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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71章 朝堂上心最狠的三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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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瑋大膽的在推測,寇季卻在細細思量。

  他知道寇準聯手文臣,一直在打壓武勛,推行精兵的政令。

  大宋四方邊陲的廂軍被精簡過了以后,他以為寇準已經暫時擱置了精兵的政令。

  卻沒料到,寇準仍然在暗中推行。

  并且還準備對中原腹地內的廂軍,進行精簡。

  比起四方邊陲的廂軍,中原腹地內的廂軍,算是爛到了骨頭里。

  他們如今已經算得上是朝廷的一顆毒瘤。

  各地落草為寇,占山為王的那些個強人,大多是從廂軍中走出的。

  其中更有甚者,既是兵、也是賊。

  若是能借著精兵的政令,鏟除他們,整個大宋也會為之一清。

  寇準恐怕也是這么想的,所以才會頂著被武勛們反噬的風險,開始暗中推行中原腹地廂軍們的精兵政令。

  若是真讓寇準辦成了,大宋各地的賊寇,恐怕會銳減不少,國力也會隨著上升一番。

  說起來,精兵的政令,跟他多多少少有些關系。

  但他沒料到寇準可以做到這一步。

  難道是因為寇準暗中要精簡中原腹地廂軍的問題,讓曹瑋等人感覺到了危機。

  所以想提前在他這兒探聽一些風聲,然后再準備一些對策?

  寇季心中暗自思量著,嘴上卻什么也沒有說,靜靜的聽著曹瑋繼續說話。

  曹瑋繼續說道:“其實……若是朝廷真的要精簡廂軍的話,我們幾家也舍得那些廂軍中的空額空餉。就怕朝廷還有其他的心思……”

  寇季聽到這話,微微一愣。

  聽曹瑋話里的意思,武勛們似乎愿意舍棄廂軍中的空額、空餉。

  愿意舍棄這么大的利益……

  為了什么?

  為了保全什么?

  寇季打量著曹瑋、李昭亮。

  二人也打量著寇季,神色有些黯然,但目光卻十分的堅定。

  寇季感受到了他們的目光,大概猜測到了他們真正的目的。

  寇季有些不確定的試探道:“禁軍嗎?”

  禁軍二字一出。

  曹瑋、李昭亮二人臉色一變。

  李昭亮臉色難看的道:“禁軍是我們的底線……廂軍我們可以全部交出去,朝廷怎么折騰都行。但是禁軍不行,禁軍是我們安身立命的本錢。

  若是沒有了禁軍,我們就成了任人宰割的羔羊。”

  李昭亮的話已經說的很明顯。

  朝廷要精簡、裁撤廂軍,他們可以忍痛割肉。

  但是朝廷要是想動禁軍的話,他們絕不答應,不僅不會答應,還會奮起反抗。

  寇準準備徹底精簡廂軍,讓武勛們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脅。

  讓他們覺得,寇準動完了廂軍,就要動禁軍。

  曹瑋、李昭亮二人找上寇季,有套話的心思,也有讓寇季向寇準帶話的心思。

  寇季了解了他們的心思,幽幽的道:“就不能不喝兵血嗎?喝著不虧心嗎?”

  曹瑋、李昭亮二人聞言,心頭一顫。

  二人神色黯然的低下頭。

  暖房里陷入到了一陣沉默當中。

  許久以后。

  李昭亮咬著牙,恨恨的道:“你當我們愿意喝嗎?自從太祖杯酒釋兵權以后,他逼著我們喝兵血。不喝兵血,就是有二心。

  太宗上位以后更甚。

  我們若不喝兵血,不貪財,就是有二心。

  符家硬生生的被逼反。

  到如今,喝兵血已經成了所有將門的習慣。

  多少人靠著兵血過活。

  其中的利益糾葛,扭成了一團,如同亂麻,理都理不清。

  縱然我和曹兄想撤出來,也辦不到。

  我們肯答應,其他幾家卻不愿意答應。”

  曹瑋悲痛的閉著眼,喃喃道:“將門是一體的,共進同退。一旦出現了異類,回有什么下場,你應該比我們更清楚。”

  寇季聽到他二人的話,長嘆了一口氣,不知道該說什么。

  說他們錯,他們喝兵血也是被逼的,被逼成了一個習慣。

  他們中間就算有人想改掉這個習慣,也做不到。

  那些已經貪婪成癮的武勛們不答應。

  一旦他們中間有人脫離了團體,將會遭到所有武勛聯合打擊。

  更關鍵的是,沒人幫他們。

  無論是朝堂上的文臣,還是皇家,都恨不得他們打成一團,拼一個你死我活。

  最好全部都死一個干凈,留給他們一個可以任意施為的朝堂。

  可若說他們沒錯……

  喝兵血怎么可能沒錯。

  曹瑋睜開了眼,盯著寇季,長嘆道:“你當我們真的不會體恤將士,不知道愛惜他們嗎?上了戰場,他們一個個將性命交托給我等。

  為了我等一句話,他們或許得付出性命。

  他們戴我等如此,我等又怎么可能不把他們放在心里?

