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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14章 關鍵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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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清寺邊上的天清街上,有一座不大的宅子,占地面積約莫三畝。

  宅主人是一個年輕的人,時常不在家。

  只留下了一個老仆,平日里守著宅子。

  平日里冷冷清清的宅子,今日卻格外熱鬧,一大早就有二人,上門拜訪。

  守宅的老仆,引領著客人到了宅子內坐下。

  客人們在宅子里等了足足一個時辰,宅主人才從外面趕了回來。

  一進宅子正堂的大門,瞧見了正堂里坐著的客人,宅主人臉上閃過一絲不喜,但是想到了客人們來找他的目的,便將臉上的不喜,藏在了心里。

  郭義打量著坐在座椅上的二人,不咸不淡的道:“你們既然找上了門,就應該知道我是做什么的。有什么目的直接說,我可沒那么多閑暇,陪你們逗樂子。”

  郭義在宮里,伺候過不少貴人。

  眼前這兩個人衣著普通,身上還有一些青皮的氣息,明顯不是什么貴人。

  應當是某個貴人府上的打手之類的人物。

  對于這一類人,郭義能有什么好臉色。

  二人聽到了郭義的話,就知道了郭義是正主。

  于是二人起身,齊齊向郭義施禮,“見過郭公……”

  “嗯?”

  二人話剛說了一半,郭義的眉頭就豎起來了。

  二人一愣,趕忙改口,“見過郭公子……”

  郭義聞言,眉頭重新撫平,冷哼了一聲。

  “說你們的目的!”

  二人中。

  年齡偏長的漢子拱手道:“我們兄弟想找公子買一些消息。”

  郭義瞥了二人一眼,不咸不淡的道:“我手里的消息倒是不少,就是不知道你們出不出得起價錢。”

  年齡偏長的漢子一愣,沉吟道:“怎么個章程?”

  郭義踱步到了主位上,讓老仆給自己斟上了茶水,淡淡的道:“不同的消息,自然有不同的價錢……”

  年齡偏長的漢子遲疑道:“我們兄弟想打聽宮里的消息……”

  郭義端起老仆送來的茶水,淺嘗了一口,翻了個白眼道:“找上我的,都是為了要宮里的消息。別的消息,我也沒有。

  宮里可大著呢。

  不同殿內的消息,價格可不同。”

  “寢宮呢?”

  郭義一愣,眼前一亮,眉頭緩緩挑起,嘴角翹起,露出了一個淡淡的笑意。

  大生意上門了……

  宮里的消息很貴,寢宮的消息更貴……

  郭義朗聲吩咐道:“錢伯,上茶,上好茶……”

  老仆顫顫巍巍的答應了一聲,下去重新準備茶水。

  郭義笑瞇瞇的盯著二人道:“寢宮里的消息,價錢可不便宜。”

  年齡偏長的漢子沉聲道:“只要公子能給我們想要的消息,多少錢我們都出。”

  郭義聞言,臉上的笑容就更燦爛了,“陳賢妃寢宮里的消息,可得十貫錢……陳貴妃寢宮里的消息,可得十五貫……”

  郭義細數著宮里那幾位先帝的嬪妃,口中的價錢,也在緩緩上漲。

  見兩個漢子不動聲色,郭義心里樂開花了。

  他之所以在兩個漢子面前細數宮里的那幾位先帝的嬪妃,有兩個目的。

  其一是為了告訴兩個漢子,他們要什么消息,他都有,向兩個漢子證明,他消息夠廣。

  其二是為了試探兩個漢子能接受的價錢。

  若是兩個漢子能接受的價錢不高,所要的消息也不怎么值錢,他不介意降低價格,把消息賣給兩個漢子。

  可兩個漢子在他不斷抬價的途中,并沒有露出什么別樣的表情。

  那就說明,兩個漢子背后的那位,很有錢。

  既然有錢,那就能獅子大開口了。

  郭義一路細數著宮里住人的寢宮,到了太后劉娥、官家趙禎二人身上的時候,果斷停下。

  太后劉娥是他的主子、官家趙禎也是。

  太后劉娥和官家趙禎的消息可以賣,但是不能明說。

  細數完了以后,郭義笑瞇瞇的道:“你們要哪一位貴人寢宮里的消息?”

  年齡偏長的漢子拱了拱手,擲地有聲的道:“全部!”

  郭義一愣,有些愕然的看向了兩個漢子。

  心頭在暗自盤算。

  索要宮里全部消息的,一般都懷有兩種目的。

  一種是為了摸清宮里的動向。

  一種是為了掩飾自己真正要調查的消息。

  郭義販賣消息的日子已經不短了,早已摸清了那些前來買消息的人的心思。

  郭義試探的問道:“那兩位貴人寢宮里的消息,也要嗎?”

