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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18章 各自盤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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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彬是后周太祖郭威妃子張氏的外甥,北宋開國將領,有滅國之功,活著的時候,官封侍中、武寧節度使,樞密使。死后,被追贈中書令、濟陽君王,謚號“武惠”。

  咸平二年,先帝趙恒詔令由曹彬與趙普配享宋太祖廟庭。

  趙禎登基以后,又追封其為尚書令、冀王。

  曹彬膝下子嗣眾多,其中最耀眼的是嫡系七子。

  分別是長子曹璨、次子曹珝、三子曹玹、四子曹瑋、五子曹玘、六子曹珣、七子曹琮。

  曹彬死后,曹家由其長子曹璨當家。

  曹璨死后,曹家由其四子曹瑋當家。

  曹玘口中的四哥,便是曹瑋。

  曹玘找上曹瑋的時候,曹瑋正在喝藥。

  曹玘強壓下了心頭炫耀的心思,擔憂的湊到曹瑋身前,道:“四哥……”

  曹瑋一口喝完了碗里的苦藥,眉頭也沒皺一下。

  放下了藥碗,對曹玘笑道:“人老了,喝兩碗藥養養身子,不礙事。”

  曹玘皺眉道:“前些日子您還中氣十足的,怎么今日開始喝藥了?”

  曹瑋請曹玘坐下,感嘆道:“打了一輩子仗了,身上留下的暗傷無數。忙起來的時候,它們全都避著我,閑下來的時候,它們一個個都找上身了。”

  眼見曹玘一臉擔憂,曹瑋笑道:“我已經習慣了,不礙事。大夫說了,我還能多活幾年。”

  說完這話,他看向曹玘道:“你來找我,所為何事?”

  曹玘不滿的道:“我沒事就不能來找你嗎?”

  曹瑋笑罵道:“屁……你我是一起長大的兄弟,我能不了解你?”

  曹玘被拆穿了謊言,也沒有感覺到羞愧,反而賊兮兮的道:“四哥,我發現咱們曹家,出了一個有銳氣的,能成事的?”

  曹瑋猛然瞪大眼,急忙追問道:“誰?”

  曹家三代有能成事的,曹瑋很在意。

  在很早以前,曹瑋兄弟幾人就發現,曹家三代里沒有一個能成事的,沒有一個有銳氣的,沒有一個能扛起曹家這面大旗的。

  比起他們兄弟七人,那真是天差地別。

  畢竟,他們兄弟七人中,任何一個人拉出來,都能扛起曹家的大旗。

  而曹家三代里那些崽兒,早已被榮華富貴腐蝕了身心,一個個只知道在官爵、錢財上奔波,卻沒有一個敢拼敢闖的。

  曹家是什么地方?

  將門。

  將門子弟若是沒了沖勁,沒了闖勁。

  最終就只能在富貴榮華中慢慢被消亡。

  最后的結果就是身死族滅。

  所以曹瑋兄弟幾人一直對曹家三代的子弟充滿了擔憂。

  原本曹瑋還得打算培養培養曹旭,讓曹旭在他們兄弟死后,扛起曹家的大旗,縱然不能讓曹家的門楣更上一層樓,至少能守住曹家這片基業。

  只是曹旭在戰場上表現的很英勇,可在為人處事方面卻差強人意。

  有些自持身份,眼光過高,無容人之量。

  難堪大任。

  在曹瑋急切的詢問中,曹玘笑道:“我兒,曹佾……”

  曹瑋一愣,愕然道:“佾兒?”

  曹玘點點頭,把剛才在他書房內發生的一切,告訴了曹瑋。

  曹瑋聽完以后,若有所思。

  “聽你這么一說,佾兒倒是有幾分沖勁,有幾分膽勁……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寇季這個人,我有些看不透。”

  曹瑋盯著曹玘說道。

  “看不透?”

  曹玘疑問。

  曹瑋點點頭道:“以前的時候,這小子做事還有點章法,有點規矩可循。我多少能摸清一點他的心思。如今這小子做事,云里霧里的,讓人猜不透他有什么心思。

  就拿他要去工部來說。

  誰都知道工部是一個清水衙門,誰都知道工部是一個水很深的衙門。

  別人唯恐避之不及,可他卻一個勁的非往里面鉆。

  佾兒跟他深交,福禍難料。”

  曹玘沉吟道:“他或許是想去工部,想方設法的從少府監、將作監搶權,加強工部的權力,然后牢牢的把工部握在自己手里。”

  曹瑋搖頭,“沒你想的那么簡單。他若是真是單純的想幫工部爭權,那就不應該去工部。借力打力才是最好的選擇。就像是他當初對付提刑司一樣。”

  曹玘疑問道:“那他去工部到底為了什么?”

