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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67章 重錘擂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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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斷了寇禮繼續升遷的希望,讓別人無法借著官場的手段利用寇禮,然后再謀其他。

  祖孫二人有了定計。

  相視一笑。

  寇準絲毫沒有坑以后的愧疚。

  寇季也絲毫沒有坑爹以后的自責。

  似乎……一切本該如此。

  可憐的寇禮,絲毫不知道,他被他爹還有他兒子,聯手給坑了。

  此刻,正躲在房里,以袖掩面,不知道如何再次面對寇季。

  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個機會,在寇季面前展露一下他當爹的本事,卻沒料到,被光速打臉。

  還被那么多人看著。

  讓他如何再有顏面見寇府上上下下的人。

  寇禮躲在了房里,直到傍晚的時候,才在喬氏的安慰下,出了房門,到了正堂。

  正堂里。

  寇府的廚娘做了一桌子豐盛的菜。

  寇準坐在上首。

  寇季陪坐在他右側,向嫣陪坐在寇季下首。

  寇禮神色尷尬的進了正堂,對寇季、向嫣干笑了一聲,卻不敢直視他二人的目光。

  施禮過后,寇禮干笑著帶著喬氏,坐在了寇準左側。

  見到喬氏坐下,寇準微微皺起了眉頭。

  喬氏的心一瞬間就提了起來,臉上有些慌張。

  寇禮卻沒看到二人的神色,他一門心思的在暗中打量寇季、向嫣的神情。

  生怕他二人臉上露出什么嘲弄的神色。

  那他就真的活不成了。

  他會活生生羞死。

  寇季看著寇禮帶著喬氏坐下,嘴角勾起了一絲玩味的笑容。

  喬氏明顯比寇禮聰慧,許多寇禮在意不到、看不到的東西,喬氏可都看得清清楚楚。

  喬氏若不是年輕的時候自己折騰了自己的青春,還真未必能看得上寇禮。

  寇季目光落在了喬氏背后,那個懷里抱著一個小娃娃的丫鬟身上的時候,嘴角的玩味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臉無奈。

  任誰在快接近雙十年華的時候,多一個一丁點大的弟弟,都會無奈。

  寇季的目光注意到了那個小娃娃。

  寇準自然也注意到了。

  寇準目光在小娃娃的襁褓上多看了兩眼,淡淡的開口道:“吃飯……”

  喬氏聽到這話,心里長出了一口氣。

  她知道,寇準這一關,她算是過了。

  寇準看在她為寇府添丁的份上,沒有為難她,默認了她成為了寇禮妻室的身份。

  但這并不代表,她有資格以寇府女主人的身份處事。

  但她也不在乎。

  她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地位,從沒有想過去爭取寇府的女主人的權力。

  有一個身份,她就很滿足了。

  以后她兒子若是長大了,有他祖父的余威庇佑,有他兄長看護,一定會富貴平安的過一輩子。

  一家人圍著桌子,無聲的吃著飯。

  吃完飯以后,收拾了桌子,端上了茶水以后,才開始講話。

  寇準端著茶杯,盯著寇禮,不咸不淡的道:“明年開春以后,你就去知雷州吧……”

  “雷州?”

  寇禮愕然瞪大眼。

  雷州是什么地方,那是朝中官員們犯了錯,被貶的地方。

  人煙稀少。

  土地荒蕪。

  沒有多少政績可以混的。

  一般被貶到雷州的官員,一輩子恐怕都要老死在雷州。

  “爹……我在京兆府待著好好的,為什么要去雷州?那可是發配罪官的地方?”

  寇禮慌忙說著。

  寇準瞥了他一眼,冷冷的道:“不愿意去雷州,那就去沙門島好了……”

  寇禮一聽這話,有些慌了。

  雷州那是人煙稀少、土地荒蕪,混不到政績,吃不到好的,穿不到好的,確實不好。

  可比起沙門島,雷州就是人間仙境。

  沙門島那是發配囚犯的地方。

  一群罪犯,堆在一座孤島上,能是什么好地方?

  有傳言稱,在沙門島上,人吃人,那都是很尋常的事情。

  寇禮自然不敢去。

  寇禮顧不得寇季在一旁,哀嚎道:“爹,孩兒究竟犯了什么錯,你要如此處置孩兒?”

  喬氏張了張嘴,想說話。

  但沒敢說出口。

  寇準冷哼了一聲,喝道:“因為你蠢!”

