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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5 校場受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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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城為鄭國故都,如今看來,依是大城。”

  晉國的馬隊離開京城,順著鄭國的直道,繞過了黃水,從黃崖入新鄭。

  進入新鄭之前,晉國上卿魏操并沒有先前往新鄭城內拜訪李解,而是先讓人通稟了一番,然后帶著一票人馬前往新鄭的東南小城。

  那里有丘北女營的校場,很是熱鬧。“

  “京城雖好,不如新鄭。”

  魏操對鄭國的京城,毫無念想,因為他年輕的時候,曾經跟著晉國攻破過鄭國的京城。

  后來楚國北上伐鄭,他也參與了那場“抗楚援鄭”的戰爭,“京”這個城市,他來的次數太多,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哪怕還沒有身居高位之前,魏操就沒有把京城放在眼中,更何況現在魏操乃是晉國的上卿。

  “嗨!”

  魏氏子弟聽出了族長的言下之意,京城這樣的城市,防御能力每況愈下,晉國想要攻占,難度相當的低。

  如果哪天晉、鄭兩國再度鬧翻,以魏氏的實力,過虎牢關之后,就是長驅直入,鄭人想要在京城組織防御,完全沒有戲唱。

  “走!去看看這‘柳營’!”

  魏操主持“吳晉互王”工作的時候,就已經聽吳人吹噓過這個,在他看來,女子成軍,就算能厲害,又能厲害到哪里去?

  很快,晉國的馬隊在新鄭西北換成了馬車,雖然還有騎士,但數量明顯在減少。

  大量的晉國隊伍,都是在新鄭西北的市場給馬匹尋找馬廄,那些已經勞累的馬匹,則是迅速地給它們按摩,緩解它們的疲憊。防止痙攣、抽筋等等不良現象。

  “那是何人儀仗?竟是如此龐大。”

  “晉國上卿。”

  街市上,不斷地有人驚呼,畢竟城外的街市比較開闊和散漫,遠沒有新鄭城內來得那么有秩序。

  晉國上卿的名頭雖大,但是敢去圍觀的普通庶民,在新鄭這里并不在少數。

  商業氛圍濃重的特點,也是一覽無遺。

  “晉人是要去東南小城?”

  “小城如今為越國烈女之校場,莫不是晉人要惹事?”

  “怎可能。”

  “今日聽聞有考教,那些拜入李子門下之輩,要跟柳營較量一番。”

  “女子豈是男子對手?”

  “旁人如此行事,我便也是信的。倘若是吳解,誠如鱷人俗語有云:一切皆有可能。”

  “哈……”

  有人不屑,有人爭辯,有人不屑爭辯。

  但不管如何,因為晉國上卿魏操的行為,使得不少新鄭正在貓冬的本地人,都沒事干跑過去湊湊熱鬧,圍觀圍觀,總歸也是打發了一天。

  一路上,魏操看著已經封凍的洧水之上,居然有簡易雪橇在被人拖拽,站在馬車上,扶著欄桿遙遙一指:“若論有功于黎庶,江陰子可謂有功。”

  雖說雪橇這種東西,只是因為第一次逼陽戰爭才冒出來的,但好東西不問來歷,有用就是好。

  “夫子,今日考教,主官非是越國烈女,乃是沙東。”

  “噢?”

  魏操微微一愣,“今日考教何事?”

  “雖不知詳盡,不過,已有透露,乃是雙軍列陣而戰,各持矛戈,各披甲具。”

  “女子相爭于男子?”

  “正是。”

  “哈!”

  聽到這話,晉國上卿情不自禁覺得有些好笑,但又冷靜了下來,看著洧水之上正在緩慢滑行的爬犁、雪橇,他正色道,“只怕結局,未必那般簡單。”

  說是這么說,但常識告訴魏操,只要公平,沒可能女子打得過男子。

  一旁魏氏子弟,又詳細說了說考教雙方的兵器都是木槍竹刀,想要戳死人那是相當不容易的事情。

  不過魏操聽了之后,卻是擺手道:“武卒便是持木棍作戰,河西秦人,又豈是對手?”

  “這……”

  魏氏子弟一愣,想了想之后,便知道這是族長在教育他,連忙躬身行禮:“多謝夫子教誨!”

  “嘗聞越國烈女擅長持劍?”

  “正是。”魏氏子弟抱拳道,“女嬙雖是浣紗女,然則其父為越國劍士,后因事出奔于吳,如今,女嬙之父,便是白沙‘市掾’之令。”

  “越國劍士?”

  魏操聽罷,稍微推測了一下,大概女嬙的父親,是卷入到了曾經的越國政治斗爭中,而且很有可能是失敗的一方。

  越國無處可藏,那就只能逃奔吳國茍延殘喘。

  現在看來,也算是失敗者翻身的案例。

  “夫子莫非有何吩咐?”

