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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4 國之將亂必有妖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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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不是人太多,趙太后差點抬手就給熊孩子一巴掌,說什么屁話呢!

  整個大殿陷入了迷之尷尬,國君放的黑屁怎么圓?圓不了啊。

  忒不吉利了。

  站在人群中的那處大夫斗皇,氣得臉紅脖子粗,原本的飄逸儀態都是蕩然無存。楚國現在的局面,內斗固然還是要內斗的,但出現了李解這條惡狗,總歸還是團結起來一致對外。

  雖然斗皇也沒搞明白,李解到底怎么想的,逼迫整個楚國變得這么團結,有什么好處呢?

  “不榖……不榖可是失言?”

  見氣氛不對,熊孩子噙著眼淚,忍住了沒哭出來。斷奶之后,就沒遇見這種狀況,哪怕是叛逆都打到了郢都門口,也沒有收到過驚嚇。

  但是這一回,卻是有點被嚇到了。

  大臣們一個個掛著一張死媽臉,要不是看到眼神還有調整,大概以為是在開國喪。

  “王上所言極是!”

  突然大殿之中,蹦出來一個高亢的聲音,一人出列,朗聲道:“臣,項拔,深以為然!王上所言,誠乃世間之常理!”

  那處大夫眉頭一挑,心中暗忖:項氏村夫,這是有何伎倆?

  和別的項氏不同,項拔背后的家族,是楚國為數不多“姓氏合一”的家族,項姓即是項氏。

  雖然也是項國之后,但項拔背后的家族,卻是靠做內臣起家,戰功什么的,倒是不多。

  只聽項拔深恭到底,然后起身大聲道:“王上,吳國李解,非常人也。前有‘唯才是舉’之行,后有‘求賢若渴’之舉。縱使出身寒微,卻為吳威王重用,故以勇力服事吳王。吳國開疆拓土,彼時姑蘇英杰為上尊號,有‘威’‘桓’二字,因‘威’字乃吳威王親自挑選,故曰‘威王’。”

  項拔沒有理會左右同僚們的目光,反而繼續說道:“然則自古有云:開疆拓土曰‘桓’。今吳國南至甌越,北臨齊魯,淮水南北,盡為吳國所掌。除越國覆滅,新增疆土,皆賴李解之功。王上,于東南勾吳而言,李解,真英雄也。”

  言罷,項拔又抬頭看著楚王:“王曰: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彼時吳國李解,亦是吳國鳳凰也。臣項拔以為,王上目光如炬,明辨是非,實乃言之有理,何來失言之說?”

  雙手一攤,項拔臉上浮現出不解的神情,然后還左看右看,看得左右大臣都是臉皮發抖。

  唯有高坐的熊孩子楚王一臉欣喜,原本眼角的眼淚,都不用擦的,直接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熊孩子露出了一個微笑,心想這朝廷之中,果然還是有忠臣的。

  見項拔這么臭不要臉地拍馬屁,有心想要反駁,可為了大局,為了現在楚國來之不易的內部和平,不少人都選擇了憋著。

  不憋著也不行,畢竟沒必要反駁,無傷大雅的事情,給大王一個面子,大家都好下臺,省得到時候傳揚出去,又有人編排,說什么吳國人還沒打過來呢,楚國自己的國君,就開始想著投降了。

  楚國的國君,想去看看別人的梧桐木,這不是投降是什么?

  總不能說“世界辣么大,我想去看看”吧?

  人鄭國國君鄭爽,蔡國國君蔡董,在姑蘇看墳看了好幾個月了,難道還沒看夠?!

  這年頭,當國君的哪有自己主動送死的?

  趙太后原本想要抽熊孩子一巴掌,但現在一看,有人解圍不說,貌似還能把事故變成佳話,頓時也是心中暗爽,有心當場獎勵一下項拔,總算心中還有點逼數,知道這事兒屬于丟人,這才作罷,想著找個機會,從旁獎勵。

  等到散會之后,那處大夫斗皇原本想要攔住項拔的,想要好好地問清楚,你特么在朝會上方什么黑屁呢。

  結果還沒等斗皇說話呢,就有兩個暴脾氣白發老大夫,剛出門檻,就上去一把拍掉項拔的頭冠。

  拍掉之后還罵:“項氏村夫,何故加冠?!”

