上要開放數十座互市,必須要有相對完整的管理辦法,滿朝文武給出的建議不少,其中有一部分不太靠譜,還有一部分夾帶著私貨。

  趙禎不愿意聽取他們的意見,所以經常找寇季取經。

  將官培訓方面。

  寇季和趙禎二人皆屬于摸著石頭過河,所以遇道的一些問題,經常需要二人坐在一起探討一番,才能有決定。

  至于寇季現在正在攻克的火炮和火槍的量產問題,趙禎其實插不上手,也插不上嘴,他更多的是提供錢財,提供一些寇季找不到的材料,已經詢問進度。

  在所有的制造作坊內,寇季都是絕對的霸主,絕對的王者。

  他在作坊內做事,根本不需要別人去質疑,也不需要向任何人講述他做每一件事的目的。

  寇季一入作坊,作坊內的龍蛇虎豹,都得趴著,靜靜的聆聽寇季的吩咐。

  即便是一些已經憑借著技藝晉升為大匠或者神匠的匠人,在寇季面前也得規規矩矩的聽吩咐。

  此事跟身份無關,跟地位也無關。

  純粹是寇季的手藝,遠超過他們所有人。

  他們在百姓們眼里是神匠,在寇季眼里,有可能只是一個剛入門的學徒。

  時間一晃,就到了二月。

  春風拂過汴京城,給汴京城妝點了不少新綠。

  微風吹彎了河邊的楊柳,也吹彎了保州城外的野草。

  野草被微風壓彎了腰,便開始向四周野蠻的生長,逐漸的給空曠的大地上填滿了綠色。

  保州城關城內。

  曹瑋一身戎裝,高居在城主府內的大堂上。

  呂夷簡一身簡單的長衫,坐在曹瑋身側。

  李昭亮、楊文廣、狄青三人,分別坐在兩側,皆一身盔甲。

  曹瑋目光肅穆的掃過了李昭亮、楊文廣、狄青三人,聲音沉重的道“據斥候回報,遼皇耶律隆緒率四十萬大軍,南下而來。

  過了長城,兵分兩路,一路過儒州等地,趕往大定,一路由他親自率領,往幽州而來。

  趕往大定的遼軍,一定是奔著雁門關去的。

  往幽州而來的兵馬,一定是奔著保州城來的。

  遼皇耶律隆緒兵分兩路,我們也得兵分兩路。

  李昭亮、楊文廣。”

  李昭亮和楊文廣起身,齊齊抱拳道“末將在!”

  曹瑋沉聲道“命你二人,率十萬兵馬,趕往雁門關遇敵。李昭亮為帥,楊文廣為先鋒。”

  “喏!”

  李昭亮和楊文廣再次抱拳。

  曹瑋繼續道“敵人來勢洶洶,但我們也不弱。若有機會逼退敵人,兵出雁門,一定不要錯過。出了雁門關,只取朔寰二州,不得貪功冒進。

  拿下了朔寰二州以后,是否繼續進軍,我會派人向你們傳令。”

  “喏!”

  曹瑋鄭重的道“我會率領二十萬兵馬,主動出擊,攻入涿州,殺向幽州,去會一會遼皇耶律隆緒。狄青率虎字軍,聽我調遣。”

  狄青起身道“喏!”

  楊文廣聽到了曹瑋要攻打幽州,略微有些意動。

  曹瑋見此,對楊文廣道“我若率軍攻到幽州城下,我會派遣狄青率軍去幫李昭亮,調你回來到我麾下聽用。”

  楊文廣一臉感激的道“多謝曹帥。”

  楊文廣聽到了幽州,有些意動,并不是他對幽州有什么想法。而是他祖父楊業的骸骨,被遼人供奉在幽州城外的古北口。

  楊文廣有心親自拿回他祖父的骸骨。

  曹瑋知道此事,所以在楊文廣意動的時候,告訴楊文廣,他會在攻打幽州城的時候,調遣楊文廣到幽州城戰場。

  呂夷簡在曹瑋說完話以后,皺著眉頭問道“曹樞密,遼國兵馬遠比我們多,我們主動出擊,會不會不太好?”

  遼皇耶律隆緒率領了足足四十萬兵馬南下,遠比大宋的兵馬多出了十萬。

  那可是十萬遼國精騎,戰斗力非同一般。

  多出的十萬兵馬,對大宋而言,是一個巨大的威脅。

  曹瑋聽到了呂夷簡的話,沉聲道“此次戰事,是我大宋主動掀起的,而非遼國。我們若是被動防守,只會讓士氣低迷。

  唯有主動進攻,打出去,才能讓軍中的將士們士氣高漲。

  收復燕云,不只是我們的心愿,也是所有國人的心愿。

  懷揣著收復燕云的心愿,他們踏上了戰場,一定會死戰。

  更重要的是,該讓將士們出去看看,看看那些被我們遺落在遼邦的人,生活過的有多凄慘。

  是我們無能,才讓他們在遼人治下,過了那么多年苦日子。

  等到將士們看到了他們的慘劇后,一定會激發斗志。”

  曹瑋盯著呂夷簡聲音略顯沉重的道“昔年太宗皇帝三征遼國,耗盡了大宋錢財,也葬送了數十萬將士,為何軍中上下沒人有怨言?

