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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91章 外交還可以這么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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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話是摸著良心說的?

  能不能將國庫外堆放著的那些錢財塞進了國庫里以后,再說這話?

  朝廷自從得了寇季在河西繳獲到了海量錢財以后,就徹底的富裕了起來。

  朝廷不僅用那些錢財償還了從一字交子鋪借貸的債務,還塞滿了朝廷現有的庫房。

  封樁庫塞滿了。

  官家的小私庫,也塞滿了。

  國庫倒是沒有被寇季繳獲的那些錢財塞滿。

  可今歲秋稅征上來以后,也塞滿了。

  朝廷裁撤那些閑散官員、裁撤虛職、裁撤臃腫的兵額的好處終于凸顯出來了。

  鍛鋼作坊推廣的農具,為農產帶來的變化,也凸顯出來了。

  今年朝廷的征收各項賦稅,折合成錢財,足足有九千多萬貫。

  扣除了朝廷的各項開支以后,還余下三千多萬貫。

  更關鍵的是,這里面還沒有算上寇季帶回來的那五千萬石的糧食。

  朝廷現在很富裕,前所未有的富裕。

  用富的流油形容,也不為過。

  趙禎晚上都開始喝羊肉湯了,他再也不用擔心晚上喝羊肉湯,會耗費民脂民膏了。

  連一向克己節儉的趙禎,都開始奢侈了。

  你王曾還好意思說朝廷不富裕?

  寇季看著王曾的目光,十分怪異。

  王曾感受到了寇季的目光,一本正經的道:“我們要收復燕云十六州,就需要數量龐大的錢財,如今朝廷雖然小有盈余,但我們還是得多備一些錢財。

  打仗的事情,官家、我、呂公出不上多少力。

  我們能做的,就是讓前方的將士,在廝殺之余,能吃上一口飽飯。

  最好能吃上肉。”

  王曾的話,倒也說得過去。

  寇季就沒有繼續用怪異的眼神看著王曾。

  面對趙禎、王曾、呂夷簡三人所顧慮的問題,寇季思量了一下,給出了一個解決辦法。

  寇季沉吟道:“王相、呂相,該讓鴻臚寺的人動一動了。”

  呂夷簡挑起了眉頭,“你是想讓鴻臚寺的人去安撫各番屬使節?”

  寇季緩緩點頭。

  呂夷簡皺眉道:“各番屬使節,一個個皆是唯利是圖的人。不給他們好處,如何安撫他們?而且就算給了他們好處,也未必能消除他們心中的恐慌。

  他們中間有一部分人,很有可能拿了錢財,便不再來我大宋。”

  寇季笑著搖搖頭,“不給錢,跟他們簽訂盟約,拿盟約安撫他們。”

  “盟約?”

  趙禎三人一臉疑惑。

  寇季笑著道:“我大宋身為宗主國,有義務維持各方安定,所以跟各番屬之間,必須簽訂相應的盟約。比如,作為宗主國的我們,是友好的,絕對不會仗著自己實力強大,就隨意插手他們的內政。

  所以,盟約上可以寫一條,互不干涉內政。

  再比如,作為宗主國的我們,有義務讓各方少起摩擦,少起刀兵。

  所以,盟約上可以寫一條,逃奴、逃民等,不得庇護,在發現以后,或者得到相應的邦交文書以后,必須將其遣送回各國。

  再比如,再互不干涉內政的原則上,各國使館,不得庇護使館所在國的罪囚。如有違反,使館所在國,有權進入使館進行捉拿。

  我暫時能想到的,就只有這么多了。

  具體的,你們比我精通。

  你們可以好好研究一下。”

  趙禎三人一臉驚愕的盯著寇季。

  寇季淡然笑道:“總之,簽訂這一類的盟約,對西夏、遼國而言,可有可無。但對其他各番屬而言,還是十分有好處的。

  雖然我大宋在盟約簽訂以后,會有所損失。

  但我們獲得的利益卻是最多的。”

