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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44章 收王云升入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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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云升為官多年,算不上是個老狐貍,但是勉強也算是個老油條。

  面對寇季的質問,他倒是沒有懼怕,而是臉色一苦,干巴巴道:“上官這話從何說起?下官是您轄下的屬官,若是去告您的刁狀,下官也逃不了責罰。

  下官怎么會去做這種費力不討好,還得罪人的事呢。”

  寇季瞥了王云升一眼,冷哼道:“那我讓你去問李諮討要湯藥費的事情,是誰說出去的?為何我祖父會知道。”

  王云升趕忙道:“那你可冤枉下官了,下官可沒有告訴任何人,問李諮討要湯藥費的事情,是您授意的。”

  不等寇季開口,王云升又道:“下官猜測,八成是寇相覺得事有蹊蹺,故意詐您。您沒露出什么破綻吧?”

  寇季心知王云升在說謊,但是并沒有拆穿他,反而低哼了一聲道:“我倒是沒有露出什么破綻,但是我祖父說了,今日上朝以后,要讓我三人當堂對質。”

  王云升聽到這話,略微一愣。

  他沒料到寇準會抓住這么一點兒小事不放。

  他原想著糊弄一下寇季,順手把這種耍潑皮壞名聲的事情栽到寇季頭上。

  如今寇準非要拉著他們三人當堂對質,那他就不好再糊弄寇季了。

  但他也不想背上耍潑皮的壞名聲。

  他沉吟了一二,對寇季苦著臉道:“上官,下官可全是按照您的意思辦的……”

  寇季聞言,微微瞇起眼,道:“那你討要來的湯藥費,是不是也應當如數交給本官?”

  “這……”

