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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31章 林特掉溝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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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寇準真的沒有辦法嗎?

  寇季不相信。

  他覺得他祖父肯定有辦法阻止林特出任監軍。

  但他祖父并沒有這么做,說明他讓林特擔任監軍,還有其他用意。

  比如,趁著這個老倌身子骨不行了,拖垮他,又或者舟車勞頓的累死他,省的這老倌時不時跳出來找存在感。

  雖然寇準沒有明說,也沒有在這方面布置什么手段。

  可寇季就是覺得,寇準要借他的手,不著痕跡的弄死林特。

  甭管寇準有沒有這個心思,反正寇季覺得,寇準就是這個心思。

  林特不死,北上的兵馬必定會在林特制衡下,層層受阻。

  所以這個老倌必須死。

  但這話,寇季沒辦法跟曹瑋說。

  因為這種事情,能做不能說。

  說了就會留下話柄,很容易給自己招麻煩。

  “哎……”

  曹瑋嘆了一口氣,低聲道:“唯今之計,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寇季干巴巴的擠了擠臉,露出了一個無能為力的表情。

  曹瑋對楊文廣、寇季道:“你二人下去打點一下行囊,清點一下糧草,立刻開拔。”

  寇季愕然道:“夜間行軍?”

  曹瑋點頭道:“正所謂兵馬未動,糧草先行。你們承擔的可不僅僅是押運糧草北上那么簡單的事情,你們還要在沿途的驛站里,留下足夠的糧食,供大軍到達以后,埋鍋造飯用。

  糧草行進,本來就緩慢,所以你們要先行一步。

  不然,會耽誤行軍的速度。

  須知,西北的戰事,刻不容緩,一刻也不能耽誤。

  我們在路上耽誤一刻,在西北有可能就有數十的將士因此送命。”

  寇季聞言,緩緩點頭。

  “下官明白。”

  出了中軍大帳。

  楊文廣快行了兩步,走到了寇季身前,鄭重的一禮。

  寇季慌忙扶起楊文廣,道:“文廣哥哥,你這是做什么?”

  楊文廣鄭重的道:“若非賢弟推舉作保,哥哥我恐怕還得待在汴京城里,當一個閑散的景靈宮副使。哥哥我這一生,求的就是征戰沙場,馬革裹尸。

  賢弟推舉我隨軍出征,對哥哥我就是大恩。

  賢弟不怕被責罰,愿意為哥哥我作保,對哥哥我更是恩重如山。

  區區一禮,還不足以酬謝賢弟的恩情。

  他日若是能在沙場上立功,哥哥我一定會向朝廷上書言明,這里面有你一份功勞。”

  寇季扶起了楊文廣,認真的道:“哥哥不必如此。旁人不知道哥哥的本事,我卻知道。我就是不忍心看哥哥待在汴京城,平白的浪費了一身好武藝,這才推舉哥哥隨軍出征。

  說起來,我推舉哥哥隨軍出征,這是讓哥哥去送死。

  哥哥應該罵我才對,而不是謝我”

  楊文廣倔強的搖了搖頭。

  寇季拗不過他,受了他一禮。

  楊文廣深深一禮過后,誠懇的道:“出了開封府,你就跟在哥哥我身邊,我府上的老卒一定能護你周全。”

  寇季也沒有推辭,對楊文廣抱拳道:“那就有勞哥哥了,有勞楊府的諸位叔伯了。”

  楊文廣聽到這話,哈哈一笑,拍著寇季的肩膀道:“走!隨哥哥我去清點糧草。”

  楊文廣知道寇季從沒有隨軍的經驗,也沒有清點過糧草的經驗,就帶著寇季,手把手的教他如何清點軍中的糧草,如何帶足足夠的糧草,不至于影響大軍行軍的速度。

  一個教,一個學。

  一直到了夜半。

  糧草全部裝車。

  楊文廣率領著一萬將士,三萬民夫,押送著一車車的糧草出了軍營。

  寇季騎著自己的毛驢,跟在楊文廣身側。

  在他身后,是他帶來的十幾車的東西。

  到了軍營外。

  就看到了林特的馬車,早已在軍營外候著。

  等楊文廣率領著將士們出現了以后,林特就命馬夫,驅趕著馬車,匯入到了押運糧草的人群中。

  寇季到了軍營門口,勒住了驢韁繩,

  他抬頭西往,看向了汴京城。

  楊文廣見寇季止步不前,勒馬停在了寇季身側,疑問道:“寇賢弟有心事?”

