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媽的……這個斗氏是一族還是一國啊,鳥毛大車都有六七百,牛逼!”
斗氏的大車就是武罡車,有一定的防御力,至少防箭矢沒問題。防戰車、騎兵的效果自然也是相當不錯,進入開闊地,連成一片,直接就成了一座“城池”。
楚軍每每和晉國大戰,重頭戲就是步兵,戰車互毆的效果隨著技戰術的升級,已經大打折扣。
加上金屬工具的擴散,土工作業的效率上來之后,戰車想要像原來一樣,在規定的地點完成規定的任務,難度系數極大增加。
國力資源在軍事裝備上的傾斜,逐漸由戰車,轉向更加完備的步兵方陣,也就不再奇怪。
楚國國內每個山頭,都有自行對外擴張的實力,其中最厲害的,就是斗氏。也就是斗氏一分為四,當初還是一個整體的時候,斗氏長期執掌楚國國政。
一應對外戰爭,往往都反應了斗氏在當時的國內國際需求。
十個令尹有八個是斗氏出身,可想而知。
“上將軍,黽關、西關兩處,斗氏可能會分兵。”
“噢?阿文,說說看你的想法。”
新編義士二大隊大隊長姜文是齊國人,但他畢竟是做過“技擊”的齊國人,三年前,年老的齊侯發過飆,帶著魯、衛、宋、鄭、陳等等大小十幾個國家,在淮水附近搞武裝游行。
當時楚國正在舔舐傷口,正處于吳國暴力傷害之后的恢復期,在淮水流域,正在重點經營白邑和州來城。
但這兩個地方,鉗制了蔡國的發展,加上楚國在蔡國西北方向上還有國土,等于說就是兩頭夾擊。
這個狀況,有點類似宋國之前的地緣環境,吳晉兩個超級大國夾擊,直接把宋國的未來斷送。
蔡國于是就和楚國外放的山頭勢力發生了摩擦,從爭水、爭桑葉,逐漸升級到武裝沖突,最后沖突升級,變成邊境沖突。
蔡國也清楚,很有逼數,知道不是楚國的對手,哪怕楚國已經被吳國爆打過,正處于恢復期,也不愿意在恢復期發生劇烈沖突,但也不是蔡國可以對抗的。
于是蔡國就在國際上找幫手,第一個想到的,肯定是吳國,然而吳國當時出現了“騎虎馭龍南巢氏”作亂,沒有搭理蔡國的要求,只是口上頭表示:楚國犯蔡國,雖遠必罵!
一句話,口頭譴責闊以,拎著砍刀繼續從揚子江看到淮水上游,那不行。
大家都很忙的好不好,白天還要上班的呀!
然后蔡國就找上了晉國,但晉國當時也有麻煩,晉侯死了個太子,諸公子爭得比現在的楚國還要可怕。國內正較勁呢,哪有跟你這個癟三逗悶子。
沒辦法,蔡國又找上了老牌大佬齊國。
齊侯有點老,但他不服老,正好琢磨著搞死附近的萊國、紀國等等廢物,可國際威勢得先起來。
于是乎,齊侯就號召了一下,也沒說會盟,就說這荊楚的帶頭大哥撈過界,咱們跑去嚇唬嚇唬,這嚇唬好了呢,每人出場費一千,怎么樣?
魯宋鄭衛等國一看,大佬開錢,那還尋思啥,站場子沒問題。
于是就搞了一通武裝游行,把楚國嚇了一跳。
然而楚國雖然認慫,也沒說怕了齊國,幾個馬仔跳出來就大吼:有種來干啊,誰怕誰啊!