  曹瑋依舊搖頭,“這也是我想知道的。按理說,寇準年事已高,在總攝國政的位置上坐不了幾年了。他這個時候去工部那個清水衙門坐著,無疑是自尋死路。

  一旦寇準倒臺,繼任者無論是誰,都會打壓他一二。

  若是太后借此重新出現在朝堂上,那么他很有可能會被清算。

  以他的智慧,應該能夠看出這一點。

  可是他仍舊去了工部。”

  從曹瑋的話不難聽出。

  他在跟曹佾提及寇季,和在跟曹玘提及寇季的時候,明顯是兩套說辭。

  在跟曹佾提及寇季的時候,他話里話外充滿了擔憂。

  可在跟曹玘提及寇季的時候,話里話外都表達著,寇季可能謀劃著什么。

  曹玘聽出了曹瑋話里的意思,他沉吟道:“那依照四哥您的意思,佾兒到底應不應該跟寇季攪和在一起?”

  曹瑋思量了一下道:“他想做什么,就讓他去做吧。寇季素有智慧,他胸中謀劃的事情,肯定不小。若是謀劃成了,佾兒跟著他,也許能幫我曹家多開辟出一條路。

  若是沒成……”

  “我就當沒生過這個兒子……”

  “嗯……”

  曹佾逃出了書房,拿上了管家從賬房支取的兩萬貫錢,一口氣沖到了劉府。

  他全然不知道,他的父親還有伯父,正在背后,借著他,在為曹府多謀出路。

  到了劉府,通稟了一聲以后。

  劉亨披著一身血衣,出現在了門口。

  曹佾見劉亨身上充滿了血腥味,一臉愕然的盯著他。

  劉亨滿不在乎的道:“我求我爹幫我升官,我爹不樂意,拿鞭子抽了我一頓。”

  曹佾倒吸著冷氣道:“何至于此?”

  劉亨淡淡的道:“我爹教訓我們兄弟,向來如此。他又沒讀過多少書,給我們講不通道理,所以只能棍棒加身。”

  說完這話,他目光在曹佾身上打量了一二。

  見曹佾懷里抱著一個匣子,就問道:“想清楚了?”

  曹佾點點頭,苦著臉道:“我以后……可能無家可歸了……”

  劉亨盯著他看了許久,拍著他的肩膀,道:“跟我去萬象樓。”

  劉亨帶著曹佾到了萬象樓,把曹佾帶來的兩萬貫交給了張成,同時吩咐張成,將他的一成份子,劃撥到了曹佾名下。

  又讓人給曹佾準備了一間客房,讓曹佾住下。

  曹佾在萬象樓住了幾日,就被曹玘派人叫回了府上。

  曹佾再次回到府上,無言面對曹玘,只能耷拉著腦袋。

  卻沒料到,曹玘開口的第一句話,就把他震懾到了。

  “你想不想升官?”

  曹佾一臉愕然的看著曹玘。

  曹玘面無表情的道:“我只幫你一次,以后得靠你自己。”

  曹佾小聲的試探道:“爹,我做的事情,明明違背了府上的利益,您為什么還會幫我?”

  曹玘不咸不淡的道:“我只是不想看到,你跟府上對上的時候,被府上欺負的太慘。畢竟,你是我兒子。”

  曹佾聽到這話,感動的一塌糊涂。

  對于劉亨、曹佾二人的所作所為,寇季并不知情。

  直到張成派人送來書信,告訴寇季,劉亨破了一成份子給了曹佾以后,他多多少少才了解了一些。

  寇季覺得,劉亨這個兄弟沒白交。

  至少在他看似陷入絕境的時候,劉亨會想方設法幫他。

  他能舍棄自身的利益,拉攏曹佾入伙,就是明證。

  寇季回了一封信給張成,讓張成從自己的份子中,破出一成,送給了曹佾。

  至于這一成的份子,價值多少,劉亨沒在乎,他也不會在乎。

  明月初升的時候。

  寇季一個人站在四君園,抬頭是清冷的月光,低頭是一道孤獨的黑影。

  向嫣懷里抱著一個大氅,緩步走到了寇季身后,為他披上。

  綁緊了大氅的系帶以后,擔憂的問道:“還在為去工部的事情擔憂?”

  寇季低下頭,看向向嫣,低聲笑道:“誰告訴你,我在為工部的事情擔憂?”