  魏操擺擺手,有什么想法,也不是現在就安排的。

  現在跟李解之間,還是合作遠大于對抗,真要是哪天鬧翻了,晉國再扶持一兩個越國余孽,給吳國后方搞一搞,根本不算什么難事。

  一如當年吳國跟楚國已經打出了狗腦子,晉國再去扶持吳國,讓吳國“認祖歸宗”,直接干得楚國欲仙欲死,最后差點搖搖欲墜體無完膚而死。

  車馬隊伍緩緩而行,新鄭附近的路面,顯然要好得多,而且有一段路,居然鋪設了煤渣。

  看到這些煤渣,魏操若有所思,空氣中,彌漫著更加濃重的刺鼻味,這是煤球燃燒時候的氣味,晉國上卿很不喜歡,但不喜歡歸不喜歡,又不得不承認,有了吳國人提供的煤爐,他們今年冬天那些邊疆區的兵寨,日子也好過了許多。

  “吳人所販煤爐,趙氏甚喜,可惜……造價昂貴。”

  魏操相當地感慨,他猜測,李解肯定有什么辦法,可以讓造價便宜下來,但幾經琢磨,也找不到問題所在。

  而且李解酷愛使用“惡金”,也就是鐵,這讓晉國工匠,都覺得怪怪的。

  “夫子勿慮,待魏氏子弟南下淮中城,必能打探一二。”

  “如此……大善。”

  “嗨!”

  言罷,魏氏子弟更是目光堅定,“吾輩,必不辱使命!”

  隨著“幸不辱命”的故事到處傳播,李專員和沙哈的名氣,可以說是相當的大,到如今出來闖蕩靠嘴皮子混飯的,尤其喜歡“幸不辱命”。

  正當魏操要表演一番的時候,就聽遠處傳來喊叫聲,不多時,喊叫聲越來越強烈,接著喊叫聲變成了慘叫聲,最后慘叫聲一陣高過一陣,聽得魏操臉皮狂抖,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么。

  “這……”

  “走!快去看看!”

  晉國的車馬立刻狂奔,很快就靠近了東南小城,校場外,肉眼可見地人頭攢動。

  更是有不少鄭人在外面販賣著小吃之類,人聲鼎沸之余,就聽到有大量的哄笑聲傳來。

  “哈哈哈哈哈哈……這些個吉士,當真是蠢笨不堪,為女子所辱,為女子所辱啊。哈哈哈哈哈哈……”

  “抱頭鼠竄,抱頭鼠竄——”

  “看那人,那人竟是就地爬行,好似龜蛇。”

  “冬日豈有龜蛇?”

  “這世上本沒有冬日龜蛇,有柳營女士,便有冬日龜蛇。”

  “哈哈哈哈哈哈……”

  嘲笑聲一波接著一波,而校場中,里三層外三層都是圍觀的人。外間同樣又大量的車馬,貴族們也都早早地進來觀摩。

  然后一個個臉色極為難看,場地中,百幾十個拜入李解門下的“新生”,此刻已經被女兵全部戳翻在地,躺地上宛若一只只死狗,只敢抱頭蜷縮,卻是半點都不敢爬起來站起來。

  實在是只要起身,就是木槍如林,木戈如雨,鋪天蓋地襲來,讓人天昏地暗,直覺得這便是當即就要死了去。

  “夫……夫子……”

  當晉國上卿的隊伍抵達之后,外間的人群已經散開,有鱷人維持秩序,空留著行走的通道,魏操下了馬車之后,武卒護衛前后左右,進入校場。

  進場之后,有人發現了晉國的儀仗,頓時道:“居然是晉國上卿!”

  “晉國上卿為何此處?”

  “魏氏多有子弟愿意修習《李子兵法》,前來查看,實屬正常。”

  “如今場面,只怕于魏夫子而言,那是不堪入目啊。”

  “哈哈哈哈……”

  魏操神色鎮定地進入了校場,看到那慘烈的場面之后,臉皮情不自禁地抖了抖。

  并非是沒有想到這個結果,畢竟,吳國李解,每每出人意表,女子列陣戰勝男子,別人或許做不到,但在李解這里,有什么結果,魏操都覺得不是不能接受的樣子。

  “夫子……”

  一臉羞臊的魏氏子弟跟從魏操入內,看到場面之后,臉皮通紅地低著頭,不敢多看魏操。

  而魏操卻深吸一口氣,只當沒有看到慘烈的場面,反而讓人通稟沙東之后,這才上前沖沙東行了一禮:“《李子兵法》,名不虛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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