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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57章 寇府忠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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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寇季就當沒聽見向敏中的話,入了房內,在向敏中的吵吵聲中,觀看了一下向敏中的神色,詢問了一番向敏中的病情。

  得知了向敏中一如往常,沒有性命之憂以后,寇季在房里坐了會兒。

  等到向敏中喊累了,他陪著向敏中聊了一些家常,然后起身拱了拱手,離開了。

  剛出了向敏中的臥房,沒走兩步。

  向夫人派遣身邊的大丫鬟,捧著一個盒子,遞到了寇季面前。

  寇季接過了盒子,向夫人身邊的大丫鬟,就捂著嘴偷笑著跑開了。

  寇季疑惑的打開了盒子,見里面放著一些紙張、藥瓶,隨意翻開了一張一看,臉色一黑。

  上面赫然寫著。

  天靈觀生子秘方……

  不需要多看,也知道盒子里的其他紙張上面,皆寫著類似的東西,那些藥瓶里,八成裝著什么能幫助生兒育女的秘藥。

  寇季將手里的紙張揉成了一團,扔進了盒子里,抱著盒子出了向府。

  坐上了馬車,一路往府里回去。

  到了馬行街口的時候,寇季準備找個僻靜的地方丟掉手里的盒子的時候,一行人擋住了寇季的去路。

  “寇賢弟?”

  一聲輕呼聲在馬車外響起。

  寇季掀開了簾子,往外一瞧,見到了一個熟悉而又陌生的身影。

  熟悉的是他的臉頰,陌生的是他的穿著。

  那道身影見到了寇季,臉上流露出了無比的喜悅。

  寇季意外的道:“安兄?”

  擋住寇季去路的,正是青塘安子羅。

  安子羅一著一身皮甲,戴著青塘人獨有的氈帽,腰間配著彎刀,看著十分英武。

  安子羅見到了寇季,十分歡喜,他也不等寇季邀請,吩咐了身后的那些青塘軍卒在馬車后面跟著,他攀上了馬車,進入到了馬車內,出現在了寇季對面。

  安子羅在寇季愣神的時候,給了寇季一個大大的擁抱。

  松開了寇季以后,安子羅笑著道:“寇賢弟,昔日一別,到如今,已經過去了兩載。再次相見,你已經成為了大宋國的管勾工部主事了。”

  面對熱情的安子羅,寇季有些不適應,但他仍舊笑道:“瞧安兄的裝扮,安兄如今在青塘的地位恐怕也不低吧?”

  安子羅笑容燦爛的單手錘胸,對著皇宮的方向略微一禮,“承蒙大宋皇帝壁下厚愛,允許我族贊普,冊封我為游擊將軍。”

  寇季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游擊將軍,明顯是大宋的叫法。

  想必安子羅在角廝啰帳下,另有官職。

  畢竟,大宋對青塘贊普角廝啰的冊封并不高,所以角廝啰也不可能給帳下的統兵將領們太高的冊封。

  當然了,這只是青塘的官員到了大宋才如此。

  人家在青塘的時候,自有自己的一套官爵體系和規矩。

  寇季對安子羅笑道:“安兄能得到朝廷的重視,讓朝廷下旨,準許晉升到游擊將軍,可喜可賀。”

  安子羅笑容燦爛的道:“這可是我昔日在西夏戰場上,奮勇搏殺,得來的。”

  寇季笑著點點頭,問道:“安兄此番到汴京城來,所為何事?”

  安子羅聞言,正色道:“奉我族贊普之命,前來向大宋進獻牛羊。”

  寇季一愣,笑了。

  又到了一年年末,各藩屬國,確實也該到大宋來打秋風……進貢了。

  寇季笑道:“貴族贊普,能派遣你遣來進獻牛羊,想必貴族發生的那些不愉快的事情,已經平定了吧?”

  寇季指的不愉快的事情,是在青塘幫助大宋攻打西夏的時候,青塘論逋溫逋奇叛亂一事。

  安子羅可是角廝啰的心腹,角廝啰若有生命之憂,安子羅絕不可能出現在大宋。

  寇季提到了青塘論逋溫逋奇,安子羅臉色就一冷。

  他咬牙切齒的道:“溫逋奇就是一個鼠輩,他趁著我率兵去攻打西夏的時候,連合那些心懷叵測的族人叛亂,將我族贊普囚置井中,差點害死了我族贊普。

  可惜他空有野心,卻沒有足夠的實力。

  他知道我帶兵回援,就親自率領兵馬前來剿滅我。

  卻沒料到我妹妹在他走后,率領著我族勇士救出了贊普。

  他與我在邈川,被我打的狼狽逃竄。

  等我族贊普組織了兵力,前來圍剿他的時候,他只能率領著殘部逃跑。

  我在河湟一帶,跟這個鼠輩周旋了大半年,才將其陣斬于馬下。”