  別人如何,我不知道,但是我曹瑋征戰多年,為我赴死的每一個將士的名字,我都記得清清楚楚。”

  李昭亮咬牙道:“我亦是如此!”

  寇季起身,拱了拱手,鄭重的道:“朝廷會不會動禁軍,我不足hi到。你們說的話,我會記住,也會如實告訴我祖父。至于幫你們向朝堂上安插子弟的事情,我不會答應。

  除非有一日,你們不再喝兵血。

  不然我不會在這種事情上幫你們。”

  寇季收回了手,傲然的挺起腰板,“我寇季入仕至今,所擁有的任何一個銅板,皆是我用雙手、智慧換來的。

  沒虧過良心,也不愿意虧良心。

  告辭。”

  寇季再次拱手,退出了暖房。

  暖房內傳出了兩聲濃濃的嘆息。

  出了李府別院。

  寇季匆匆回到府里。

  囫圇的睡了一個多時辰。

  東華門上的鐘聲敲響。

  他在向嫣伺候下起身,洗漱了一番以后,穿上了一身符合他身份的祭服趕到了宮里。

  隨后便隨同著趙禎、皇室宗親、文武大臣一起,前往了景靈宮祭祀。

  一忙活就是一整天。

  直到晚上,扶著寇準回府以后,才有了閑暇,將曹瑋、李昭亮二人的意思,轉達給寇準。

  寇準書房里。

  祖孫二人相對而坐。

  寇準品著茶,寇季端著茶杯,道:“祖父打算精簡中原腹地內的廂軍?”

  寇準瞥了寇季一眼,品著茶,淡淡的道:“許你幫朝廷謀劃,就不許老夫幫朝廷謀劃了?”

  寇季干笑道:“我不是那個意思……”

  寇準放下了茶杯,哼哼道:“老夫看你就是那個意思。老夫好歹是總攝國政,若是在朝期間,不做點什么。別人還以為老夫是紙糊的呢。

  老夫可不想在百年之后,被人評價為什么紙糊攝國。

  精兵的政令既然在四方邊陲起了效果,那就應該推行到整個大宋。

  老夫跟李迪、王曾二人盤算過,若是精兵的政令在整個大宋推行完成以后,我大宋每年所需要付出的軍餉,將會節儉近百萬。”

  “才百萬?”

  寇季心中嘀咕了一聲。

  廂軍還真是后娘養的,那么多人手被裁撤,省下的軍餉,才百萬。

  寇準不知道寇季心中所想,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值得高興的事情,突然咧嘴笑道:“你知道朝廷今歲的盈余有多少?”

  寇季見此,猜測到,朝廷的盈余恐怕不少。

  不然寇準也不會露出這種神色。

  但是他還是很配合的問了一句,“多少?”

  寇準嘿嘿笑道:“一千三百萬貫……”

  寇季一臉愕然,驚訝的道:“怎么會這么多?之前賑災的時候,朝廷可是摳摳搜搜的,一副國庫里一個銅錢也沒有的樣子。”

  寇準低聲笑道:“那是因為,有些錢財還沒運送入京。”

  “哪兒弄到的這么多錢啊?”

  寇季仍舊一些不相信。

  以大宋朝廷如今官員的臃腫、以及朝廷的各級衙門臃腫的情況,國庫不可能有這么多盈余。

  提到了這些錢財的來歷,寇準臉上的笑意緩緩收斂,他長嘆了一口氣,幽幽的道:“其中一大部分,是抄沒孔家的家產。

  文宣公獲封,才數十年,就把持了曲阜所有的土地,斂財數百萬。

  若不是你提議去查一查,呂夷簡敢下狠手,恐怕天下人都不知道,孔家有這么多錢。”

  寇季沉吟道:“孔家就算在呂夷簡逼迫下,交出了一些良田,也不可能輕易交出這么多浮財吧?”

