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大隊并未直接說出這邊發生的事情。
一方面，他無法確定接電話的是不是金芳本人，雖然對方已經承認自己就是金芳，而且語氣也沒表現出異常，但謹慎一些總是沒錯的。
另一方面，在案件未破之前，誰也不敢保證誰就一定不是嫌疑人。
這畢竟是涉及兩條人命的案件——如果這是一件案子的話。
劉隊說道：“我們這邊有個情況像向你核實一下，耽擱不了多少時間的。”
“我怎么知道你們究竟是不是警察，現在騙子那么多。”金芳忽然說道。
劉隊一愣神，不由得苦笑了一聲，這姑娘警惕心也太高了吧？以前只聽派出所民警說搞基礎采集工作時經常被懷疑是不是警察，而刑大這邊辦案被懷疑的情況還是蠻少的，沒想到自己今天就親自遇到了一起。
“金芳女士，我是讓你直接到公安局這邊來呢，我要是騙子，把你騙到公安局來干嘛？”
“也對啊！”那邊的人笑笑，道，“那行，你看需要我什么時候過來。”
“盡快吧，現在過來都行。”
“好吧！反正我現在也沒什么事，我這就趕過來。”
電話掛斷，劉隊皺起了眉頭。
雖然現在還未經過最后的證實，但劉隊已經基本確認電話對面的就是金芳了，叫對方過來，更多的是以防萬一。
辦案，必須有一種謹慎的態度，不能是我以為、我覺得，那會出大問題的。
偵查過程中可以有這樣的想法，但在核實相關情況的時候絕對不可以，因為這涉及到后面偵查思路的確定。
現在劉隊雖然尚未完全確定“金芳”是不是真的金芳，但卻不妨礙他朝著這個方向進行一些推理。
如果門市中的兩具尸體不是之前租賃門市的兩個姑娘，那又會是誰呢？
她們怎么會在這個門市內？
這里到底是不是第一現場？
嫌疑人為何會選擇把尸體放在這個門市內？
這些問題不解決，破案無從談起。
正在這時，一輛警車哧溜一聲停在了劉隊旁邊。
劉隊一側目，便認出了這輛車正是刑大的。
他還沒來得及去思考是誰開車過來了呢，便看到后排車門被打開，然后一個腦袋伸了出來。
僅僅看到腦袋，劉隊已經看出這人是誰了。
刑警大隊新晉神探慕遠！
“這小子怎么來得這么快？”他腦子里立刻冒出這樣一個念頭。
不過這個念頭僅持續了不到一秒便被解開了，因為他發現慕遠又拉了一個人走了出來。
那是一個二十多歲的青年，不過此刻劉隊卻沒心思去關注這人的長相特征，他只知道這家伙是一個嫌疑人，因為他手上帶著一副金屬光澤十足的手鐲。
“小慕，你怎么把人帶這兒來了？”劉隊頗有些無奈地說道。
慕遠靦腆一笑，道：“這不剛好順路嘛。要是再折回局里一趟，耽擱時間太多了。”
劉隊哭笑不得地瞅了瞅慕遠，道：“你把他交給其他人帶回去，一個嫌疑人放這里算咋回事？”
當下劉隊抓了一個壯丁，與送慕遠過來的范悅一道，將這人接走了。
慕遠左右看了看，道：“劉隊，我進去看看吧。”6
劉隊也沒阻止，道：“去吧！嗯……注意著點兒，場面……估計有點磕饞人，你自己悠著點。”
慕遠鎮定地點了點頭，從現場勘查車上取下一套防護用的手套、頭套，帶上后就跨了進去。
還在外面的時候，慕遠就已經嗅到了那股惡臭。
以前他是毫無辦法，不過現在嘛，他就不會束手無策了。大師級游泳技術暫時無法用來撩小姐姐，屏息還是可以用的。
只要我不呼吸，哪怕你外面惡臭熏天，甚至是布滿了毒氣，也奈何慕遠不得。
當然，這樣操作對慕遠的能力也是有一定限制的，比如他無法再利用他那只比狗還要靈敏的鼻子。