  寇準黑著臉,擺了擺手,讓伺候在正堂里的仆人、丫鬟、寇禮姬妾等人先出去。

  然后對著一臉茫然的寇禮繼續道:“被人算計了,尚且不知。還沾沾自喜的跑到老夫面前顯擺你那小小的六品官位。

  以你的風評、以你的政績,你覺得你有什么資格在短短大半年時間內,升任到六品官?

  你似季兒那般,干出過什么為國為民,又或者驚天動地的大事嗎?”

  寇禮聞言,臉色有些難看,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寇準繼續道:“沒有!一點兒也沒有!老夫派人查過你當官以后所有的理政記錄,一無是處。你明明一無是處,卻屢屢升遷,難道你就不能動動腦子,想一想,看看這背后有沒有貓膩嗎?

  又或者來信一封,問一問老夫或者季兒,看看是不是我們幫你升的官?

  你什么都沒有做,什么都沒有想。

  你只是抱著你那從六品的官印,在哪兒沾沾自喜。

  然后大肆收受賄賂。”

  “嘭!”

  寇準越說越氣,拍桌而起,喝道:“若不是有老夫和季兒威懾,你早就被別人吞的連骨頭渣子也不剩了。”

  寇禮聽著寇準的話,臉色漲的通紅,又羞又惱的小聲道:“孩兒……孩兒哪有您說的那么不堪。”

  寇準瞪起眼珠子,氣的吹著胡子,咬牙道:“你蠢也就罷了,卻連一點自知之明也沒有。若沒有季兒出手幫你,早在天禧三年,老夫就把你逐出府門了。”

  寇禮愕然瞪起眼,看向了寇季。

  寇季抿了抿嘴,沒有說話。

  寇準現在講的,跟寇季打算找寇禮私底下講的話,差不多。

  如今寇準幫他講了,他也就不需要再開口。

  “那吳明吳賢兄弟,蛇鼠一窩,算計了你,把你耍的團團轉。到頭來,你還不知道被人耍了,把人當成至交。若不是季兒及時出現,拿回了那條犀帶。

  老夫少不了被人彈劾,而你少不了被老夫逐出府門。”

  寇準惱怒的喊著。

  寇禮愣愣的道:“那只不過是尋常御賜……”

  “閉嘴!”

  寇準怒喝了一聲,“尋常御賜之物?尋常御賜之物,就算你發賣了,老夫能罰你在祠堂跪一個月?”

  寇季沉吟了一聲,出聲道:“那條犀帶,乃是太宗當年得了番邦貢品通天犀角,制成的犀帶。一共有兩條,一條已經跟著太宗進入到了陵寢,另一條就在祖父手里。

  內府一直惦記著,擔著一些干系。

  可不是什么尋常的御賜之物。”

  寇禮張大了嘴,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寇準怒甩著袖子,繼續喝斥道:“至于你在華州、新平兩地任職的時候,干出的那一樁樁一件件的蠢事,老夫都懶得說。”

  寇禮依舊張著嘴,一句話也沒說。

  他不知道說什么,腦子里暈乎乎的,像是有霹靂雷電在腦中不斷的閃爍。

  寇準的一席話,對他打擊很大。

  一瞬間摧毀了他多年建立起來的一大半的認知。

  讓他難以適應。

  寇準見寇禮這般,似乎意識到了自己的話重了,便不再喝斥,而是冷哼了一聲,道:“讓你去雷州,是為了護你,護住寇府。

  免得有一日,寇府因為你的牽連,陷入到萬劫不復當中。”

  說完這句話。

  寇準甩了甩袖子,離開了正堂。

  寇季在寇準走后,緩緩起身,對著寇禮、喬氏拱了拱手,退出了正堂。

  寇禮在正堂里愣了許久許久,到了夜幕降臨的時候,眼中才有了一些神色。

  他目光有些呆滯的看向了喬氏,道:“我……真的很蠢?”

