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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八十一章 怒海風波難自靜,拂袖隨手蕩靖平(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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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轟隆隆~”的山洪,從垮塌的堤壩處噴涌而出。

  大壩上正在瘋狂堵水的百姓們,發出了凄厲而又絕望的哀嚎!

  瘋狂沖下來的洪水發出了令人恐懼的咆哮,轟然將那堤壩后面的農田所吞噬……

  很快的那些在田間地頭上的房屋發出了絕望的吱呀聲,在洪水巨大的沖擊下轟然倒塌。

  一棵棵的大樹被洪水連根拔起,咆哮的山洪瘋狂的肆虐在平原上。

  遠處的高地上人群發出了驚恐的尖叫,壯年人幾乎都在堤壩上。

  家里留下的只有老幼婦孺,他們在那高地上看著山洪肆虐驚恐而絕望哭泣著。

  大堤壩上的百姓們動搖了,那些壯年的漢子轉身便要跑下去。

  盡管他們并不知道跑回去能做什么,家里的糧食就那么幾個口袋。

  房子沖毀了,整個家都沒了……

  “大家不要慌!老夫還在!老夫劉大夏,誓與鄉親們共存亡!!”

  這個時候,劉大夏急步站了出來。

  滂沱大雨中他的身影讓人看不清晰,但那洪亮的聲音卻壓過了這豪雨。

  “老夫在此起誓,大水不退、百姓無安老夫必不離此!!”

  這一番話說出來,總算是讓那些個躊躇的漢子們停止了逃跑的步伐。

  眼見白昂那佝僂的身形亦在豪雨中若隱若現,那聲音卻如擂鼓一般深沉而洪亮。

  “老夫乃大明刑部尚書白昂!弘治二年黃河大決于開封及封丘荊隆口,郡邑多被害……”

  “其時,吾皇陛下心系百姓!命老夫務必處置!”

  下面的百姓聽得這話不由得“嗡嗡嗡……”的議論開了,富戶們也有進過學的。

  他們自然是知道這位白老大人,當年在張秋河治理的成績。

  見其他的人不懂,趕緊低聲給他們解釋。

  魯東那邊的張秋河上,白老大人可都是讓當地百姓給立了生祠的啊!

  治理張秋河幾乎全為白老大人一力促成,活下百姓無數。

  “老夫亦在此對天起誓,水患不除、百姓不寧老夫誓不回朝!!”

  這一番話說下來,總算是稍稍的讓下面的百姓們安心了些許。

  劉大夏則是開始喊過在堤壩上的知縣等人,讓他們組織青壯去堵住堤壩缺口。

  另一部分人則是尋木做筏,準備去將高地上的百姓們救出來。

  并派出快馬通知京師,此地洪澇已然成災!

  請國朝盡快發出糧食、組織杏林好手和藥草,前來振濟……

  沿河的各州府快馬瘋狂的向著京師涌去,然而不少直道被洪水沖毀了。

  以至于信息傳遞的極為緩慢,各州府之間亦在不斷的派人互相聯絡。

  霸州,歷史悠久。

  秦屬廣陽郡、漢屬涿郡益昌縣,五代后周顯德六年建置霸州。

  歷經金、元、迄如今大明,均為直隸管。

  霸州文安,劉家兄弟。

  這可是霸州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兄弟倆,可謂是大名鼎鼎。

  這兄弟倆的本事考武舉未必能中進士,但中個舉人當是可以的。

  也因著他們家境盈實且弓馬嫻熟,所以霸州州府才會招募他們做了緝盜。

  劉家兄弟這點倒也做得不錯,憑借著聲名招攬來了楊虎、齊彥名等霸州豪強。

  組成了一支三百余人的緝盜隊伍,這些年混下來聲名頗為響亮。

  各貨殖會也喜歡與他們往來,不時給他們些許門路、官府的路數。

  換的是他們緝盜伍的護持,因此劉家兄弟哪怕是在霸州州府內也是說的上話的。

  與歷史上的情況,完全不同了。

  然而便是這霸州地面上跟州府都說得上話的兄弟倆,如今鵪鶉一樣老老實實的站著。

  “別就站著,坐下啊!某又不是吃人的大蟲。”

  劉家的廳堂里,左右皆被摒去。

  劉六劉七兄弟倆一臉諂媚的傻笑,心里飛奔過無數匹敲里馬。

  您這是調查局提司啊!哥哥……

  調查局那是啥地方?!特么從前的東廠、西廠錦衣衛啊!

  您到我家里來坐坐,我們兄弟倆能不腿肚子哆嗦么?!

  “謝家哥哥,有啥吩咐您說便是!能辦下來的,我兄弟二人絕不含糊!”

  不敢含糊啊!調查局的差事,含糊了一家人整整齊齊上工地么?!

  然后齊聲高唱“手里哇~捧著窩窩頭,菜里木有一滴油……”?!

  來人是位穿著皮袍的漢子,眼見他一臉虬髯眼似銅鈴形似虎豹。

  一眼瞅來,任都得贊上一聲“好漢子”!

  “你兄弟二人的底子某都清楚,某謝玉田也不是那等尋人短處、害人一家的……”

  您不是!您千萬不能是啊!