  兩個漢子沒有任何猶豫的點頭。

  郭義下意識的瞇起眼,臉上的笑意盡去,冷冷的道:“二位找上了我買消息,那就應該知道我的身份。二位要那兩位貴人寢宮里的消息,就是讓我出賣主人。

  出賣主人,會死的很慘。

  二位同樣會死的很慘。”

  年齡偏長的漢子沉聲道:“公子只管給我們消息,錢財我們不缺。”

  郭義拍桌而起,“我雖然愛錢,但不會為錢賠上性命。”

  兩個漢子聞言,對視了一眼。

  年齡偏低的漢子果斷喊道:“一萬貫!我們兄弟要全部消息!”

  “一萬……”

  一瞬間,郭義感覺到自己的心臟都不會跳了。

  一萬貫啊!

  他賣消息,需要賣五六年,才能得到這么多錢。

  心里的貪婪促使著他張口就要答應。

  “少爺,茶好了……”

  老仆恰逢其會的出現,讓他清醒了幾分。

  他臉色陰沉著。

  等老仆放下了茶水,出去以后,直直的盯著兩個漢子,聲厲懼色的喊道:“說!誰派你們來的?”

  兩個漢子倒沒有害怕郭義的恐嚇。

  若不是劉亨吩咐他們,不要害了郭義性命,他們早就抓著郭義到私牢里嚴刑拷打了。

  年齡偏長的漢子,朗聲道:“公子不必多疑,我們兄弟絕不會出賣你。”

  年齡偏低的漢子緊跟著道:“公子若是覺得價錢不夠,我們兄弟還可以再加。”

  “兩萬貫,如何?!”

  “好!我信你們!”

  兩萬貫一出口。

  郭義沒有任何猶豫的就答應了。

  他甚至連加價都沒有加價。

  他之所以沒有加價,不是因為他不夠貪婪。

  而是他知道,對方若是能出到兩萬貫以上的價錢,完全沒必要找他。

  找他的干爹郭槐,同樣能拿到消息。

  甚至拿到的消息,要比他給出的消息更全面。

  至于泄露了消息出去,會不會威脅到自身。

  郭義已經完全不考慮了。

  錢對他而言,才是最重要的。

  有了錢,他縱然受到了威脅,也能拿錢找自己的干爹,護自己周全。

  他干爹可是太后劉娥的心腹。

  縱然是官家趙禎要出手教訓他,他干爹也能出面回護一二。

  “兩萬貫一字交子鋪的交子,你驗一驗……”

  兩個漢子對視了一眼,會心一笑。

  從懷里取出了交子,遞到了郭義面前。

  郭義迫不及待的從兩個漢子手里搶過了交子,仔細查驗了一番后,果斷塞進了懷里,盯著兩個漢子,笑容燦爛的道:“我說……你們寫……”

  兩個漢子點頭答應。

  郭義很貼心的沒有選擇一口氣口述完,而是準備一邊口述,一邊讓兩個漢子記下來。

  郭義吩咐了老仆,準備了筆墨。

  年齡偏低的漢子,拿起了紙筆。

  郭義口述,他執筆開始寫。

  郭義給出的消息,十分詳細,也十分的繁雜。

  那位貴妃跟那位貴妃有怨,那位賢妃經常在寢宮里砸東西,那位貴妃深夜以后喜歡把宮娥拉上床等等等等。

  郭義事無巨細的告訴了兩個漢子。

  說到了官家趙禎、太后劉娥二人的時候,更是貼心的將二人的飲食習慣,用膳的時間,入寢的時間,也細細的講了一遍。

  郭義足足講了兩個時辰。

  年齡偏低的漢子就拿筆寫了兩個時辰。

  兩個時辰以后。

  兩個漢子收起了紙,對郭義拱了拱手。

  郭義十分痛快的道:“看在你們如此大方的份上,我再告訴你一個貴人明令不讓往外說的消息。”

  兩個漢子手上的動作一頓。

  年齡偏長的漢子拱手道:“愿聞其詳。”

  郭義搓了搓手。

  年齡偏長的漢子,又取出了十張一百貫的交子,遞給了郭義。

  郭義拿著一千貫的交子,激動的道:“我的消息,絕對值這個價……”

  收起了交子,郭義盯著兩個漢子,沉聲道:“夏竦在貴人宮里伺候著……”

  兩個漢子聞言一愣,對著郭義拱了拱手,拿著桌上的紙張,果斷離開了宅子。

  郭義在兩個漢子走后,從懷里取出了厚厚的一疊交子,捧在手里,激動的吶喊。

  “發財了!”

