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遠皺著眉頭,沒有開口說話。
后排的范義通道:“這種情況,自殺跳樓的可能性很大。”
“小范,這個話私下里說可以,但到了現場后可千萬別說。”成斌叮囑道。
范義通擠出一個笑容,道:“成指導放心吧,我明白的,沒有調查清楚之前,不能做任何結論性的表述。”
慕遠的駕駛技術著實強悍,原本二十多分鐘的路程,他硬生生地在十分鐘之內跑完了。
當然,闖紅燈什么的也是有的,畢竟緊急情況嘛。
車在振興大道停下,慕遠一眼便看到了前方圍著的一大群人。
目前,這里已經圍起了隔離帶,且隔離的距離較遠,而在中心現場,更是用擋板給隔開了。
其實這也是常規操作,自從拍照發圈成為每個人的愛好與樂趣之后,警方在處置現場時也不得不多留幾個心眼。
特別是那種超血腥的現場,盡量避免被人拍照發網上。
這既是關愛未成年人的身心健康,同時也是對死者以及死者家屬的尊重。
慕遠拉開車門下去,帶著成斌和范義通徑直走向隔離帶,二毛被范義通抱在懷里,一直嗚嗚地叫著。
“請問……”一個負責看守警戒帶的警察見慕遠這三個穿著警服的人走過來,立即開口。
不等他問出來,慕遠便道:“我們是市局重案大隊的,剛才指揮中心通知我們過來看看。”
“呃……請進!”這位民警將警戒帶拉開了一道縫隙。
人雖然是放進來了,但這位民警對此卻是有些不以為然的。
墜樓這種事情,雖不能說是頻繁發生,但一個區縣每年總會有那么幾起。但最終構成案件的,卻少之又少,大部分要么是失足墜樓,要么是自殺跳樓。
重案大隊的成立他倒也是知道的,畢竟各縣區都被調了人過去,多少聽到過一些消息。
只不過對于重案大隊的運作方式,市局尚未向區縣局下發正式文件,所以下面還不知道重案大隊到底如何運轉。
但不管重案大隊如何運轉,現在這起墜樓事件連是不是案件都不知道,重案大隊就插手進來,多少有些不合時宜。
慕遠自然不會去關注別人有何想法,他只是覺得,對待任何一個生命,都必須以最嚴瑾的態度。
更何況,在他從市局趕過來的這段時間,他已經提前借助小毛,將現場進行了一個簡單的查探。
雖說只是簡單的偵 查,但所獲取的信息卻已經超過了目前現場的刑警們所勘查出的信息。
“請問你們這邊現場是由誰負責呢?”慕遠一邊往里走,一邊向旁邊一位民警問道。
那位民警立刻達到:“我們大隊長在這里,分管刑偵的林局正在趕過來的路上。”
慕遠點了點頭,他已經站在了隔離擋板前。
輕輕拉了拉隔離擋板,慕遠一個趔身走了進去。
里面有四個人正在忙碌,從衣著上判斷,其中一個是法醫,另外三個人卻是看不出身份了,多半是技術民警。
地上還有一個人……呃,尸體。
場面有些血腥,絕對稱得上是慘烈了。
四十多層樓跳下來呢,身體不裂成幾塊就已經算幸運了,而這人目前只是頭骨碎裂,腦漿濺了一地,身體其他部位還是完整的。
當然,這種完整只是表面,骨頭肯定是碎裂了,內臟的情況肯定也很糟糕。
“請問你們有沒有什么新的發現?”慕遠蹲下身子問道。
那法醫抬起頭來,看到慕遠那張稚嫩的臉時有過瞬間茫然,然后道:“你是哪個部門的?”
“我們是市局重案大隊的。”跟在后面的范義通立刻說了一句。
那法醫目光轉向范義通,然后落在了范義通懷里的二毛身上。
然后……他再次看向慕遠,有些震驚地問道:“你就是慕遠?”
“沒錯。”慕遠笑笑。
那法醫還沒開口,旁邊的另一位警察便道:“慕中隊,我是我們區局刑警大隊長袁濤,你們……怎么這么快就趕過來了?難道這次墜樓,你們掌握了什么特殊的消息?”
慕遠搖了搖頭,道:“不是!根據市局擬定的重案偵破方案,以后全市所有發生的重特大案件,我們重案大隊都會提前介入。這次我們趕過來,也是接到了110指令才趕過來的。”
“可……這次墜樓都還無法確定到底是不是案件……”
慕遠靦腆地笑了笑,道:“我們今天剛成立,手頭上也沒什么案子,便過來瞧瞧。”
袁大隊長內心有點小脾氣了,合著你是過來打發時間的啊!
