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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55章 討打的趙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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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寇準不似寇季,不知道自己即將招收的學生們有多厲害,所以只會在錢財上計較。

  寇季卻看到的更多。

  寇季思量了一下,道:“祖父,您創辦的文昌學館內的先生們學問高深,數量龐大,恐怕太學、國子監,甚至諸閣學士,加起來都未必比得上。

  有這些厲害的先生們,天下英才,自然擠破頭的往文昌學館里鉆。

  以您的身份、地位、名望,還有那些已經辭仕的先生們的名望。

  從文昌學館內結業的讀書人們,一入朝堂,必定會平步青云。

  十年后。

  朝堂上恐怕就能多出一支文昌黨。

  他們皆受過我寇府的恩惠,必定會以我寇府馬首是瞻。

  再過數年,他們坐上了高位,依舊以我寇府馬首是瞻的話,您覺得,官家坐得住嗎?”

  寇準臉色微微一變,通過寇季的幾句話,他也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

  “老夫……老夫一心辦學……倒是沒往這方面想……你一提醒……老夫就知道了……”

  寇準臉色難看的看向寇季,問道:“那你說,老夫該怎么辦?四處去求那些富商大賈,讓他們資助?還是舍下臉皮,收那些學生們的束脩。

  老夫自己定下的規矩,老夫自己若是破了。

  那老夫以后還有什么臉出去見人。”

  寇季沉吟了一會兒,笑道:“祖父不必擔憂,此事說起來也容易。”

  寇準立馬看向寇季,“怎么講?”

  寇季笑道:“可以讓一字交子鋪出資,資助文昌學館。一字交子鋪的大東家是官家,學生們受了一字交子鋪的恩惠,就相當于受了官家的恩惠。

  咱們祖孫幫官家收買人心,誰又能挑出錯。”

  寇準皺著眉頭,沉聲道:“可是養那么多學生,所耗費的錢財可不少。一字交子鋪能一直供應下去,官家能答應?”

  一字交子鋪給趙禎的小私庫送進去了多少錢,寇季沒有隱瞞寇準,所以寇準心知肚明。

  對如今的趙禎而言,一字交子鋪就是一個源源不斷為他生產私房錢的地方。

  寇季動趙禎的私房錢,寇準怕趙禎不愿意。

  寇準當年為了補貼國庫,沒少惦記趙恒的私產,為此跟趙恒打了好幾次嘴仗,愣是沒從趙恒嘴里摳出一文錢。

  寇季笑道:“此事祖父不必擔憂,我自會跟官家分說。”

  寇準緩緩點頭,提醒道:“若事不可為,千萬別跟官家硬來。老夫再想其他的辦法就是。”

  寇季聽出了寇準是在關心他,安慰道:“祖父寬心……官家若是不肯答應,我手里還有紡織作坊呢。紡織作坊內可沒有官家的份子。”

  寇準點頭道:“那就好……還有一事……”

  寇準提到了第二件事,臉色又變得十分不好看,“那些個老倌,說老夫考核學生的辦法有些過分,不答應,非要讓老夫改掉。”

  寇季略微一愣,追問道:“具體是那些?”

  寇準冷哼道:“夾棍、老虎凳、幽刑……”

  寇季嘴角抽搐了一下。

  他當初只是提議寇準用水火棍而已,沒料到寇準私自添加了這么多私貨。

  夾棍、老虎凳,怎么聽,怎么像是審訊犯人。

  那些個名宿大儒,能答應才奇怪呢。

  寇季干笑著,問道:“何為幽刑?”

  寇準愕然的看向寇季,“你常用的東西,你不知道?”

  寇季略微一愣,遲疑的問道:“把人關在一個漆黑的小房子里?”

  寇準點頭,冷哼道:“老夫不過是略施懲罰,讓那些學生們長長記性而已。比起蘇懸壺,老夫這已經算是輕得了。那些老倌居然不答應,說什么有辱斯文。

  老夫看,朝堂上的那些貪官污吏,就是他們這些老家伙慣出來的。”