  兄弟倆都快哭了,任誰家里把您迎來了都不希望您就是這樣的人罷?!

  若是前些年他們兄弟倆未必就怵了謝玉田,逼急了咱落草為寇咋地吧!

  可這幾年他們隨著貨殖會護送出關,也是見識過國防軍的厲害的。

  黑甲精騎隆隆殺來,如潮水一般奔騰轟鳴。

  那陣勢,稍微膽小點兒的現場就能給嚇尿了。

  那一門門的巨炮,山海關前黑甲的肅穆軍卒。

  跟以往他們所見的衛所軍卒,那完全就是兩個世界的人。

  光看人家身上的鎧甲、刀盾,怕沒二三十兩置辦不下來。

  些許精騎身上還背著精鋼短駑、精鋼短箭,劉家兄弟當時看一眼就牙酸了。

  那家伙什估摸一套辦下來,就得十多兩罷?!

  而且小作坊還做不了,必須得軍部營造局的鑄造司才有這水準。

  “實話實說罷!謝某此番前來,是來救你們兄弟二人的。”

  劉家兄弟聽得這話不由得傻眼了,眼見劉寵趕緊拱手道。

  “謝家哥哥有話直說,我劉六雖然不是啥好人但自問對國朝是忠心耿耿啊!何至于……”

  “就是因為你劉家兄弟對國朝還算是盡心盡力,才有我謝某人走這一遭。”

  眼見謝玉田一擺手,讓他兄弟二人靠近。

  隨后如此這般一說,頓時劉家兄弟眼珠子都紅了。

  “張茂狗賊!劉某不殺你,何以能解此恨!!”

  劉七那氣的渾身哆嗦,但他很快也覺著張茂這么干不是沒有理由的。

  若是他張茂硬吃劉家兄弟,說不準沒吃下來還得崩了他一口牙。

  但若是能夠逼的他兄弟二人走投無路投靠于他,憑借他兄弟二人的威望與關系。

  那么原本隸屬于他們的那票漢子,說不得就得被攏進他張茂的麾下了。

  “謝家哥哥,可那張茂身后可是鎮守太監張忠啊!”

  劉六憂心忡忡,他們自問能在州府說得上些許話。

  可張忠這等通天的人物,哪里是他們招惹得起的?!

  沒見河間參將袁彪,都得給他張忠面子么?!

  人家那還是正兒八經的武將呢,比自己這等緝盜強多了。

  “若非如此,我來作甚?!”

  眼見謝玉田微微一笑,擺手淡淡的道:“過幾日,知州壽宴你劉家、楊虎、齊彥名……親眷皆往之。”

  劉家兄弟聽得莫名其妙,好像……知州大人沒有擺過壽宴罷?!

  但想到了謝玉田的身份,他倆就咳咳咳……

  唔……調查局說讓你擺壽宴,你打算不配合么?!

  “席間張忠突然狀告你二人極其下屬皆為盜匪首領,請緝拿之。”

  謝玉田頓了頓,道:“某會親自執行,然后押送爾等親眷到京師去……”

  說到這里劉家兄弟就明白了,這是給他們歸附張茂的借口與機會。

  同時借此扣住他們的家人,若他們真心為國朝辦事則罷了。

  若是敢有二心,他們那些親眷可就……

  “你二人且放心,往京師去某自然是不會虧待你家人的。”

  謝玉田淡淡的道:“也跟你的兄弟們交代清楚,留下書信好讓某取信你家中親眷。”

  “當然!暫時此事,僅你二人知曉而已。”

  劉家兄弟點頭表示明白,謝玉田不可能將這件事情宣揚開去。

  楊虎、齊彥名他們必然是家人被擒了,才會給他們說明事情的緣由。

  敢不就范者,那自然是要被砍了腦袋、家人工地干活兒的。

  霸州城內,鎮守太監張忠的府上。

  幾個如夫人早已經被遠遠的趕開了,倒是幾個心腹親衛在屋頂和書房四周警戒著。

  張忠的府上第一次如此森嚴的戒備,從前不敢說是敞開大門。

  但那也是半夜敞門,而無人敢犯。

  霸州最大的坐地虎張茂都是他的門下,他本身又是鎮守太監。

  可以說這霸州官府到綠林兩道,誰特么不開眼敢捻他虎須?!

  “彥實,你可確定么?!”

  張忠現在其實很頭疼,自從調查局成立之后他便惶惶不可終日。

  他很清楚,遲早有一天得查到他頭上來。

  然而平日里他除了讓張茂更加收斂一點兒,也不敢輕舉妄動。

  如今……機會來了。

  “哥哥何曾見彥實有過虛言?!”

  張茂拍著胸脯,低聲道:“如今大事在即,劉家兄弟若能入伙則我多一份戰力!”

  “若是強吃他們,恐怕損失不小啊!”

  張忠聽得這話有些躊躇的站起來,在書房里不住的踱步。

  “咱家聽聞過幾日乃是知州壽誕,往年里他是不操辦的……”

  張忠沉吟了會兒,低聲道:“今年說是為了沖喜要操辦一番,這倒是個好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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