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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85章 你在威脅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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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機會?”

  寇忠低頭瞧了瞧手里拿著燙手的交子鋪份子契書,不確定的問道:“小少爺您說的機會,是交子鋪?”

  寇季點頭笑了笑。

  寇忠卻猜不透寇季真正的用意,他一臉疑惑的看著寇季。

  寇季也沒有賣關子,坦白的說道:“只要我們拿錢,把川府百姓們手里的交子買過來,一切問題就可以迎刃而解。

  如今川府內交子擠兌成災,別說我們拿參雜了鐵的銅幣去買百姓們手里的交子,就算我們拿鐵幣去買百姓們手里的交子,他們也會賣,而且價格可以壓到極低。”

  寇忠聽到寇季的話,眼珠子轉了轉,咧嘴笑道:“老仆明白……老仆這就差人去辦。”

  寇忠沒有愚蠢的問出,寇府收了那些百姓們手里的交子以后,萬一爛在了手里怎么辦。

  慕家幾大商家,可以賴著百姓的債不還,可以坑死那些比他們小的商家。

  卻唯獨不敢坑寇府的錢,更不敢坑死寇府。

  只要寇府的人拿著交子去他們幾個人的府邸上討債,他們就必須把他們吞進肚子里的錢吐出來。

  交子只是在寇府倒了個手,但卻讓寇府受益兩次。

  那些含鐵過多的銅錢,會借此灑出去。

  收回來的交子可以拿到慕家等幾大商家手里兌換出足額的錢財。

  一進一出之間,寇府灑出去的錢財,會翻好幾倍。

  有人或許會覺得,寇季此舉,是在借百姓的錢財,富裕自己。

  可事到如今,寇季不得不這么做。

  寇季收了百姓們手里的交子,百姓們多多少少還能拿到一些錢財。

  若是此事捅到了朝堂上,朝堂上派人去查,查到最后也不會有太大結果。

  慕家等幾大商家,在川府經營多年,跟川府各地的官員相交莫逆。

  一旦他們一起聯手欺瞞,朝堂上派去的人,估計什么也查不到。

  說不定所有的罪責會被推到那個已經逃到了遼國的商家頭上。

  朝廷不可能到遼國去抓人。

  最終的結果就是不了了之。

  交子會淪為廢票,百姓們一毛錢也得不到。

  寇季倒是可以拿寇府的錢去補貼百姓,但一旦他這么做了,百姓們輕易得到了補償,就不會長教訓,以后遇到了類似的事情,還會往里面鉆。

  寇季可以補貼百姓一次,不可能次次補貼。

  寇府又不是國庫。

  他也不是什么大善人。

  打發了寇忠去處理此事,寇季回房睡了。

  翌日。

  起床以后。

  寇季換上了朝服去上朝。

  原本他是不愿意去的,不過內庭派人來傳話,說今日有幾個官員升遷的問題,要在朝堂上論一論,需要寇季這個吏部侍郎出面。

  值得一提的是,過了一個多月了,王欽若還在府上挺尸,也不知道是在躲著寇季,還是另有圖謀。

  寇季到了東華門,跟李迪、王曾、向敏中三人攀談了一二。

  向敏中似乎感染了一些風寒,說話甕聲甕氣的。

  他揮手把寇季叫到了身邊,詢問道:“你小子背地里還謀劃什么?”

  寇季異常乖巧的道:“什么也沒謀劃啊。”

  “呸……”

  寇季話音剛落,李迪先啐了一口。

  王曾哼哼了一聲。

  向敏中直接瞪起眼,罵道:“老夫信你有鬼。你小子壞透了。”

  “真的什么也沒謀劃。”

  李迪往一邊指了指,“去,那邊站著去。你一個小小五品官,站在一群二品大員所站的位置,你夠資格嗎?”

  寇季一臉無語,退到了一邊。

  向敏中三人不再搭理他。

  上朝的時候到了以后,寇季跟隨著百官們一起過了金水橋,入了垂拱殿。

  等他們到了垂拱殿以后,寇準、趙禎已經到了垂拱殿坐下了。

  自從寇準久居皇宮以后,這已經成為了一種慣例。

  以前都是百官等官家,現在是官家等百官。

  寇準之所以這么做,倒沒有壓官家一頭的心思,純粹是為了節省時間。

  百官入殿,施禮過后。

  開始論政。

  首先是議論東北邊疆裁撤廂軍的問題。

  論了一圈,最終決定,精簡東北邊疆四個廂軍的兵額。

  為了避免精簡廂軍過程中,東北邊疆邊防羸弱的問題,又將東北邊疆附近駐扎的禁軍,往東北邊疆遷移了一段距離。

  精簡廂軍的問題敲定以后,文官們笑容燦爛,武勛們如喪考妣。

  隨后,便是三司副使上奏,為趙禎此前給出的那些官員們論功升官的問題。

  三司副使抱著朝笏出班,奏道:“官家,太師,經我三司核準,官家此前提到的那一批官員,確實有功于朝廷。

  其中三人可以調任回汴京,擔任要職,其余人等可以酌情升遷。”