  項拔也是不鬧,更是不惱,反而笑嘻嘻地將頭冠撿起來,頭發雖然散落在肩,卻是用斷了的玉簪,又重新攪合了一下,然后把頭發固定好。

  接著項拔就胳膊下夾著頭冠,大搖大擺地朝宮外走去。

  見他這態度,另外一個白發老大夫也是暴脾氣,上去給他后腦勺就是一巴掌:“食君之祿,豈能不顧儀態?汝為項氏大夫,焉能于宮中披頭散發,有類東南蠻夷?”

  項拔還是笑而不語,淡定地將頭冠重新扣上,然后雙手一攤,哈哈一笑,大搖大擺地繼續離開。

  “你……小人!呸!”

  “呸!”

  “呸!”

  “呸!”

  “呸!”

  沖項拔吐口水的大臣并不在少數,但之前想要攔住項拔的那處大夫斗皇,這時候卻是懵了,這啥意思?

  原本想要跟項拔說道說道的心思,直接煙消云散,憋得那處大夫渾身難受。

  等項拔離開之后,那處大夫斗皇這才喟然一嘆:“國之將亂,必有妖孽啊。”

  此時,他是真的懷念“負箭國士”斗師,柏舉斗氏……真他媽的倒霉!

  要說斗士現在勢力衰退實力減弱,那是屁話,整個楚國,斗氏仍舊是當仁不讓的老大。

  王室那點實力,可能只有斗氏的一半,整個楚國,與其說是楚王的楚國,倒不如說是楚王與斗氏共享。

  雖說都是也是宗室出身,但幾百年下來,該分的也都分了,誰跟誰啊。

  “那處大夫慎言,‘國之將亂’從何說起?”

  “某見吳國處境,是為吳國感慨,為楚國慶幸。吳國將亂,這才有李解這等妖孽,禍亂吳國啊……”

  回應得滴水不漏,那處大夫斗皇面色如常,沒有理會“親密”同僚的關心。

  見斗皇輕飄飄地就打發了,對方也沒有繼續糾纏,拱了拱手,這才離開。

  眼見著冒出來項拔這種馬屁精,那處大夫內心竟是有點煩躁,這種煩躁,比“負箭國士”被誅還要強烈。

  楚國的內部斗爭,雖然告一段落,但眼見著李解還在淮中城搞大建,不少人都覺得,傳說中的“秋戰”,未必會來。

  吹牛逼誰不會,他們在楚國,也該口花花“三年滅吳”啊,和“五年平楚”比起來,更囂張更刺激不是?

  但那處大夫斗皇根據情報和淮水兩岸的發展狀況,認為李解這條吳國惡狗,是真的想要搞死楚國。

  有了這個基本判斷之后,斗皇進一步大膽地猜測,李解如果有絕對的實力,絕對的把握,是不是不想看到一盤散沙的楚國,因為到時候攻打楚國,每個山頭都會跟柏舉斗氏一樣,得靠自己一個一個地啃過去。

  和這種狀況比起來,還是讓楚國上下擰成一股繩比較好。

  集中起來,一次性就能解決,那么剩下的楚國勢力,也就不必要一個個地啃過去。

  有生力量都被打爆了,還怕個啥?

  不要太省力。

  當然大前提,有著絕對的實力,有著絕對的把握。

  想著想著,斗皇額頭上滲著冷汗,現在回想起熊孩子大王說的話,感覺頗有點“童謠”的意思,莫不是冥冥之中,有什么鬼神的力量?

  國之將亂,必勝妖孽。

  倒果為因的話,現在妖孽已經出了,是不是國該亂了?

  “不論如何,某為權邑大夫,當為國事計!”

  手握成拳,斗皇突然停止了腳步,對隨行的謁者道:“還請通稟太后、王上,臣斗皇有奏。”

  “呃……”謁者顯然沒想到那處大夫突然冒出來這一茬,但斗氏畢竟是楚國的超級山頭,說話就是好使。

  謁者躬身行禮:“權子少待,吾這便前往稟告。”

  “煩勞。”

  很難得地還了一禮,斗皇深吸一口氣,看著略有衰敗的郢都王宮,盛夏之時,很多漆面都曬得崩裂,漆皮掉了一塊又一塊,極為難看,充斥著敗落腐朽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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