在待人接物方面,成斌可比慕遠有經驗多了,一看這情況,當即說道:“其實也不完全是這樣的,市局馮局長也聽說了你們這邊的這個事情,便安排我們過來看看。領導的指令,我們也不能不執行不是?”
袁大隊點了點頭,當即說道:“根據我們目前掌握的 信息,初步判斷死者是失足墜樓。死者是從樓上的陽臺窗戶上墜落下來,我們在陽臺上發現死者生前應該正好在打掃衛生。而在死者尸體前,我們發現了這個東西。”
說著,袁大隊提了提手中的一個袋子,里面裝著一根毛巾,還是濕的。
隨后,袁大隊繼續說道:“而在房間內,我們沒有發現其他人員進出的痕跡。目前我們的人正在調取樓上的監控,以查看是否有可疑人員進出。同時對于死者的身份我們也在進一步核實當中,在確定身份之后,再聯系他的家人和朋友,看看能否得到更詳細的信息。”
慕遠點了點頭,道:“我們先去樓上看看再說吧。袁隊是在下面等著呢?還是跟我們一起上去看看?”
袁大隊猶豫了一下,道:“那就一起上去吧!反正這里我也幫不上什么忙。”
當下四人進了樓。
電梯直達41層,過了電梯廳就是一條警戒帶。
穿過警戒帶,里面同樣有三位全副武裝的技術民警正在對現場進行勘察。
死者是突發性墜樓身亡,而且時間是比較準確的,通過一些監控,甚至能將這個時間精確到秒。
同時警方在找到死者墜樓的房間時,發現房間里并沒有其他人。
這個事情就很簡單了,只要能證明死者墜樓時房間里沒有外人,就基本上可以確定死者是自己失足墜樓身亡。
但要證明這個事情并不是那么簡單,因為居民樓的樓層沒有監控!
比較穩妥的辦法,就是查房間內是否有其他的腳印。
剛才袁大隊已經說過,經過初步勘察,房間內暫未發現外人進入的痕跡,而做出這個判斷的依據,則是因為房間內的腳印只有一種。
而現在,技術人員正在進行第二次勘察,地板上的腳印已經在第一次勘察過程中標記出來,他們也不用擔心會破壞掉這些痕跡。
只不過房間里標記處的腳印著實太多,可見死者生前在房間里走了很多遍。
這也是可以理解的,打掃衛生嘛,不走來走去怎么行呢?
“李軍,有沒有新的發現?”袁大隊進門穿了一個鞋套,問道。
一個正在入戶花園處忙活的警察抬起頭來,道:“暫時還沒有。目前我們看到的房間里所有的腳印都與死者所穿拖鞋吻合,而且陽臺窗戶處的痕跡也符合意外墜樓的特征。”
在李軍說話的時候,慕遠已經開始仔細打量這套房子。
這是一套典型的二居 室房子,死者墜樓的陽臺,位于客廳,是用鋼化玻璃制成的推拉窗樣式。這種窗戶可打開面積大,通風效果好。但缺點也還是有的,安全性相對較低,要跳下去太容易了。
“慕中隊,你看看有什么指導的地方?”袁大隊認真地問道。
慕遠低下身子,忽然道:“給我一個光源,看腳印的。”
李軍瞧了瞧袁隊,在袁隊點頭后,遞上了一個“手電筒”——死貴死貴的手電筒。
慕遠接過,打出一道光,照在地板上,腳印瞬間顯出了原型。
慕遠仔細看了七八分鐘,觀察了數十個不同位置的腳印。
忽然,他抬起頭來,道:“袁隊,我個人認為,這些腳印并不是同一個人留下的。”
袁隊稍稍一驚,不過他還沒提出質疑,旁邊的李軍卻是開口了。
“你為什么說這些腳印不是同一個人留下的?”
慕遠淡定地說道:“如果是粗略地看一下,這些腳印確實是一樣的,不管是腳印的紋理還是大小。可如果你仔細看,便能發現這些腳印的受壓程度是不一樣的。”
“受壓程度不一樣也是很正常的吧。就算是同一個人的腳印,因為站立姿勢、走路的規律以及手上持有物品的重量的不同而表現出不同的受壓痕跡。”李軍說道。
慕遠道:“你說的這些我基本認可,但有一點,如果是同一個人,在一個相對較近的時間段內,走路的規律是不會有太大變化的。而若是因為站立姿勢造成的腳印差別,那應該是無規律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