  趙禎聽到這話,心里恨的牙癢癢,嘴上卻笑呵呵的道:“如此甚好。”

  趙禎看向寇準,詢問道:“太師以為如何?”

  寇準不咸不淡的道:“具體官職可有定論?”

  三司副使躬身道:“回太師,新平縣令可官升三級,調入豳州知州衙門。

  豳州知州,可調任到京兆府,擔任京兆府尹……”

  三司副使洋洋灑灑說了一大堆。

  寇準淡然的點了點頭,詢問寇季,“吏部!這些官員在各地的風評如何?”

  寇季躬身道:“回太師,根據各地奏上來的風評看,但是沒什么不妥之處。”

  寇準聽到寇季這話,微微挑了挑眉頭,他大概已經明白了寇季要做什么。

  于是乎寇準淡淡的道:“那就由三司出具調任文書,吏部加印,然后派人送往各府。”

  “喏……”

  論過了升遷的事情,又論了一下雜事。

  散朝了。

  寇季回到了吏部衙門。

  在衙門里待了沒多久,三司的文書就送了過來。

  寇季拿到了三司文書,留而不發。

  這些文書,注定了永遠也下發不下去。

  寇季可不僅僅是要收拾這些官員,他要收拾的官員很多。

  隨著各地官員們的政績、風評不斷的核實,暴露出來的有問題的官員越來越多。

  這還是在呂夷簡殺了一群貪官以后的結果。

  呂夷簡若是不殺的話,暴露出的有問題的官員只會更多。

  以前沒有任吏部,寇季可以假裝看不到這些問題。

  如今寇季任了吏部,查出了這些問題,自然要好好整頓一下官場的風氣。

  壓下了升遷文書,寇季不再理會此事。

  張元估計才剛到新平縣,估計才跟佛頭山上的搭上。

  佛頭山的土匪們還沒鬧事。

  新平縣的問題還沒暴露出來。

  此事還不到徹底揭開的時候。

  此后幾日,風平浪靜。

  寇季一如往常,上差,回府,幽會向嫣。

  除此以外,并沒有其他的事情。

  又過了兩日。

  寇季休沐的時候,寇忠趕到了院子里,稟告道:“小少爺,府外有人來訪。”

  寇季正在翻越楊文廣從保州送來的信件。

  聽到這話,他收好了信,詢問道:“何人?”

  寇忠笑瞇瞇的道:“慕家的人……”

  寇季一愣,跟著笑了,“來討債的?”

  寇忠笑著點點頭。

  寇季扶著椅子的扶手坐起身,笑道:“請他們到偏廳候著。”

  “來人只有一個……”

  寇忠提醒了寇季一聲,緩緩離開了寇季的院子。

  寇季換上了一身見客的衣服,到了府上的偏廳。

  到了偏廳以后,就看到了一個胖胖的中年人坐在偏廳里的椅子上,端著茶碗,正在跟寇忠攀談。

  寇季一瞧是熟人,咧嘴笑著進了偏廳。

  “許久不見,錢老板越發圓潤了啊。”

  來人正是跟寇季有過一面之緣的錢老板。

  錢老板聽到了寇季的聲音,趕忙放下了茶碗,起身施禮,“小人錢遠,見過寇侍郎。”

  寇季走到了錢老板身邊,坐了一個請的手勢,“錢老板不必客氣,坐下說話。”

  錢老板弓著腰,陪著笑臉道:“寇侍郎面前,小人哪敢稱一聲老板。

  寇侍郎叫小人錢遠即可。”

  今時不同往日。

  昔日的寇季,只是一個有點背景的無名小子。

  錢遠在寇季面前,表現的不卑不亢。

  他求不到寇季,也不愿意沾染寇季,所以不需要在寇季身邊低聲下氣的說話。

  如今不同了。

  寇準走出了危局,已經穩居朝廷,權侵朝野,朝野上下,無人不畏懼。

  寇季官居五品,成為了朝中重臣,外調的話,那就是一方大員。

  如此人物,已經是錢遠仰望的存在了。

  錢遠可沒辦法在寇季面前拿大,更沒辦法在寇季面前端一端架子。

  “坐下說話……”