  向嫣疑問道:“除了工部的事情,還有什么事情能讓你憂愁呢?”

  寇季咧嘴一笑,敞開了大氅,把向嫣包裹了進去,笑道:“你們似乎都不看好我去工部?”

  向嫣依偎在寇季懷疑,嘆氣道:“汴京城的人都知道,工部不是個好地方。”

  “但對我而言,工部卻是一個最好的地方。”

  “那你為何待在院子里,不肯回屋?”

  向嫣疑問。

  寇季沉吟了片刻,淡淡的道:“有點想家了……”

  “華州嗎?”

  “大概吧……”

  夫妻二人有一句沒一句的說著。

  一陣冷風吹過。

  夫妻二人感覺到了一絲寒意。

  寇季抱著向嫣回到了房內。

  寇季詢問道:“府上的財物點算完了?”

  提到府上的財物,向嫣笑容燦爛,“點算完了,出乎妾身意料。”

  “多少?”

  “一千零四十七萬八千四百五十六貫,其中有一部分是金銀,有一部分是古玩字畫,還有一部分珠寶玉石。余者皆是銅錢。

  地契、房契,妾身并沒有算進去。”

  寇季笑道:“有點多的出乎意料。”

  向嫣驕傲的道:“妾身算過了,其中有一大半,就是相公你賺回來的。”

  寇季緩緩點頭,道:“府上的銅錢你回頭點算一下,讓寇忠派人送去江陵的食邑。”

  向嫣愕然道:“你要把府上所有的銅錢,全部鑄成寇錢?”

  “寇錢?”

  “就是府上鑄幣作坊鑄造出的銅錢。”

  寇季失笑道:“以后可別叫那些銅錢為寇錢,讓府上的人也別那么叫。”

  向嫣疑惑道:“為何?”

  寇季吧嗒著嘴道:“會死人的……”

  “額……不可能吧?”

  “等交子鋪開張以后,它們每年會成倍數增長……”

  “嘶……那真的會死人。”

  “所以,以后要叫它們宋錢。”

  “相公……”

  “嗯?”

  “你不會……你不會是想造反吧?”

  “胡說八道!看家法!”

  寇季在府上陪著向嫣玩鬧了幾日。

  對于如何在工部打開局面,也有了一些眉目。

  不過他并沒有急著去工部任職,而是先丟了一份文書到吏部。

  調任甄官署令畢昇到工部,任職工部轄下工部主事。

  工部轄下所屬有工部、屯田、虞部、水部四屬。

  工部為主司,其余三部屬于子司。

  四屬設有郎中一人,從五品,又各設員外郎一人,從六品。

  轄下又有工部主事三人,屯田主事二人,虞部主事二人,水部主事二人,皆從九品上。

  寇季要調任畢昇去工部,吏部、三司皆沒有阻撓,而是痛快的批復了寇季的奏請文書。

  寇季自己去工部當倒霉蛋也就算了,還要拉著畢昇一起去當倒霉蛋。

  他們自然不會阻止。

  況且畢昇出自于寇府。

  寇季算得上是他的舉主、恩主。

  他要調遣畢昇到自己麾下任事,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調任了畢昇到了工部以后,寇季就再也沒有任何動作,一直蝸居在寇府。

  畢昇也被他留在了府上,專職搞印刷。

  反正工部衙門無事可做,他去不去工部,都沒有人在乎,也沒有人挑刺。

  他在寇府一待,就是一個月。

  一個月內。

  曹佾、劉亨職位相繼出現了變動。

  曹佾悄無聲息的擢升了一步,tsxsw坐上了刑部司門郎中一職,從五品。

  劉亨的官位雖然沒有升遷,但是身上多了一個提點皇城司公事的職務,在皇城司內的職位,僅在其父劉美的提舉皇城司公事之下。

  掌管守闕入內院子五百人。

  一個月以后。

  當向嫣告訴他,府上在城外的印刷作坊已經建成后,寇季終于離開了寇府,帶領著畢昇前往了工部。

  寇季到了工部,召集了一下工部的屬官。

  十人之中,僅有兩三人在他的傳喚下,到了工部大堂。

  比之寇季之前任職的吏部,還差了三分。

  寇季也沒有在意。

  宣任了畢昇為工部主事以后,令工部屬官們開始向朝野內外,推行畢氏活字印刷術。

  畢氏活字印刷術的一營流程,寇季已經讓畢昇編撰成冊,放在了工部存檔。

  工部屬官們對此只是應承了幾句,并沒有在意。

  寇季也沒有催促。

  在吩咐完了這件事以后,又繼續回府窩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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