  王云升有些為難。

  耍潑皮的壞名聲他不想要,可是那一千貫的錢財,他卻想要。

  自家人知道自己事。

  他是一個窮苦人出身,自從他攀上了李昉,被舉薦入了仕途以后,鄉下的那些親戚,全都找上了他,要在他府上討一個事情做,混一口飯吃。

  他在寇季面前面皮很厚,可在親戚面前面皮卻很薄。

  一來二去,府上就收留了不少親戚。

  以前他在別的衙門的時候,多少能混一些油水,小日子過的還算滋潤。

  可他被調任到了工部,坐了冷板凳以后,就沒有多少油水可撈。

  大宋高薪養廉是不錯,他的俸祿也不低。

  但是比起撈錢,俸祿其實不算什么。

  偏偏他非進士出身,坐的又是冷衙門,許多撈錢的門路,都沒有他的份兒。

  他倒是想做生意牟利,可府上并沒有做生意的人才。

  更重要的是,汴京城里的生意場,水很深。

  哪怕是一捧黃土,那都是有主的。

  只要是打開門做生意的,背后多多少少都有點背景。

  就像是之前被寇季搬到的東來典當行、紫氣賭坊一樣,背后站著的就是一個侍御史吳賢。

  還有張成之前租賃的鋪面,背后都有吳賢的影子。

  寇季搬到吳賢,像是碾死了一只螞蟻一樣。

  那是因為寇季背景深厚。

  換做是他,卻不行。

  人家吳賢是正經八百的進士出身。

  他若跟吳賢對上,不論是不是他的錯,朝堂上那些進士出身的重臣,都會偏向吳賢。

  他的那些俸祿,倒也能讓府上的日子過的舒舒服服。

  只是多了兩個敗家的兒子以后,他的俸祿就顯得不夠用。

  他那兩個兒子,讀書不成器,偏偏學人做什么紈绔,整日里陪著一群勛貴子弟廝混。

  他那點俸祿,被敗的七七八八。

  偏偏還打不得,罵不得。

  一打一罵,他的老母、妻室,皆護著那兩個敗家子。

  以前的時候,他家里在汴京城外購買的良田,每一歲還能給他貢獻一些錢財。33小說m.33xs

  可汴京城外一場大水,把他家在城外的良田吞沒,種田的佃戶逃的逃,散的散。

  到了開春以后,他還得重新雇傭佃戶,并且還得免一年的租子,安撫那些幫他種田的佃戶。

  汴京城可不比其他地方,他若壓榨佃戶過甚,落一個不仁的名聲,必然會被人彈劾。

  而汴京城里的糧價又借著洪水抬到了一個讓人望而卻步的地步。

  他那些俸祿,就不足以維持家里的開銷了。

  若非如此,他也不會在得知了內庭把都水、屯田二權劃撥給了工部以后,就急急忙忙去找寇季將這兩權,落到實處。

  也不會真的舍下面皮去找李諮鬧。

  他著急忙慌的幫工部搶權,也是希望在工部有了權力以后,好撈一點油水,補貼家用。

  他倒是能湊出一千貫錢給寇季,但他卻不愿意拿出來。

  但是給了寇季錢,明年開春以后,他就沒錢去招攬、安置佃戶。

  所以在寇季問他討錢的時候,他心里有些慌張。

  寇季并不知道王云升的家事,見王云升一臉為難,以為王云升是屬貔貅的,只吃不拉,便低聲笑道:“不愿意把錢拿出來?”

  王云升干笑道:“下官確實被三司的人給氣病了。那些錢剛好夠下官喝藥用。”

  王云升這是在耍賴。

  寇季聽到他這話,又好氣又好笑,“別給本官說那些有的沒的。讓你問李諮討錢的主意,是本官出的。如今本官還得出面背下惡名。

  依照規矩,這錢就應當是本官拿。

  你出面鬧了一場,也算是辛苦。

  拿個一兩百貫的辛苦錢。”

  王云升見寇季不依不饒,就干脆攤開手,無奈的道:“那些錢,下官已經花了。”

  寇季聞言,瞇起眼,“本官出的主意,本官背的惡名,本官還沒有錢拿,不合規矩啊。”

  王云升苦著臉道:“下官也有難處。”

  寇季冷冷的道:“本官也不缺那點錢財,但是本官謀劃了一場,總不能什么都不拿,還平白無故的擔上惡名吧?

  本官就給你直說了。

  要么惡名你背,你拿走所有的錢。

  要么惡名本官背,錢歸本官。”

  王云升一臉為難。

  寇季幽幽的道:“你一個非進士出身的官員,要名聲做什么?你年齡不小了,你的仕途大致也就止步于此了,要名聲何用?

  難道準備等了卸任以后,回到府上,等人請你去當先生嗎?

  本官就不同,本官是明年春闈的副考之一。

  多少得維護點名聲。”

  王云升聽到寇季這話,渾身一震。

  他盯著寇季干笑道:“下官也得要名聲啊!下官若是沒有了名聲,下官的官位能不能保住,可就難說了。”

  寇季不咸不淡的道:“你忘了你上官是誰,又忘了你上官的祖父是誰?”

  王云升愕然的看向寇季。

  寇季看向王云升,皮笑肉不笑的道:“難道跟著我們祖孫,你還會愁沒官做嗎?”

  王云升瞪大眼,張大嘴,驚聲道:“上官愿意視下官為心腹?”

  寇季淡然道:“你若有用,為何不能把你當作心腹?”

  王云升大喜過望。

  他果斷的道:“下官一定不會讓上官您沾染上任何的壞名聲的。”

  他是一個靠人舉薦才入了仕途的官員,他遠比任何人都清楚,背后有一座靠山的重要性。

  所以在寇季拋出了橄欖枝以后,他想都沒想,果斷答應。

  寇季會心一笑,“一會兒上朝以后,怎么說,你清楚吧?”

  王云升果斷點頭,“此事跟您我沒有關系,錯在三司。”

  寇季哈哈一笑,點頭道:“你很不錯。”

  王云升拱手道:“多謝上官夸贊。”