  寇季坐定以后,對錢遠擺了擺手。

  錢遠躬身一禮,“多謝寇侍郎。”

  錢遠坐下以后,寇季吩咐寇忠換了好茶。

  然后寇季端著茶杯沒有言語。

  錢遠端著茶碗喝了兩碗,見寇季沒有言語的意思,就暗自苦笑了一聲。

  寇季一直不說話,就是在等他開口。

  錢遠放下了茶杯,陪著笑臉道:“寇侍郎,小人此次前來,是有事想請教您。”

  寇季放下了茶杯,笑瞇瞇的道:“有話但說無妨。”

  錢遠點頭道:“寇侍郎,小人來之前,去拜訪了劉府。劉府的人說,蜀中交子鋪的份子已經轉給了寇侍郎。”

  寇季緩緩點頭道:“是有這么回事。”

  錢遠聞言,嘆息了一聲,“那小人只能說,寇侍郎被劉府的人給算計了。”

  錢遠一臉替寇季惋惜的神色。

  寇季卻笑瞇瞇的看著他沒有說話。

  就連寇忠也笑瞇瞇的看向錢遠。

  錢遠見此一愣,神色有些尷尬。

  寇季盯著錢遠道:“錢老板有話只管明言。

  我既然敢接下劉府送過來的蜀中交子鋪的份子,就清楚其中的麻煩。

  也不在乎其中的麻煩。”

  錢遠意識到了自己平日里用的那些欲擒故縱的法子在寇季面前無效,便開口直言道:“寇侍郎既然知道蜀中交子鋪的份子有麻煩,那就應該了解過蜀中交子鋪,也應該了解過蜀中交子鋪如今遇到的麻煩。

  不瞞寇侍郎,蜀中交子鋪的其中一個東家周家,卷的交子鋪里大筆錢財,逃往了遼國。

  百姓們聽聞此事以后,紛紛趕到蜀中交子鋪兌換交子。

  可交子鋪里的錢財,已經被周家卷跑。

  如今百姓們兌換交子,鋪子里需要拿出足夠的銀錢來應對。

  我慕家,連同其他幾家決定,一人拿出五十萬貫,應對此事。

  寇侍郎既然接了蜀中交子鋪的份子,也應該拿出一些錢,應對此事。”

  寇季聽到這話,先是一愣,然后似笑非笑的道:“每家五十萬貫?”

  錢遠不明白寇季笑容中包含著什么意思,生硬的點點頭。

  寇季笑道:“五十萬貫夠嗎?”

  錢遠臉色一變。

  寇季繼續說道:“據我派人查證,蜀中交子鋪在川府得空額,多達四百多萬貫,在江寧府分鋪,還有近一百五十萬的空額。

  近六百萬貫的空額,每家拿出五十萬貫,夠嗎?”

  錢遠聞言,臉色一變再變。

  寇季繼續說道:“這還只是明面上的空額,背地里你們利用交子空手套白狼,造成了多少空額,還沒有查證清楚。

  前前后后的空額加起來,那是一筆天文數字。

  每家只吐出來五十萬貫?真的夠嗎?”

  寇季目光落在錢遠身上,冷冷的笑道:“你當我是劉從德那個棒槌,什么都查證,就任由你們坑?”

  錢遠臉色難看的道:“寇侍郎這話說的不對,我慕家也是受害者。都是那周家……”

  “周家?”

  寇季打斷了錢遠的話,譏笑道:“你還要拿周家糊弄我?周家在蜀中交子鋪最處占據了多少份子?

  兩成!

  你慕家卻在里面占了三成半。

  論話語權,周家在蜀中交子鋪里面的話語權,能大過你慕家。

  還有你們哄騙劉從德花了十萬貫入的那一成份子,真的是一成份子嗎?

  十萬貫錢,連百分之一都不到吧?

  你們自己吞了錢,弄亂了交子市場,卻哄騙著別人給你們頂包。

  哄騙哄騙劉從德那種棒槌也就算了。

  哄騙到我頭上?

  當我跟劉從德一樣是棒槌嗎?”

  錢遠緩緩起身,拱手道:“小人不敢,只是此事已經鬧大,您手里拿著蜀中交子鋪的份子也是事實。

  此事一旦難到了朝堂上,百官們恐怕不會輕易放過寇侍郎。”

  “所以……你在威脅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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