  寇準不屑的撇撇嘴,“要不老夫怎么說呂夷簡下狠手呢。老夫派人把廂軍中裁撤出的百姓們遷移到了曲阜以后。

  呂夷簡就丟下這些百姓走了。

  孔家有些人,按耐不住,想借著圣人的名頭,繼續欺壓那些百姓,打算把他們剛到手的良田收回,讓他們成為孔家的佃戶。

  可那些百姓是好惹的?”

  一個個從戰場上歷煉出來的殺才,又聚集在一起,隨隨便便就能扯起一支隊伍。

  當然不好惹。

  民以食為天。

  良田就是他們的命根子。

  孔家要奪走他們手里的良田,他們怎么可能輕易答應?

  孔家奪田的后果,根本不用多想。

  必然激起了民憤。

  寇季心中暗自猜測著,卻沒有開口,聽著寇準繼續講下文。

  見寇準譏諷的道:“孔家前腳派人去收田,后腳百姓們就組成叛軍,殺進了孔家。若不是呂夷簡及時帶著兵馬出現,阻止了他們。

  恐怕孔家會被殺干凈,圣人的陵寢也會被掀翻。”

  寇季聽到此處,暗叫一聲厲害。

  很明顯,這一切都是呂夷簡的算計。

  呂夷簡自知,他若是對孔家下手過狠,必然會遭到文壇的讀書人們抨擊,所以他就借著百姓之手,達到了他的目的。

  不僅掀翻了孔家,還抄沒了大批浮財,更重要的是,幫著那些百姓們,徹徹底底的把良田拿在手里,讓他們徹底在曲阜落地生根。

  說到呂夷簡,寇準幽幽的道:“國庫今年能有這么多盈余,有一大半都是呂夷簡貢獻的。除了孔家的浮財,還有許多他查抄各地貪官污吏收納的贓款。

  呂夷簡入內庭,已經勢不可擋。

  只要老夫三人中,有人退出內庭,必然由他補上。”

  寇季張了張嘴,剛準備開口,就聽寇準又道:“暫且不管他,老夫三人的身子骨還硬朗。只要官家一日不親政,就一日不能罷免老夫三人,除非老夫三人自請乞骸骨。

  老夫剛才說了,其中一大部分的錢財,是呂夷簡貢獻的。

  另外一部分,是李迪和王曾二人貢獻的。

  兩個多月,李迪、王曾先后奔波各地……”

  寇準似想到了什么,嘴角抽搐了一下,道:“總之,他們查處了不少貪官,查抄了不少浮財。他們三人查獲的浮財加起來,足足有一千三百萬貫。”

  寇準嘴角為何抽搐,寇季大概能猜到一些原因。

  原因在王曾身上。

  誰能想到,平日里脾氣火爆的李迪,在出了汴京城以后,一步步穩扎穩打,細細的查探,生怕愿望了一個好人。

  全然沒有半點風風火火的架勢。

  誰又能想到,平日里看起來溫和的王曾,出了汴京城以后,會化身成為鐵血大吏,殺起人來,一點都不手軟。

  凡是能跟常平倉貪污案扯上關系的,都免不了要去他屠刀下走一遭。

  縱然一些跟皇室沾親帶故的人,他也不手軟。

  有數位皇室宗親,被他送進了宗正寺,交給了趙元儼嚴懲。

  其中有一位跟皇家沾親帶故的人,在他面前拿大,在他去府上抓人的時候,帶人反包圍了他,被他當場以造反的罪名給宰了。

  如今彈劾他的奏折,已經超過了寇季、呂夷簡二人。

  在此之前,彈劾寇季、呂夷簡二人的奏折最多。

  有關于王曾被彈劾的事情,寇季倒不怎么在意。

  王曾辦事遠比他穩妥,王曾既然敢殺,那就證明他有信心在殺了這些人以后,依舊能保持著自己地位不動搖。

  寇季跟寇準聊過了國庫盈余的問題以后,又重新開始聊起了精兵政令的問題。

  寇季試探的問道:“祖父,您裁撤了廂軍以后,有沒有對禁軍動手的打算?”

  寇準聽到這話,眉頭一挑,沉聲道:“誰告訴你的?”

  寇季先是一愣,隨后心中苦笑了一聲。

  還真有……

  寇季道:“倒是沒人告訴我,說您準備對禁軍動手。但是有人猜測到了,您可能要對禁軍動手,所以找上了我。讓我給您帶幾句話。”

  寇準瞥著寇季,質問道:“曹家?還是李家?”

  寇季意外的道:“您都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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