  自此青塘一統,角廝啰成為青塘真正意義上的王。

  安子羅并沒有說出這句話,這句話是寇季聽完了安子羅的講述以后,在心里默默補充的。

  寇季開口感慨道:“安兄能除此惡賊,實屬不易啊。”

  安子羅認真的點頭。

  寇季邀請了安子羅共乘馬車到了寇府,入了府,坐定以后,寇季讓寇忠準備一桌酒菜,請安子羅暢飲了一番。

  二人一邊聊著,一邊訴說著他們闊別的這兩年中,發生的種種。

  隨著深入攀談,寇季發現,安子羅似乎對種世衡非常敬佩。

  在他提到西夏戰事的時候,句句不離種世衡。

  寇季默默的將此事記在了心間,以后若能利用的話,少不了利用一番。

  安子羅此次前來見寇季,倒沒有什么訴求,只是找寇季這個曾經幫助過青塘的好兄弟,敘敘舊。

  二人一直喝到了傍晚,寇季才送了微醺的安子羅離開。

  安子羅走后,寇季剛回到了正堂,寇忠就出現在了他身邊。

  “小少爺……”

  寇季疑問道:“怎么了?”

  寇忠遞給了寇季一張羊皮。

  寇季拿過了羊皮,瞧著上面的字,略微有些意外,“安子羅送給了我一百匹良馬,就在城外?”

  寇忠點點頭,道:“在您和那青塘人喝酒的時候,他的隨從中有一人,找上了老仆,遞給了老仆這一卷羊皮。領著老仆到了城外,接管了那一百匹的良馬。

  如今馬就在城外的莊子上放著。”

  頓了頓,寇忠低聲補充了一句,“老仆特地看過了,那一百匹的良馬,都是好馬。雖說算不上馬中的極品,但卻比尋常馬要好三分。

  更關鍵的是,那一百匹的馬匹沒有被閹割過。”

  寇季眉頭一挑,沉吟道:“他知道我需要馬?”

  寇季曾經答應幫虎字軍,在三年之內,弄夠足夠的馬匹,可這話他只跟保州軍民中的幾個信得過的人講過,不可能傳出去。

  保州的軍民不會泄露消息,那安子羅從何處知道他缺馬的?

  還特地送了一百匹沒有閹割過的良馬給他?

  寇忠不知道寇季心中所想,他聽到了寇季的疑問以后,沉吟道:“小少爺,您需要馬的事情,知道的人少之又少。我大宋朝也沒幾個人知道,那青塘人肯定不知道。

  老仆猜測,八成是他覺得我大宋缺馬,所以送給您馬匹,遠比送給您金銀更珍貴。”

  寇季思量了一下,覺得寇忠說的有理,點頭道:“應該是如此……”

  寇季差點以為,安子羅手眼通天,能夠探聽到他最隱秘的消息。

  寇季收起了羊皮,對寇忠吩咐道:“你派人,秘密的把這一百匹的良馬,送到保州去,交給巡馬衛的老陳頭。”

  寇忠點點頭,遲疑了一下,對寇季道:“小少爺,日前張元來信,說魚游的傷勢已經痊愈,請求和魚游一起返京,您看答不答應?”

  寇季思量了一下,笑了,“讓他二人速速返京,如今正是用到他們的時候。”

  寇忠低聲笑道:“老仆多嘴問一句,不知道少爺打算讓他們做什么?”

  寇季一愣,盯著寇忠,似笑非笑的道:“自從我升任到了四品以后,您可就很少主動開口詢問過我什么。怎么,你想活動活動?”

  寇忠笑呵呵的點點頭。

  寇季意外的道:“跟著夫人做事,累到你了,還是夫人訓斥你了?”

  寇忠搖頭道:“那倒沒有……”

  寇季沉吟道:“那你是靜極思動?”

