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馮局長有些懷疑。
慕遠一本正經地點了點頭。
馮局這下遲疑了。
要是不耽擱事兒,多訓些警犬當然是好事。
緊接著,馮局眉頭一皺,道:“如果你能保證這事兒不耽誤其他工作,那訓犬倒也可以。不過你想過沒有,你若是面向全國公安部門以及公益組織,你如何分配這些訓出的警犬呢?”
“嗯,這個簡單,讓他們訂購好了。”慕遠甚是隨意地說道,“每個單位都有自己的經費嘛,我訓犬也是有成本的不是?不管是買小狗,還是養犬的消耗,都得花錢。總不能讓政府撥款吧?而只要是訂購,自然就有一個先后順序不是?直接排隊就行了。”
馮局長倒是有些認可。
可轉念一想,他又忍不住說道:“那照你這樣說,你這研究中心就變成了自收自支性質的事業單位了?”
“這樣也可以嘛。”
馮局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在絕大部分人看來,自收自支性質的事業單位與財撥性質的事業單位是有著本質區別的,而后者好于前者。
但對慕遠來說,情況就不太一樣了。
先不說其他方面,僅僅是慕遠訓出的犬,就能賣個好價錢。
只是不知道其訓犬的效率以及后期使用的口碑如何,如果這兩點都沒問題,那憑著這一項技能就足以支撐起這個研究所了。
更何況,慕遠還精通模擬畫像,這也同樣可以打開一條財路。
只是這樣一來,慕遠還能兩頭顧嗎?
政策上是否允許呢?
這確實是個問題。
他對這方面不是很了解,不過回頭可以讓政治部去了解一下。
馮局的想法倒是很清晰,政策是死的,人是活的。不管是他們還是上級部門,對于真正的人才肯定是重視的,不然也就不會存在政府特殊津貼人才了。
而慕遠,絕對算是人才中的人才,只要得到上級批準,破格使用也不是不可以。
不過這也僅僅是他的想法,究竟成不成,也不是他能決定的,估計還得鄭局長去操心。
這時候,馮局忽然覺得,慕遠多參加體育比賽似乎也是件好事,能拿世界冠軍也是一種能耐不是?到時候去申請一些特殊政策,也更容易獲得通過。
這樣想了一通后,馮局抬起頭來,道:“小慕,你可想好了。自收自支的事業單位與財撥性質的事業單位可是有區別的。就拿研究所來說,如果是財政撥款,你的研究所每年都能拿到一筆科研經費,但如果是自收自支,這科研經費就得你自己想辦法了。”
“沒事。”慕遠很灑脫地說道,“反正……就算有撥款,估計也不會有太多。”
“那倒是真的。”馮局笑笑。
這是事實嘛,你剛成立一個研究所,名不見經傳的,政府能給你撥多少款項?真當政府領導是人傻錢多啊?
“那行吧!就先這樣。”馮局說道,“其實自收自支性質的事業單位也挺不錯,至少自主性要高很多。只是不知道審批流程麻煩不麻煩,回頭我與政治部再溝通一下。”
“那就麻煩馮局了。”慕遠笑笑。
隨后二人又聊了幾句,慕遠便拍拍屁股離開了。
對于這次的交談,慕遠還是很滿意的。
原本他還想著要與馮局談談科研成果分成的事情呢,現在倒好,直接將這個研究所的性質給改了。
雖然現在還不知道這事兒能不能成,但想來應該問題不大的。
對慕遠而言,自收自支性質的事業單位是很有優勢的,這種單位要么自負盈虧,要么需要將部分收益上繳國庫,剩下的就可以完全自主分配,更傾向于企業模式。
只要研究所的效益好,自己給首付的時間必然會大大提前。
呃……這時候考慮首付就太沒志氣了,慕遠決定全款。
至于如何保證效益,慕遠還真沒擔心。
不提自己打算搞的視頻分析算法一類的技術,僅僅是訓犬,就能讓自己賺得盆滿缽滿了。
這世上,還有比小毛的靈魂鎖鏈能力更適合馴獸的嗎?