  趙禎、呂夷簡、王曾三人,又不是什么都不懂。

  他們自然明白寇季口中提到的損失是什么,利益是什么。

  一旦大宋跟各番屬簽訂了如此盟約,那大宋在外的暗探就得不到保障,他們在暴露了身份以后,很有可能會死。

  同時,大宋也沒辦法隨隨便便的跟簽訂了盟約的番屬開戰。

  但相對的,大宋也會獲得許多利益。

  比如,大宋的人才外流,會得到一定的制約。

  畢竟,和周遭各國比起來,大宋的人才無疑是最多的。

  所以難免會有所浪費,有所外流。

  強如遼國,在人才的培養上,比大宋差了可不止一星半點。

  所以遼國才會經常從大宋挖人過去。

  再比如,大宋身為宗主國,簽訂盟約的主導者,在盟約條規方面,話語權要比別人多。

  大宋不僅能通過宗主國的身份聯合其他番屬,制裁那些不聽話的番屬。

  還能在一定程度上,借助盟約,從其他番屬國調兵遣將。

  再比如,一旦簽訂了盟約,大宋和盟約國,就不會擅自動刀兵。

  雙反邊陲的摩擦會減少,雙方之間的貿易往來會加大。

  比起周遭四鄰,大宋是富庶的。

  比起周遭四鄰,大宋的貨物是最多的。

  邊陲一旦進入到了穩定狀態,雙方的貿易往來會進入到一個蓬勃的發展起。

  大宋借此,可以賺取海量的錢財。

  總而言之,只要盟約條規制定的足夠好,各番屬在獲利的同時,大宋也會跟著獲利,而且還是吃最豐厚的那一部分利益。

  寇季見趙禎三人陷入到了思量中,就笑著繼續說道:“就‘互不干涉內政’六個字,就足以讓青塘、元山兩部,答應跟我們簽訂盟約。”

  大宋如今手握河西之地,又在揚威西域,在西域有不小的名聲,想要干涉青塘的內政,還是輕輕松松的。

  青塘怕嗎?

  青塘也怕。

  但青塘無可奈何。

  他們總不能因為擔心大宋會干涉青塘內政,就跟大宋干一場吧?

  他們倒是有足夠的人手,但是卻沒有足夠的實力。

  特別是見是到了大宋的鐵騎,以及火槍和火炮以后。

  但如果大宋主動提出了互不干涉內政。

  青塘必然答應。

  至于元山部?

  那用擔心嗎?

  元山部就是寇季的狗腿子。

  寇季提出的建議,元山部怎么可能反對。

  你見過跟主人唱反調的狗腿子嗎?

  趙禎、王曾、呂夷簡三人互相瞧了一番,用眼神交流了一番,皆看出對方心中的驚愕。

  王曾、呂夷簡二人玩政治,玩了幾十年了,還從沒有想過用寇季所說的這種辦法,跟番屬相處。

  以往他們跟番屬簽訂盟約,那都是私底下遞交的國書。

  面對不同的番屬,他們的態度也不同。

  他們還從沒想過,可以跟所有的番屬,簽訂一份盟約。

  “這就是……經略天下嗎?你小子不是說你已經死心了嗎?為何又會提出這樣的建議?”

  王曾心里嘀咕著,神色復雜的看著寇季。

  在他眼里,寇季所說的這些話,所提出的這個建議,就是經略天下的一種方式。

  因為寇季所說的這種方式,若是操作得當的話,完全可以讓周遭的那些番屬,按照大宋的意思去做任何事。

  雖然寇季提到過‘互不干涉內政’的說法。

  但大宋只要能以宗主國的身份去影響周遭的番屬,干不干涉內政,有什么關系?

  只要能影響,大宋就有無數的辦法,讓番屬唯命是從。

  王曾可以毫不客氣的跟周遭所有的番屬說,論玩心眼,你們全部加起來,也得吃屁。

  朝堂上的朝臣們,別的不行,論玩心眼,那還真沒對手。

  王曾心里想著事,所以沒有說話。

  呂夷簡盯著寇季,沉聲道:“此事牽連甚大,需要好好的商討商討。”

  呂夷簡看向了趙禎。

  趙禎沉吟了一下,道:“召六部尚書,樞密院正副樞密使。”

  頓了頓,趙禎又補充了一句,“張士遜就不用召了,朕煩他。”

  王曾知道一些內情,所以聽到了趙禎這話以后,沒有太大的反應。

  呂夷簡在聽到了趙禎的話以后,一臉愕然。

  “官家……”

  呂夷簡有心說兩句話。

  趙禎卻強硬的打斷了他的話,“如今,朕、內廷、六部,皆在為大宋崛起而奔波。可張士遜此人,不僅不出力,還總是喜歡唱反調。

  如今正是我們上下一心,一起為大宋強盛努力的時候,這種老鼠屎,就不應該出現在朝堂上。”

  趙禎為了清除朝堂上的迂腐之人,費盡心機布了一個局,可最終卻被西夏人給破壞了,未竟全功。

  仍然有一兩個迂腐之人,留在朝堂上,張士遜就是其中之一。

  趙禎也沒心思再去布一個局了,也沒有機會再布一個局了。

  所以他就干脆任性了一下。

  直接表現出對張士遜的不滿。

  王曾、呂夷簡二人對視了一眼,苦笑了一聲。

  呂夷簡沒有再說話。

  趙禎真要是任性起來,他們也無可奈何。

  畢竟,江山是他家的,他才是江山主宰。

  “陳琳,速速去召人吧。”

  王曾吩咐了一聲站在一旁的陳琳。

  陳琳看向了趙禎。

  趙禎點點頭,陳琳退出了資事堂。

  寇季在陳琳離開以后,干咳了一聲,詢問道:“官家、王相、呂相,咱們是不是忘記了談論正事?”