  寇季又勉勵了王云升幾句,離開了王云升的轎子。

  王云升則在轎子里激動的不能自已。

  朝堂上想投到寇準、寇季祖孫門下的官員,不知凡幾。

  只是寇準眼光頗高,除了他看重的一些官員,以及早年跟隨他的一批心腹外,對其他的官員不假以顏色,所以很多官員即使拿著厚禮,去寇府投誠,寇準也不搭理。

  寇季比寇準還難伺候,從寇季入仕途以來,就沒見過他收納過任何投誠的人。

  更沒見過讓收過任何人的厚禮。

  所以那些想要投靠到寇府門下的官員,一直沒有機會。

  如今寇季肯親自收他入寇府的門墻,他怎么能不高興。

  怎么能不激動。

  昔日他投到了李昉門下,在李昉的提攜下,用了六年時間,從一個九品芝麻官,一路混到了戶部員外郎的職位。

  那個時候,他升官就如同吃飯喝水一樣容易。

  可自從李昉故去以后,他就被打入到了工部做冷板凳,一坐就是二十多年。

  期間也外任過,也內遷過。

  反反復復二十年,才升任到了工部侍郎的位置上。

  如今投到了寇府門下,他未必就不能觸碰一下那個所有文官們最向往的位置。

  雖說以他的年紀,是不可能再有機會坐上那個位置了。

  但是他若能在有生之年,在寇府的提攜下,坐到一部尚書的位置上,那也足以名流青史,封妻蔭子。

  畢竟,以他如今的官爵,他兩個兒子出仕,最多就是一個從九品的官爵。

  可他若是混到了一部尚書的位置上,他兩個兒子出仕,就能直接擔任七品官。

  他若死了,朝廷肯定還會擢升他的兩個兒子,彰顯隆恩。

  寇季走后,王云升內心暢想了很多,哪怕是東華門上的鼓聲響了,他也沒有聽見。

  若不是府上的老仆提醒,他差點錯過了時辰。

  東華門上的鼓聲響了以后,百官們下了轎子,匆匆進了東華門。

  一路疾走,進了垂拱殿才停下腳。

  垂拱殿里。

  地火龍熊熊燃燒著,凡是進入到了殿里的人,都感受到了一股暖流迎面而來。

  一些穿戴的厚實的官員,在進了垂拱殿以后,還要脫去外面的大氅,交給宦官、宮娥們捧著。

  時辰到了以后。

  寇準引領著趙禎進入到了垂拱殿內。

  待到趙禎坐定以后,百官們躬身施禮。

  寇季在施禮的時候,掃視了一圈垂拱殿里的官員。

  發現他沒有上朝的這幾日,垂拱殿里相熟的面孔,少了不少。

  戶部、刑部,僅有一個左侍郎在。

  其余的戶部、刑部官員,一個也不在。

  除此以外,三司的三兩個屬官,也不見了蹤影。

  李迪、王曾二人也沒有上朝。

  寇季猜測,李迪、王曾二人,八成是去調查常平倉的事情了。

  兩位參知政事一起動手。

  那些在常平倉里搗鬼的官員,怕是要被殺的人頭滾滾了。

  時至今日,不論是寇準下令誅殺的,還是寇準、李迪、王曾三人假借趙禎之口誅殺的文官,多不勝數。

  刑不上大夫之類的話,早就成了一句空話。

  如今就算犯了罪,刑罰不能落到身上的,怕也只有朝廷二品,以及二品以上的大員。

  用刑不上二品,替代刑不上大夫,才算妥當。

  簡單的施禮過后。

  滿朝文武開始議事。

  有關于城外流民的安置問題,當寇季當堂做了一個匯報。

  寇季也早有準備,當堂做了一個匯報。

  趙禎當堂稱贊了寇季,說了一句‘之后會論功行賞’,就此揭過了寇季安置流民的問題。

  流民安置問題揭過以后,又開始議論城外被洪水淹沒的良田,以及開封府內遭遇了洪水的良田的丈量問題。

  每逢水患,重新丈量田產,是朝廷必須做的。

  畢竟,對百姓而言,田產是一家人的生機所托,是比性命還重要的東西。

  民間的百姓,經常為了占地壟種植莊家,或者私自挪動地壟,侵占別人田產的問題,打的你死我活的。

  經過百官們的討論,最終決定,將重新丈量田產的問題,交給了剛剛拿到了屯田權力的工部。

  寇季對此,并沒有多少感觸。

  王云升聽到朝廷要把丈量田產的權力交給工部以后,差點沒激動的當場叫出來。

  丈量田產,那可是一個很有油水的差事。

  討論完了丈量田產的問題,又相繼討論了其他的問題。

  大事處理完了以后。

  寇準才把李諮、寇季、王云升三人拉出來對質。

  李諮當堂指責,王云升在三司耍潑皮,有損朝廷顏面,有損官威。

  寇季則一問三不知。

  得到了寇季承諾的王云升,一改之前被寇準盤問時候的說辭,一股腦把所有問題推到了三司頭上。

  不論寇準問什么,李諮指責什么,他都一口咬定,是三司的人撞到了他,把他撞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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