  寇準口中提到的蘇懸壺,也是一位奇人,更是一位狠人。

  還是寇季幫忙尋回來的。

  寇季之前跟寇準講過一個醫者收徒的故事,寇準就逼著寇季去給他找這個人。

  寇季原以為,自己搜尋天下,也未必搜尋得到。

  卻沒料到。

  派人出去打聽了一番,居然打聽出了不少類似的醫者。

  他們在收徒的時候,皆會做出一些殘忍的事情,讓自己的醫徒,感受到痛苦,從而體會病患的痛苦。

  其中,蘇懸壺的手段最狠。

  蘇家世代行醫,家藏的醫書頗多,蘇懸壺的醫術也十分高明。

  一些宮里的御醫,都未必能比的上他。

  王曙曾經奉命去招攬天下名醫的時候,也找到過他。

  只是蘇家一門醫術傳承的方式,有些激烈,所以王曙將他的名字報到了朝廷以后,朝廷并沒有選用他。

  蘇家醫術傳承的激烈之處,便在于學習醫術之前的一個自殘的過程。

  必須斷一尾指,明心、明志。

  所以蘇家出來的醫者,皆被稱之為蘇九指,民間好事者,又喜歡稱其為九指神醫。

  寇季招攬到了蘇懸壺以后,引見給了寇準。

  寇準見到了蘇懸壺以后,對蘇懸壺十分推崇。

  甚至破例在文昌學館內,加開了一門醫科。

  蘇懸壺的出現,對寇準影響挺大的,所以寇準的手段,也變得激烈了一些。

  寇季嘴角抽搐著,低聲道:“我也覺得祖父考校學生的手段,有些不妥。”

  寇準瞪起眼,“有什么不妥的?若是體會不了百姓的痛苦,以后做官以后,對百姓用刑的時候,又怎會手軟?

  要知道,一些刑罰,稍微重一些,那可是會要人命的。

  老夫現在因為別人的阻攔,放縱了他們。

  以后他們做官以后,還不欺負死百姓。”

  寇季感嘆道:“祖父既然有了主意,又何必跟我商量呢。您老決定的事情,天下間又有幾個人敢反對。”

  寇準臉上的神色有些僵硬,打哈哈的道:“辦學不是做官,老夫不能那么霸道。”

  寇季斜起眼。

  寇準老臉一紅,喝道:“有問題?!”

  寇季果斷搖頭。

  “沒有……沒有……”

  寇準瞪起眼,道:“那你還不給老夫想辦法?”

  寇季思量道:“祖父一次性將這些東西全部拿出來,那些名宿大儒自然不會答應。不如祖父溫和一些,在初考的時候,只打那些學生板子就行。

  等到了入學以后,有學生做錯事,再施行幽刑如何?”

  寇準沉吟著點點頭,“那老虎凳呢?”

  寇季干笑道:“老虎凳過于酷烈,不適合讀書人。再說了,祖父也不希望以后從您名下走出來的學生們,皆是瘸腿的吧?”

  寇準一愣,緩緩點頭,“你說的也對。那老夫就聽你的。”

  寇季點頭一笑。

  寇準繼續道:“七日后,老夫要開館,老夫寫了一些請帖,你回頭派人去送一趟。”

  寇季拱手。

  “知道了……”

  寇準將請帖交給了寇季。

  寇季拿到了請帖以后,甄別了一下,一些不熟悉的,或者說官爵低、身份低的,寇季就讓寇忠派遣府上的仆人去送。

  一些官爵、身份高的,寇季就讓寇忠親自去送。

  剩下了一部分身份太高的,寇季只能自己去送。

  倒不是說寇季狗眼看人低。

  而是在古代。

  身份地位是十分重要的,也是十分被人看中的。

  一些官爵低、身份低的人,寇季親自去請的話,他們恐怕會心生出無數的恐慌。

  害怕寇季要圖謀他們什么。

  再者,就是寇府人丁不旺。

  寇季一個人分身乏術,無法按時送完請帖。

  寇季交代過了寇忠以后,拿著一疊需要自己親自送的請帖,跨馬入了汴京城。

  一路奔到了皇宮門口。

  亮了一下腰牌,立馬被迎進了宮。

  繞過了參政議政的宮群以后,到了后宮。

  陳琳出面,引領著寇季,進入到了后宮。

  路過一座宮殿的時候,隱隱聽見了一些哭泣聲,微微皺眉。

  陳琳瞧見了寇季神色異樣,低聲說了一句。

  “那是郭御女的寢宮,郭御女昨夜暴斃了……”

  寇季略微一愣。

  陳琳沒有看他,一邊前行,一邊淡然道:“咱家去看過,是中毒身亡。”

  寇季瞇起眼,皺眉道:“賜死?”

  陳琳搖頭,幽幽道:“白才人宮里的奴婢做的……聽說郭御女得勢的時候,經常欺負白才人,白才人宮里的奴婢見郭御女失勢以后,幫著白才人向郭御女下了毒。”

  寇季愕然道:“這么容易查到?”