  趙禎三人皆是一愣。

  王曾苦笑道:“倒是把慕崇父子給忘了。”

  呂夷簡沉吟道:“那就先讓西夏人養幾天,派人仔細盯著西夏驛館,實在不行,就以捉拿亂黨為由,封鎖整條街道。

  許進不許出。

  米面糧油,皆派人給送上。

  讓他們敞開了吃,不要錢。

  等我們商定完了盟約,安撫了各方使節,再收拾他們。”

  呂夷簡一位同中書門下平章事,一位宰執,如今居然還要特地提一下米面糧油錢,頗具商賈氣息。

  百姓們若是聽到了他這番話,估計會驚掉大牙。

  趙禎、寇季、王曾三人,對于呂夷簡的提議,都沒有反對。

  呂夷簡執筆寫下了一份文書,加蓋了相印以后,就送出去讓人執行了。

  等文書送出去以后,呂夷簡再次開口道:“既然一字交子鋪的份子,如今已經脫離了慕、錢、孟三家的掌控,那他們三家的人,也就沒有必要留了。

  滿朝文武為了他們三家,斗的你死我活。

  六部為了他們三家,齊齊出手。

  為了三個商賈,如此興師動眾,傳出去了惹人笑話。

  盡快平息了此事,讓六部的人盡快歸位,各司其職。”

  趙禎、王曾、寇季三人皆贊同的點頭。

  西夏人出手,破壞了趙禎的謀劃,一字交子鋪的份子,已經脫離了慕、錢、孟三家的掌控,他們三個棋子,確實不需要再留著了。

  寇季沉吟了一下,看著呂夷簡道:“呂相的意思,是殺,是放?”

  呂夷簡聞言,陷入到了沉默當中。

  王曾也沒有說話,反而看向了趙禎。

  趙禎思量了一下以后,緩緩開口道:“慕氏當誅,孟氏流放,錢氏貶為庶民。三家錢財,盡數抄沒,充入國庫。慕氏賣給西夏的一成一字交子鋪的份子,從今日起歸朕所有,歸朝廷所有。

  任何脫離了大宋掌控的一字交子鋪份子,朕不認,朝廷也不會認。

  此話定為鐵律,立石為碑,立在所有一字交子鋪鋪面的院中。

  后世子孫,不得逾越。

  朕要讓所有惦記著一字交子鋪的外人,都絕了心思。

  一字交子鋪,只能屬于我大宋。”

  趙禎的話,輕飄飄的,但卻不容置疑。

  寇季、呂夷簡、王曾三人聽著心神震動。

  將一句話,定為鐵律,并且明確的告訴后世子孫,不得逾越。

  足以說明趙禎在面對一字交子鋪的問題上,態度是十分堅定的。

  唯一讓三個人覺得意外的是,趙禎終究還是沒有狠下殺手。

  只是將跟西夏眉來眼去的慕家誅殺了。

  放過了孟家和錢家。

  寇季沒有開口反駁,王曾和呂夷簡也沒有開口反駁。

  或許在他們三人心中,這便是慕、錢、孟三家最好的結局。

  錢、孟兩家,必須得慶幸,慶幸他們遇到了一個仁慈的帝王。

  不然,他們兩家也得跟著死。

  一字交子鋪的事情,似乎在這個時候已經畫上了句號。

  但趙禎、寇季、王曾、呂夷簡四人心里都清楚,這件事還沒完。

  一字交子鋪的份子,從商人手里,轉移到了權貴手里。

  那么接下來的斗爭,就將會是純粹的權貴斗爭。

  接下來的斗爭,也許比之前的斗爭,會更加激烈。

  貪婪的權貴們,會眼睜睜的看著高家吃獨食?

  朝廷又怎么能容忍魏王府一脈,手握兩成一字交子鋪的份子?

  魏王府一脈本就是皇室血脈,若是再讓他們有了海量的錢財,那他們還不得起懷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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