雙方對噴一個月,這事兒,就算過了。
連根鳥毛都沒有掉,大家各回各家各找各媽,也算是完美解決了問題。齊國稍稍地顯露了一下還算結實的筋骨,楚國繼續保持著低調發育的特色,蔡國的地緣環境也得到了改善,列國都拿到了好處費。
完美。
沖著這個完美,當時的蔡侯,就尋思著國際上找個大佬還是挺好的,就把自己的小女兒,打算嫁給齊侯。
只是還沒安排呢,才剛開始琢磨讓誰出使齊國呢,蔡侯就嗝屁了,新任蔡侯有心繼續嫁妹,但國際形勢風云突變。
也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一個野人頭子,砍人那叫一個利索,兩年就混成了東南霸主國內的一個山頭。
甭管這山頭大不大,就這瘋狂崛起的速度,聽都沒聽說過。
關鍵東南霸主勾陳,還他娘的繼續鼓勵,這簡直妖到不行,讓新任蔡侯尋思著,這吳國不能得罪。
然后就得罪了。
蔡侯也納悶啊,老子就是跑許國掏了兩把,明明是鄭人打得最兇,憑什么就說我蔡國不義啊。
憋屈,相當的憋屈,擺明了那個什么吳國野人頭子在挑軟柿子捏。
心想著國際上有大佬照看,加上跟吳王勾陳也有點香火情,年輕的蔡侯也不怕這個野人頭子,再說了,他馬上就要把細妹嫁到齊國去了,到時候,齊國就是強力外援啊。
可惜,野人頭子三下五除二,就打到了淮上,一通兇猛操作,先把楚國三個前沿基地給拔了,完事兒直撲淮北汝西,眼下蔡國要面臨的,就是一幫虎狼之師,就在國都的河對過。
蔡侯唯一慶幸的是,自己跑路的同時,至少楚國人也沒閑著,現在肯定準備跟野人頭子干上一場。
楚人的確要干野人頭子,但這不是楚王的意志,而是地方山頭的決心。
不把大別山以東的地盤搶回來,斗氏等于失去了大量的外快。
這種大別山附近的利益訴求,別人或許不太清楚,但是李解手底下的大隊長中,姜姓兄弟還真是有所耳聞的。
作為“技擊”,姜文跟著齊侯萊國淮水附近走一遭,但當時他是土鱉,屁前途也沒有,完全就是上峰怎么安排他就跟著。
只不過事情始末,加上楚國的應對,以及楚國在大別山、淮水的勢力分布,他還是知道的。
“上將軍,柏舉斗氏乃是斗氏東支,號稱‘武斗派’。柏舉斗氏出入大別山的通道關隘,便是西關。”
在山頭上,姜文點了點一個叉形符號,“自西關東出,便是淮上,直面蓼城、英氏。舊年英氏成國,斗氏掠奪英國,便從西關而出。”
“黽關呢?”
“黽關在西關以西,非是斗氏所掌,而是云氏、云軫氏,不過,當年齊侯詰問楚王時,云氏、云軫氏諸大夫,似乎同權邑斗氏聯姻。故權邑斗氏,當能借道此處。”
回想了一下之后,姜文又道,“當年黽關已經擴建,如今定是成了軍寨。此地易守難攻,進可入淮,退可壓隨、唐。”
“聽你這么一說,這黽關,似乎比西關更重要啊。”
李解眉頭微皺,“斗氏要是分兵,柏舉斗氏會走這里?”
“斗氏四分,權邑斗氏借道黽關,柏舉斗氏未必會放心走這里。所以,柏舉斗氏,大概還是走西關。”
“你親自帶隊,前去查探。六國向導帶上,還有,老公叔曾言,大別山荊蠻有二部是其舊時友朋,可以賄賂荊蠻,讓他們幫忙。”
“是!”
這事兒沒辦法讓公叔勤幫忙,老公叔已經夠意思了,基本上能夠拿出來的關系,都拿了出來。
到了這個份上,再讓一個老人家去爬山涉水,沒有這種做法的。
遠處,道路上的大車還在前進,直線距離上,李解離這些武罡車車隊,也就三四公里的樣子。
然而想要趕過去,最起碼大半天,趕到的時候,黃花菜都涼了。
山區的特點,就是這么糾結。
“要搞死這個斗氏,看來還是得看龍神之力啊。”
看了看周圍的地形,自認為從李縣長升為李專員的李解,尋思著這事兒說難不難,說簡單吧,還真他娘的費工夫。
“撤!”
知道柏舉斗氏的動向之后,現在就是要預判設伏,這是個麻煩事,類似斥候累死馬的麻煩事。
不過再麻煩,再費錢,也得這樣干。
正當李專員忙著干柏舉斗氏的時候,陳大隊長帶著一幫“肉票”,已經抵達了白邑。
到了白邑,陳安才知道,老大居然跑出去干楚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