  喬氏一臉遲疑。

  在她心里,寇禮是救她于危難的英雄。

  可并不代表她不知道寇禮以前在汴京城里的種種愚蠢的作為。

  寇禮之前在汴京城干的蠢事,鬧的滿城皆知。

  早在她第一次到汴京城的時候,就已經從寇府的仆人嘴里,打聽清楚了寇禮在汴京城里所做的一切。

  也就是那個時候,她知道了寇禮其實不適合當官。

  但她并沒有告訴寇禮。

  因為寇禮有一個位高權重的爹,有一個能干的兒子。

  縱然坐一個庸官,也能借著寇準的蒙蔭,寇季的功勞余恩,穩穩的在官位上坐下去。

  甚至官職越坐越高。

  如今面對寇禮質問,她不知道是該說真話,還是該說假話。

  說真話,怕打擊的寇禮一蹶不振。

  說假話,又怕被寇禮聽出來,讓他遭受到的打擊更大。

  喬氏在猶豫。

  寇禮卻通過她的反應,知道了答案。

  他的蠢,只是因為不善于心計,過于單純。

  并不代表他是個傻子。

  “我知道了……”

  寇禮喃喃的說了一句,緩緩起身,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出了正堂。

  “相公……”

  喬氏趕忙起身,焦急的呼喚了一聲。

  但寇禮似乎沒有聽到她的聲音一樣。

  出了正堂,一路走到了他的臥房門口,關上了房門,一個人悶在屋里。

  喬氏緊跟著寇禮的腳步,到了臥房門外,幾次呼喊,也沒有叫開門。

  最后只能悻悻走開。

  她覺得,寇禮這個時候可能需要靜一靜。

  另一邊。

  寇準的書房內。

  寇季站在寇準面前,長嘆了一聲道:“祖父,其實您剛才那番話,可以講的委婉一些。”

  寇準半躺在椅背上,冷哼道:“擂鼓,需要用重錘。不用重錘,不出響。老夫不僅要敲醒他,也要借此讓他長長記性。

  讓他以后做事,三思而后行。”

  說到這里,寇準瞥了寇季一眼,沒好氣的道:“老夫做這些,還不是為了你?你還好意思埋怨老夫?以老夫如今的年紀,官怕是當不了幾年了。

  你爹縱然被人算計,也只是影響老夫一兩次而已。。

  你就不同,你的官位雖然已經不低了,可是根基尚淺。

  等老夫百年以后,你爹會成為你的大麻煩。

  老夫也是看到了這一點,才不惜狠狠的訓斥他。”

  寇季聽到了寇準的話,微微一愣。

  他對寇準深深一禮,道:“多謝祖父為我謀劃。”

  寇準的良苦用心,表現的如此明顯,他如何感受不到?

  寇準翻了個白眼,道:“老夫就你一個孫兒,不為你謀劃,為誰謀劃?”

  寇季咧嘴一笑。

  寇準擺擺手,道:“過來跟老夫說說,你借著虎字軍入京,打算謀劃什么,老夫幫你參詳參詳。”

  寇季嘿嘿一笑,“您真想知道?”

  寇準也咧嘴笑了,指著寇季道:“老夫就知道,你小子肚子里憋著壞主意呢。”

  寇季湊上前,給寇準分享起了他調遣虎字軍入京的目的。

  寇季謀劃的比較深遠,可不是一兩句能夠講清的。

  等寇季給寇準講完了自己的謀劃以后,已經到了深夜。

  此后幾日。

  一直到除夕,寇禮都躲在房里,沒有出來。

  喬氏先后找過寇禮幾次,也沒有把寇禮勸出房門,不得已又請了寇季來勸,依舊如此。

  直到寇準出現,寇禮才乖乖的出了房門。

  只是話變得少了,人變得沉默了許多。

  寇季見寇禮從房門里出來了,也就不再關注他。

  除夕降至,他可是有很多事情需要忙。

  打點府上的仆人,給他們發賞錢,讓他們返鄉。

  準備年貨、年禮。

  收攏清點萬象樓、萬象典當行收入。

  四處拜訪同僚、至交、故舊,又或者代替寇準,拜訪寇準的至交、故舊。

  忙的不可開交。

  一直忙到了除夕,才歇下。

  除夕夜。

  陪著家人簡單的吃過了一些,發了壓歲錢以后。

  寇準、寇季祖孫二人,換上了朝服,趕到宮里赴宴。

  一應的禮節、入宮覲見的程序,亦如去年。

  不同是,宮里夜宴用的餐具,從金銀之物,變成了景德鎮燒制的瓷器。

  西夏使節在宮里的座次,被排到了大理國之后……

  青塘使節的座次,往前了一位……

  甘州回鶻的座次,亦是如此……

  遼人似乎忘記了之前寇季喋血宮殿的一幕,一如既往的跳出來,開始挑釁……

  似乎挑釁大宋,已經成為了他們一種交流方式,覲見禮節。

  只是沒有出來應戰。

  不是大宋無人,也不是大宋怕了遼人,而是在遼人跳出來挑釁的時候。

  奔騰如雷的馬蹄聲,由遠及近,緩緩響起。

  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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