  寇忠哭笑不得的道:“小少爺,您也不需要瞎猜。夫人對老仆極好,若不是老仆執意拒絕,她還想介紹內宅的蘇管事給老仆搭伴過日子呢。”

  寇季不解的道:“那你不在府上過安穩日子,想要出去操勞……”

  不等寇忠搭話,寇季又捏著下巴道:“說起來,內宅的蘇管事獨身一人也有不少年了。你如今也是一個人,你們兩個搭伴過日子,倒是挺好的。”

  寇忠老臉一苦,道:“小少爺,您別折騰老仆這把老骨頭了。老仆一個人過習慣了,可不喜歡多一個人躺在老仆床邊。”

  寇季哼哼道:“我看你是嫌人家是罪囚出身……”

  寇忠出奇的沒有反駁。

  寇季愕然瞪大眼,還真猜對了。

  寇季直愣愣的盯著寇忠,想要一個答案。

  寇忠猶豫了一下,低聲道:“但凡罪囚出身的人,總有一些跟腳。說不定過那天,就從那個角落里蹦出一個兒子或者女兒來。

  老仆倒是不在意多出一個牽掛,就是怕有了牽掛以后,被人逼迫著泄露府上的秘密。”

  寇季聞言,愣在哪兒許久,也沒有言語。

  似寇忠這種,把一輩子許給了寇府的忠仆,他真的不知道說啥好。

  罵人愚忠,他沒有那個資格。

  畢竟人家效忠的是他們祖孫。

  夸人忠誠,有點虧良心。

  人家忠心耿耿為寇府做事,一做就是數十年,寇府卻沒幫他做過什么事情。

  寇季沉吟了許久,最終長嘆一口氣,看著寇忠道:“這些年……委屈你了……”

  寇忠咧嘴一笑,笑容燦爛的道:“不委屈……一點兒也不委屈。能伺候老爺、小少爺兩代人杰,是老仆一生的榮幸。”

  寇季心里十分復雜的道:“我算什么人杰……”

  寇忠傲然道:“這汴京城里,能比得上小少爺您的,一個也沒有。您不算人杰,誰算?”

  寇季搖了搖頭,沒有強辯,詢問道:“你能跟我說說,你為何要活動活動嗎?”

  寇忠猶豫再三,坦言道:“年關到了,少爺要回來了。少爺妻妾頗多,到了府里以后,互相爭寵,要這要那的,老仆伺候著她們,頭疼。”

  寇季一愣,無奈的笑道:“我見著她們,也頭疼……”

  寇忠嘟囔道:“打不得,罵不得,不如躲躲。”

  寇季贊同的點頭,“我們二人找點事做,躲躲她們。”

  寇忠見寇季也想躲,頓時遲疑道:“夫人那邊……”

  寇季沉吟道:“回頭我直會她一聲,讓她也躲躲。”

  二人沉默了片刻,相視一笑。

  寇季背負雙手,往四君園走去,寇忠也樂呵呵的去處理府上的事務。

  寇季回到了四君園以后,并沒有急著歇下,而是坐在書房里暗自盤算。

  他一早就有幫保州弄馬的心思了,只是一直在忙,沒有閑時間去做。

  今日見到了安子羅,讓他想到了一個不用太忙,就能輕松搞到馬匹的法子。

  大宋有馬,數量卻不多。

  太宗趙光義在朝的時候,從遼人手里得了數萬匹馬,大宋朝的馬匹數量,一躍增長到了二十多萬匹。

  先帝趙恒在位期間,別置佑馬司,令人將大宋所有的馬匹,驅趕到了京城,分給了諸監牧養。

  在諸監牧養下,大多數好馬,硬生生的被養成了劣馬。

  天禧元年。

  向敏中有些看不下去朝中的馬政,又不愿意觸怒先帝趙恒。

  就上了一道奏疏,直言朝廷馬匹過多,每年養馬要耗費無數錢糧,應當挑選其中一些劣馬,發賣給百姓。

  朝廷養馬的數量,也從二十多萬匹,銳減到了十萬匹。

  而從先帝趙恒即位,一直到先帝趙恒駕崩,朝廷馬匹的數量,根本沒有增加過多少。

  甚至在發賣了一批劣馬以后,朝廷的馬匹一瞬間銳減了一半。

  而這一半的馬匹,還在諸監手里掌控著,僅供給禁軍使用。

  寇季若是想弄馬,絕對不可能從諸監手里弄。

  所以他在有弄馬的念頭的時候,就把目光瞄準大宋周遭的四鄰。

  遼國明顯不可取,朝廷一直跟遼國有馬匹上的生意往來。

  可遼國賣給朝廷的,一直都是閹割馬。

  寇季出手弄馬,八成弄來的也是閹割馬。

  西夏也不行,大宋剛叫上了青塘、甘州回鶻,捶打了西夏一頓,西夏怎么可能讓寇季這個宋臣,從西夏搞馬呢?

  剩下的就只有青塘、甘州回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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