  就是因為軍中的那些將士們,見過生活在遼人治下的漢人,生活的有多么悲慘。

  為救他們脫離苦海,將士們縱死,也無悔。

  我大宋沉寂多年,多年沒有去燕云十六州看看,軍中一些將士,早已忘了身居遼地的漢人遭受的欺壓。

  讓將士們出去看看,他們一定會為身居在遼地的漢人舍生忘死。”

  曹瑋緩緩起身,無比堅定的道“此戰,我大宋只能勝不能敗,所以我們只能進,不能退。我們就算拼到最后一兵一卒,也不能退。

  我大宋三十萬兒郎,心懷死志,遼人只要殺不光我們,就該將燕云十六州還給我們。”

  “只進!不退!”

  “只進!不退!”

  “只進!不退!”

  李昭亮、楊文廣、狄青三人,一臉鄭重的沉聲喊道。

  曹瑋朗聲道“我若身死,城頭上掛著的那一面曹字大旗,便是我的裹尸布。”

  曹瑋的聲音很大,大到傳出了城主府正堂。

  守在城主府正堂外的將士們,聽的清清楚楚。

  他們遙望著保州城城頭上的曹字大旗,一臉振奮。

  呂夷簡聽到曹瑋這話,緩緩起身,正色道“那我便提著刀,站在你們身后。你們若退,我斬你們;我若退,天人共誅。你們若死,我絕不獨活。

  我呂夷簡雖為文人,也能為國拋頭顱,灑熱血,也能為國,馬革裹尸。”

  “好!”

  曹瑋高聲喊道。

  城主府堂內堂外,皆一臉振奮。

  曹瑋吩咐道“李昭亮、楊文廣,速速領兵出擊!”

  李昭亮、楊文廣抱拳領命,毅然決然的離開了城主府正堂。

  曹瑋在李昭亮和楊文廣離開以后,看向狄青道“狄青,本帥命你,率領虎字軍,出瓦喬,破銅臺。為后面的大軍,破開涿州的門戶。”

  “喏!”

  狄青抱拳,退出了城主府正堂,直奔保州城外的虎字軍大營而去。

  曹瑋在狄青走后,吩咐手下的兵馬,拔營行軍。

  狄青回到了虎字軍大營以后,點齊了虎字軍的人馬,一人雙馬,帶著重甲,拖著百虎齊奔等利器,往軍營外走去。

  出了轅門,便看到了一位女子,孤零零的站在哪兒。

  狄青勒馬,吩咐后面的將士們止步,他跳下了馬背,快步走到了女子身前。

  “你怎么來了?”

  狄青走到了女子身前,十分關切的詢問。

  曹二姐低聲笑道“相公要出征,我自然要來送相公一程。原本還想著陪相公一起出征的,可我這肚子,它不爭氣。”

  說話間,曹二姐略微挺了挺微微隆起的肚皮。

  狄青臉色微微一板,“胡說,你的肚子,是最爭氣的。”

  曹二姐笑道“你就別安慰我了,我可比你大,安慰人的話比你知道的多。”

  狄青撇撇嘴道“大又如何,再大,我也是你相公。”

  曹二姐被逗笑了。

  曹二姐笑了許久,臉上的笑容微微收斂了一些,對狄青道“自虎字軍成軍以來,你大大小小的戰事,也經歷了十數。

  可一直沒有一個名頭。

  別人提到你狄青,只知道你是官家看重的人,是雍國公提拔的人,是我四叔教出來的人。

  卻沒人提及你在戰場上建立的功勛。

  別人都覺得你是走了狗屎運,遇到了這么多貴人。

  但我卻知道,我相公,能征善戰,不弱于人。

  此戰愿你凱旋而歸,愿你名揚天下。”

  狄青抿著嘴,鄭重的點點頭。

  曹二姐的話,算是說到狄青心坎上了。

  他需要證明自己,不是走了狗屎運,遇到了那么多貴人。

  而是因為寇季慧眼識珠,找到了他這一顆還沒有長成的明珠。

  曹二姐取出了一根腰帶,綁在了狄青的腰上,“為你束甲……”

  腰帶綁結實以后,狄青沖著曹二姐燦爛的一笑,回過身,翻身上了馬。

  等狄青帶著虎字軍的將士們揚長而去以后,曹二姐盯著他離去的方向,喃喃的將她剛才沒說完的話,說了出來。

  “也愿為你卸甲……”

  束甲、卸甲,有始有終,里面飽含了一位妻子對丈夫濃濃的期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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