  寇季咧嘴一笑,低聲道:“沒有……”

  楊文廣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催促道:“快走吧……”

  寇季點頭,踹了踹毛驢肚子,毛驢緩緩前行。

  行了約一里地。

  一騎快馬從押運糧草的車隊后方,奔襲而來。

  來人似乎有隨軍的經驗,所以他撐著火把,映紅了身上的官服,讓押送糧草的將士們看清楚了他的身份,避免押送糧草的將士以為是敵人,向他進攻。

  快馬臨近以后,寇季就看到了一張蒼老的臉。

  快馬到了寇季身前以后,緩緩停下。

  馬背上的人從懷里取出了一個包袱,扔進了寇季懷里,然后一句話也沒說,調轉了馬頭,離開了此地。

  包袱砸在了寇季懷里,寇季差點沒拿穩,險些掉在了地上。

  楊文廣拽著馬韁繩,愣愣的看著快馬消失在他眼中,轉頭看向寇季,疑惑的道:“那是……官家身邊的陳大伴?”

  寇季點點頭,隨手翻開了沉甸甸的包袱,嘀咕道:“也不知道那老貨給了我什么東西,怎么這么重……”

  掀開了包袱,就看到了一套內襯的鎖子甲,上面還鑲嵌著各色寶石。

  在鎖子甲上方,放著一封信。

  寇季不著痕跡的拿起信,塞進了懷里,然后才打量起了包袱里的鎖子甲。

  楊文廣陪著寇季打量著包袱里的鎖子甲,驚訝道:“這東西一看就不是俗物啊。”

  寇季當然知道這不是俗物。

  畢竟,能在鎖子甲上鑲嵌寶石這種事情,只有宮里才能干得出來。

  就在寇季和楊文廣打量著寇季手里的鎖子甲的時候,林特蒼老的聲音響起,“官家對你還真是優厚,這可是當年先帝校檢十二衛的時候,穿戴的鎖子甲。”

  寇季聽到了這話,微微一愣。

  他扎緊了包裹,吧嗒著嘴問楊文廣,“文廣哥哥,聽說你祖籍麟州的?”

  楊文廣一愣,撓了撓頭道:“算是吧。怎么了?”

  寇季疑問道:“聽說麟州人喜歡食醋?”

  楊文廣瞬間聽懂了寇季話里的深意,低聲笑道:“哥哥我卻不喜歡。而且今天也沒有食醋。”

  寇季哎呀了一聲,道:“那我怎么聞到了一股酸酸的味道?”

  楊文廣聽到這話,抿著嘴,聳著肩膀,在憋笑。

  林特聽到這話,惱怒的罵道:“豎子!”

  他見楊文廣肩頭在聳動,又補充道:“兩個豎子!”

  寇季放聲大笑。

  林特氣的甩下了馬車的簾子,咬牙吩咐馬夫驅趕著馬車離開此地。

  他不想跟寇季待在一起,他怕跟寇季待在一起,自己會被寇季氣死。

  他倒是想引誘寇季觸犯一兩個軍法,他好借機懲治寇季一二。

  可見到了趙禎派遣陳琳送來的鎖子甲以后,他就熄了這個心思。

  寇季要是在他行軍法的時候,套上了那身鎖子甲,他對著寇季也只能干瞪眼。

  皇帝穿戴過的東西,哪怕是一塊破布片,那也是有身份的破布片。

  誰都不能擅動。

  寇季一行踏著月色,撐著火把,連夜趕路。

  冷風、寒霜、獸吼,此起彼伏。

  寇季切身的感受了一下古人如何行軍。

  事實證明。

  那些所謂的出征誓師、以及出征繳文,都是不存在的。

  即便它們存在,也跟押送糧草的兵馬無關。

  因為他們是戰爭中默默付出的那群人。

  在宣讀誓師誓詞的時候,沒有他們,再宣讀出征繳文的時候,也沒有他們,在沐浴皇恩的時候,也沒有他們。

  寇季一行趕了十里路,到了一處驛站。

  在寇季的點算下,放下了足夠十萬將士飽餐一頓的糧食,以及十幾個守衛糧食的將士們以后,他們又踏上了運送糧食的道路。

  行行復行行。

  轉眼就到了第二處驛站。

  剛放下了糧食,準備開拔,就見林特派人過來,對楊文廣喊話。

  “楊將軍,我家都監的意思是,在此地歇息一會兒,再趕路。”

  楊文廣皺起了眉頭,沉聲道:“現在正是下霜的時候,不宜停留。糧食若是因此受了潮,可就沒辦法吃了。而且依照大軍的行軍速度,他們明日必然會趕到四十里處。

  我們需要送到了第五處驛站,才能休息。”

  至于為何多了一處驛站,楊文廣并沒有解釋。

  但是凡是聽到他話的人,都懂他的意思。

  這么做也是為了防患于未然。

  萬一前方戰事吃緊,需要急行軍的時候,糧食供應跟不上,很容易耽誤時辰。

  林府的老仆陰沉著臉,低聲道:“可我家都監……”

  寇季微微挑起了眉頭,疑問道:“你家都監身子骨吃不消了?”