白天小毛沒時間,得配合自己辦案子,但晚上這家伙卻很閑。不管是第一形態還是第二形態,這家伙都是夜行性動物,正好把時間利用起來。
這種安排,堪稱時間管理大師了。
而慕遠之所以現在這么熱衷于訓犬,也正如他所說,為了提升各地破案率,保護人民群眾生命財產安全。
當然,也有點附帶的目的,比如破案率提升了,對犯罪的震懾性自然就增加了,然后發案率也就下降了。
如果全國的犯罪率能因此下降一波,年終結算的俠義值估計會很可觀。
馮局在辦公室里坐了一陣,思考著剛才與慕遠的那番交談。
最后,他覺得不太穩妥,起身就朝谷主任辦公室走去。
谷主任的辦公室與他不在一層樓,不過也不遠,很快就到了。
“老谷,和你說個事兒。”都是老熟人了,馮局長也懶得與谷主任客套,開門見山地說道。
“什么事?”谷主任將面前的鍵盤推到一邊,有些好奇的問道。
馮局道:“是這樣的,剛才我和小慕討論了一下,之前確定的搞研究所的方案能不能改改?”
谷主任眼皮跳了跳,道:“改改?改什么?我都已經把這事兒向市里做了匯報,而且正式文件都快要報上去了,你現在讓我改改,那不是從頭再來嗎?”
“你先別急嘛。”
“那你說。”
“是這樣的,之前我們初步擬定的這個研究所是財撥性質的吧。”
“對啊!有什么問題嗎?”谷主任瞅著馮局,一臉你腦子是不是進水了的表情。
馮局也不在意,繼續說道:“谷主任,這里面問題可大了。你想想,財撥的事業單位,最大的特點是什么?”
“就是經費保障穩定。”
“對啊!穩定!”馮局一本正經地說道,“可穩定的另一面,也就是固定。也就是說,如果是財撥的事業單位,小慕同志的工資實際上與在行政單位相比其實多不了多少。”
“工資?”谷主任愣了愣,道,“我還真沒考慮工資的問題。他的行政編制又不會取消,研究所那邊按道理是不能領工資的。”
馮局就很無奈了,說道:“道理是這個道理,可小慕的能力你也知道,這點工資在他眼里肯定看不上的。當一個人上班不是為了工資,又對升職沒什么追求,你難道就將希望寄托在他這輩子為愛發電上?雖然從短時間里看,小慕確實喜歡警察這一職業,但誰知道這種喜歡能堅持多久啊?所以,我覺得,我們得考慮得周全一些,待遇方面也得考慮上。”
“這個……”谷主任想了想,好像……是這么個道理。
“可就算不走財撥這條路,你就有辦法解決慕遠的待遇問題?”
“當然。”馮局自信滿滿地說道,“剛剛我和小慕談過一件事情,他準備在研究所開一個項目,訓犬——你也可以理解為警犬培育方面的研究,這樣顯得高大上一些——按照小慕的想法,他訓出的犬,將面向全國所有公安機關或者公益組織開放,他們都可以購買。你想想,到時候研究所還會缺乏資金嗎?”
谷主任感覺有些無法接受,道:“這豈不是相當于搞企業經營了嘛,商品買賣呢。”
馮局長有種恨鐵不成鋼的感覺,道:“老谷,你看問題咋就不知道變通呢?你看這么多研究所、設計院都是事業單位,他們不也一樣是做生意?”
“他們提供的是知識,或者是服務。”
“小慕也可以讓研究所提供服務啊,將訓犬換種方式就行了,比如由需求單位自行提供幼犬,小慕負責訓練,這不就是訓犬服務嘛。”
谷主任頓時啞口無言,他不得不佩服,這老馮一天盡瞎捉摸些什么?
按理說政策方面自己應該比他精通,結果現在他反而說得頭頭是道。
你作為一個分管案偵的副局長,你好意思嗎?