  陳琳淡淡的道:“貴人們剛入宮,手段還嫩了些,等過些年,就不好查了,到時候咱家可就有的忙了。”

  寇季再次皺起眉頭,“你是用毒大家,又掌控著東門藥庫,只要你愿意,宮里不會有任何毒藥出現的……”

  陳琳布滿皺紋的臉上,擠出了一個難看的神色。

  “你在羞辱咱家?”

  “嗯?!”

  “當初先帝、官家,中了丹毒的事情,咱家就沒發現。”

  寇季愣了愣,搖頭道:“丹毒不在常理當中。”

  陳琳無奈的道:“不在常理中的毒藥多了……”

  “那倒也是……”

  用毒的手段繁多。

  寇季對毒藥沒有深入的研究,他不認識的毒藥,他不知道的下藥手段,多不勝數。

  “白才人處置了嗎?”

  “沒有!”

  “為何?”

  “官家說,他想好好的看看后宮的貓膩。”

  寇季沉默了一下,感慨道:“官家成熟了不少。”

  一個男人,在身邊最親近,最能依賴的人相繼離去以后,就會快速邊成熟。

  沒有了依賴,就只能靠自己。

  陳琳沒有搭話,既不承認,也沒有反駁。

  二人一路到了御花園,就看到了趙禎在花園里的一處空地上在打拳。

  一招一式間,已經有了幾分火候。

  在趙禎不遠處。

  曹皇后、張氏,坐在兩張軟榻上,笑吟吟的看著。

  看得出趙禎對曹皇后、張氏二女十分寵愛。

  不然。

  趙禎站著的時候,她們可沒資格坐下。

  唯有趙禎特許,她們才有資格在趙禎站著的時候坐下。

  一大幫子的宦官、宮娥,捧著各種吃食、各種水果,以及汗巾、銅盆等物,在一邊小心的伺候著。

  趙禎打了一套太祖長拳,收勢而立。

  他對著不遠處一幫子躬身站著的宦官們招招手。

  宦官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喊了一聲沖了出去。

  趙禎揮拳而出。

  以一敵十。

  短短十幾個呼吸,十個宦官就倒在了地上,哀聲大叫。

  怎么看,怎么都覺得趙禎勇武過人。

  趙禎似乎并不滿意。

  趙禎冷冷的盯著那十個在地上哀嚎的宦官,咬牙道:“你們當朕是傻子嗎?”

  “出溜……”

  十個倒在地上的宦官,麻利的爬起身,跪在了趙禎面前。

  趙禎有些惱怒的道:“朕讓你們真動手,不是讓你們陪朕耍著玩。”

  十個宦官,跪在地上,一句話也不說。

  趙禎憤怒的道:“朕現在命令你們,站起身,跟朕真打一場。誰敢偷懶,殺無赦。”

  趴在地上的宦官們聽到這話,渾身哆嗦了一下。

  為首的宦官哀嚎道:“官家,您就別為難奴婢了。奴婢們哪敢跟您真打,若是傷到了您,奴婢們就算死一萬次,也難贖其罪。”

  “朕赦你們無罪!”

  “奴婢們還是不敢!”

  趙禎氣的直咬牙。

  曹皇后緩緩起身,走到了趙禎面前,哭笑不得的道:“官家,您就別為難他們了。他們就算是死,也不敢傷到您絲毫。

  您要是真的覺得不過癮,妾身陪您打一場。”

  趙禎強壓下了心頭的怒火,瞥了曹皇后一眼,沒好氣的道:“朕又不是沒跟你打過,你也讓著朕。”

  曹皇后搖頭道:“臣妾可從沒著官家,是臣妾學藝不精,才不是官家對手。”

  趙禎感覺曹皇后在哄傻子,又好氣又好笑的道:“那一夜,在宮里,你手持大戟,面對七八個武藝高強的御前侍衛,也毫不勢弱。又怎么可能不是朕的對手呢。”

  曹皇后并沒有因為趙禎拆穿了自己的謊言趕到害怕,反而假裝驚訝了一下,道:“臣妾的謊言被官家拆穿了,臣妾罪犯欺君,懇請官家責罰。”

  趙禎失聲一笑道:“行了,別跟朕鬧了。”

  曹皇后笑容燦爛的道:“官家既然不肯責罰臣妾,那就也別為難那些奴婢了。”

  張氏踱步到了趙禎身邊,低聲笑道:“姐姐說的在理,官家就別為難那些奴婢了。”

  趙禎長嘆一聲,“就沒有一個敢打朕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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