  林府的老仆猶豫了一下,生硬的點點頭。

  寇季淡然的道:“那就讓你家都監在此地休息一日,明日在趕上我等便是。”

  林府老仆遲疑了一下,沉聲道:“此事還要問過我家都監,再做定奪。”

  楊文廣、寇季對視了一眼。

  寇季淡淡的道:“速去速回,我們可沒有時間等下去。”

  林府老仆答應了一聲,匆匆趕到了林特的馬車前。

  他小心翼翼的把楊文廣說過的話,給林特說了一遍。

  林特在馬車里,咳嗽了一聲,甕聲甕氣的道:“那就繼續趕路。”

  林府老仆一臉緊張的道:“可是老爺您的身體……”

  林特沉聲道:“些許的顛簸,不礙事……”

  沉默了片刻,林特的聲音又從馬車里響起。

  “那些修繕官道的人都該死。官道本應行車不顛的,可老夫才出了汴京城不到十里地,一路上遇到了不下百次顛簸……”

  埋怨了一番后,林特對林府老仆傳話,“速去傳話……”

  林府老仆點了點頭,匆忙趕到了楊文廣、寇季身邊,把林特的意思傳達給了他們。

  楊文廣當即下令繼續行軍。

  行軍行到五十里處的時候,已經到了翌日早上。

  楊文廣下令將士們埋鍋造飯,將士們、民夫們飽餐了一頓以后,互相依偎在一起,靠著冬日里厚厚的草甸睡下了。

  早上的濕氣有些重,草甸也是濕漉漉的。

  可將士們、民夫們顧不得這些,他們忙活了一晚上,早已人困馬乏,所以倒頭就睡。

  一直到了晌午。

  楊文廣叫醒了他們,吃過了晌午飯以后,繼續趕路。

  他們又前行了五十里。

  一直忙活到了深夜二更天的時候,才到了第二處歇息的地方。

  如此往復。

  四日之后。

  押送糧草的隊伍,才恢復到了正常的作息時間。

  隊伍恢復到了正常的作息時間以后,趕路也輕松了不少。

  林特這老倌,居然放棄了暖烘烘的馬車,選擇跟楊文廣一樣,騎上了馬。

  他在騎上馬以后,還借故到寇季身邊嘲笑寇季。

  說寇季騎著一頭毛驢,在軍中不倫不類的,影響軍容。

  當寇季詢問他為何不盛著暖烘烘的馬車的時候。

  林特騎著馬,掩面而走。

  押送糧草的隊伍出了開封府地界,一路沿著鄭州、相州、邢州一線,奔赴真定府。

  押送糧草的隊伍行進到了第六日的時候,不得不停下。

  因為發生了一件大事,一件天大的事情。

  一件必須匯報給曹瑋,由曹瑋出面的大事。

  林特掉溝里了。

  押送糧草的隊伍進了鄭州山間的官道以后,林特從官道旁邊的溝里滾了下去。

  寇季、楊文廣二人,帶著人把林特從溝里抬上來以后,開始追查此事。

  經過他二人多番查證,并沒有發現人為的痕跡。

  存粹是林特騎的那匹馬,貪嘴溝邊的一朵冬日里還開著花的野草,不慎置林特落馬滾下溝。

  此事告知給了曹瑋以后。

  曹瑋甩開了大軍,領著兒子曹瑋,快馬加鞭的趕上了寇季一行。

  鄭州、相州交界的驛站里。

  曹瑋帶來的隨軍御醫正在房里為林特診治。

  房外。

  曹瑋黑著臉,盯著寇季、楊文廣二人,沉聲道:“誰干的?”

  曹瑋雖然在質問他二人,可是目光卻落在寇季身上,遲遲不肯離去。

  楊文廣算是他看著長大的,他了解楊文廣的性子。

  楊文廣干不出這么膽大妄為的事情。

  他看似在質問楊文廣,其實是在質問寇季。

  寇季被曹瑋盯著,無奈的攤開手,道:“您看我也沒有用,我可什么都沒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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