不過……好像老馮現在這個分管案偵的副局長確實有點“游手好閑”的傾向了。
沒辦法,現在全市的大要案件都不需要他操心。
人一旦閑下來,確實容易瞎想。
半晌,谷主任道:“你說的這個……倒也不失為一種辦法。不過如果真照你這樣說,那這個研究所還不如搞成社會資金性質的?小慕自個兒成為投資人,研究所直接由他說了算。反正……不管是訓犬,還是他要搞其他項目,我們也幫不上什么忙。”
“這樣行嗎?他畢竟還是我們局的警察呢。”
谷主任一板一眼地說道:“你剛才不是也說了嘛,慕遠是人才!當初慕遠進入公安編制,不也是通過人才引進的方式招進來的嘛,對于真正的人才,我們在使用方式上可以變通不是?現在各地不是搞改革創新嘛,這也可以算是我們在這方面的嘗試。只要我們自己沒有私心,怕什么?難道還擔心有人懷疑小慕不是人才不成?”
“那……”馮主任有些意動,“試試看?”
谷主任翻了個白眼,雖然現在這個方案是他提出來的,但他還是忍不住抱怨道:“不試試看還咋辦?你老馮就只管提想法,最后跑腿的全是我去辦,這命苦啊!”
“呵呵,誰讓你是政治部主任呢?”
谷主任卻也無話可說。
慕遠自然不知道自己前腳剛走,馮局和谷主任兩人一合計,又將方案給改了。
不過他就算知道了也無所謂。
他在乎的就兩件事,其中一件是能辦案,另一件則是能通過自己的影響力降低社會犯罪率。
影不影響他的編制他不在意,只要能繼續當警察就行,之前他還是輔警的時候,辦案不也一樣是辦嘛。
若要說區別,估計也就是成為正式在編民警之后,他要查詢一些資料數據的時候更方便一些。
不過現在,哪怕自己還是輔警,估計也不是什么問題。
有能力的人,在哪兒都能得到支持,更何況自己還有數據分析采集儀呢。
他遛達了一圈,回到自己的辦公室。
“篤篤篤……”
外面傳來敲門聲。
“請進!”
成斌一下子擠了進來。
“慕隊,你這次可是揚了我們警察的威風啊!”成斌滿臉燦爛的笑容。
成斌最近心情著實不錯,案件辦理方面自不用說,很順利,而且因為工作成績突出,他已經被提拔為重案大隊的副大隊長了。
雖說他在到市局前就已經是華成區分局刑警大隊副大隊長,但兩個副大隊長的級別卻是不一樣的。
華成區分局那邊的副大隊長不過是副科,而這邊的副大隊長卻是正科。
別看慕遠拿到副大隊長這個職位輕輕松松,甚至后面提拔為大隊長都仿佛順理成章,但可不是誰都能像慕遠一樣。
絕對部分警察,一輩子下來都可能只是普通民警,無緣副科級領導職務,更不用說正科級了。
成斌很慶幸當初的選擇……
慕遠瞅了他一眼,道:“成哥,有什么事情就直接說吧。你這開場白一點新意都沒有。”
成斌笑容尬在臉上,半天才道:“看破別說破嘛!你不覺得你這樣很沒勁?”
“我們兩個,沒必要。”
“算了算了,我就直說吧。”成斌說道,“前些天我們對過去幾年里我們全市發生的電信詐騙類案件進行了梳理,并進行了分析討論,大家都認為對電信詐騙這個毒瘤必須得下重手,出狠招……”
沒等成斌說完,慕遠便擺了擺手,道:“你說的這些情況我知道,上次你們討論的時候我在門縫里聽到了一些你們說的事情,你就直接說需要我做些什么吧?”
成斌微張著嘴,怪異地瞅了自己這位領導一眼。
估計,全局能將在門縫里偷聽說得如此理直氣壯的,也就慕隊這一家了。
“慕隊,下次你要聽,就直接進去參會就行,沒必要在門縫里聽。”難得有這樣的機會,成斌覺得自己不揶揄一句都有些對不起自己的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