  “發財了!”

  “嘿嘿嘿嘿……”

  一個時辰后。

  兩個漢子手里的紙張,已經出現在了寇季的書桌上。

  只不過,寇季書桌上擺放的紙張,僅僅有三五張紙。

  劉亨再把消息送到寇季手上的時候,就自動的剔除了那些對寇季而言,沒用的消息。

  寇季拿著紙張,看了許久,仰起頭,對坐在一邊的劉亨幽幽的道:“郭義該死……”

  劉亨重重的點頭。

  寇季捏著紙張,嘆氣道:“官家的飲食起居,可是辛密中的辛密,這都敢往外泄露……千刀萬剮也難贖其罪。”

  寇季放下了記錄著趙禎寢宮里消息的紙張,拿起了記錄著劉娥寢宮里消息的紙張,吧嗒著嘴道:“王欽若這老貨,果然投靠了太后……”

  劉亨咬牙道:“這老貨妥妥的就是一個奸佞。”

  王欽若背著朝廷,投靠了趙元儼,幫著趙元儼篡位也就算了。

  居然在幫趙元儼的同時,還投靠了劉娥。

  王欽若已經把忠誠二字,踩在了淤泥里。

  劉亨打心眼里鄙視他。

  “五鬼之首,可不是隨便說說的……”

  寇季不咸不淡的道。

  劉亨追問道:“什么五鬼?”

  寇季笑了笑,道:“民間把王欽若、丁謂、林特、陳彭年、劉承珪五人,合稱五鬼。意思是,他們五個人是朝中最大的奸臣。

  王欽若是五鬼之首。”

  五鬼的評價,是后人冠于王欽若五人頭上的。

  但并不妨礙寇季拿來評價王欽若五人。

  王欽若五人所作的惡事,朝野上下人盡皆知。

  寇季如此說,劉亨也沒覺得什么不對。

  他也不會真去民間追查,看看百姓們是不是把王欽若等人合稱為五鬼。

  劉亨握起了拳頭,張了張嘴,卻沒說出話。

  寇季知道他想說什么。

  五鬼皆是出于先帝趙恒手里,先帝趙恒對此要負很大的責任。

  劉亨想評價先帝趙恒。

  但礙于君臣名分,所以不好開口。

  劉亨沉默了許久,憤恨的道:“還有那個晏殊,也是個奸臣!還有那個夏竦!”

  寇季聽到了劉亨的話,微微一愣。

  晏殊已經投靠了劉娥的消息,紙張上有寫。

  可夏竦又是怎么回事?

  此人不是被他坑到邕州去了嗎?

  劉亨見寇季愣愣的看著自己,趕忙道:“除了紙上寫的外,郭義還透露了一個口信。說夏竦也在我姑母宮里伺候著。”

  寇季微微瞇起眼,沉聲道:“夏竦居然已經秘密的進京了,還投靠了太后……”

  寇季總覺得,此次太后劉娥的謀劃,用計過深,不像是劉娥的風格。

  如今算是找到了源頭。

  如今太后劉娥的一切布置,怕是出自于夏竦的手筆。

  太后劉娥,慣用借力打力的手段,也比較喜歡用一些栽贓的手段。

  王欽若更喜歡鉆營,陷害。

  晏殊欺騙百姓,倒是有一手,但是權力場的上爭斗,他還嫩了一些,沒那么大的膽子拿一位王爺做棋子。

  唯有夏竦。

  此人不可以用常理看待。

  也唯有他,才能想出如此深的局。

  寇季感嘆道:“夏竦此人,可不好對付。”

  知道了夏竦已經投靠了劉娥,并且開始幫助劉娥布局。

  寇季心里又多了幾分慎重。

  同時,對郭槐逼迫曹利用的事情,更加關注。

  之前他或許還不太在意郭槐逼迫曹利用的事情,可如今他知道了這是夏竦布的局。

  那他就不得不重視郭槐逼迫曹利用的事情。

  這絕對不是一步閑棋。

  很有可能是諸多布置中,最關鍵的一環。

  也狠有可能是對付他們祖孫的最關鍵的一步。

  寇季一邊思索著,一邊沉聲吩咐劉亨道:“除了盯著八王府的人以外,其他的人手全部給我撤回來,盯著曹利用府上。

  盡可能想辦法讓你手下的人混進去,成為曹利用府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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