好在這不重要，根據尸體的腐爛程度推斷，死者的死亡時間至少是五六天了，在這種環境下，什么氣息能保持五六天？
他現在只能將希望寄托在大師級指紋觀測技術和時光回溯符上。
門市的門是卷簾門，慕遠眼神在上面瞄了一圈，便放棄了對這道門的詳細檢查，因為這上面只存在一枚指紋。
不出意外，就是這間門市房東的，因為他剛剛開過門。
對此，慕遠對在房間內發現指紋已經不抱太大希望了，嫌疑人絕對是有所準備，估計在進入這里時是帶了手套的。
一路走過去，慕遠掃視著周圍的一切。
地面上貼的80x80的地磚，確實布滿了一地的灰塵，上面凌亂的腳印異常的清晰。
有房東劉成東的，也有當時與劉成東一起進來的那兩個年輕人的，更有現場勘查人員的。
不過那兩個年輕人應該沒有走到最里面，中途就退出去了，估計是被臭味給熏走的。
這些人的腳印相對清晰，也很好辨認。
除了這些之外，還有一些腳印，則顯得有些模糊。
那些腳印應該有一段時間了，上面又落了薄薄的一層灰塵。
而且從腳印的大小上判斷，這腳印應該是兩個人留下來的，而且有進有出，看起來非常凌亂。
很快，慕遠來到了中間的那道小門處，此時門口站著一個警察。
雖然口罩掩住了他的大半部分面容，但慕遠還是一眼就認出了他，上次麒麟閣珠寶店被盜一案中，現勘人員就有他。
這位民警也認出了慕遠，朝他點了點頭。
慕遠同樣頷首致意，然后伸頭看向里面。
哪怕慕遠早有心理準備，可他看到里面的場景時卻還是忍不住心頭一震，就像心臟被什么東西猛地捏了一下一般。
雖然慕遠這半個多月里破了不少案子，但卻并沒有真正見過尸體。
上次龍安市的那起殺人案，等他趕到現場時，尸體已經被運走了，他只是通過時光回溯符，看到過現場的場面。
時光回溯符的效果雖然逆天，能讓人完全以身臨其境的方式觀看某個時間節點的場景，但因為慕遠只觀察了某個時間節點，相當于看了一張照片，再加上心理上的因素，使得與現場觀察尸體有著本質的區別。
更何況，這次的兩具尸體，屬于高度尸體，又豈是那次的尸體能比的？
好在慕遠現在的身體素質確實強悍，意志力也很強大，他強忍著胃里的翻滾，目光灼灼地在那尸體周圍觀察了一番，這才移步走了出來。
而這時，鄧峰帶領的現勘組也基本完成了現場勘測，他需要出去做一個簡單的情況匯報。
到了外面，他們便發現不僅市局的馮局長已經趕到了現場，分局的李局、高局也都趕過來了。
兩條人命的案子，任何一位領導都不敢不重視。
李局看了看走出來的兩人，嚴肅地說道：“鄧峰，你說說現場勘查的情況。”
鄧峰點了點頭，道：“經過我們剛才的勘查，一共有幾點發現。首先，房間里的腳印，全都與死者的所穿的鞋印相符，除此之外，沒有額外的腳印；其次，兩位死者均是女性，其中一人有一道刀傷，位于心臟位置。另一人身上并無明顯傷痕，具體死因需要法醫尸檢后才能給出結論；再次，中心現場有不少噴灑血跡，但血跡分布情況比較可疑；最后，現場發現了一把匕首，與那刀傷的致傷兇器基本吻合，刀上是否殘留有指紋，需要進一步鑒定。”
“同時，根據以上的一些結論及現場其他一些零散的信息，我們可以做出一些推斷。首先，這個案子屬于他殺案件，而且嫌疑人另有他人。盡管在現場，嫌疑人已經盡量做出了這就是第一案發現場的假象，同時也做了一些引導我們認為中心現場就只有死者二人的布局，但實際上這種布局并不夠嚴謹，比如腳印，又比如卷簾門上無指紋殘留情況，還有現場的血跡噴灑。這種欲蓋彌彰的做法恰恰說明了這個案子是他人所為。嫌疑人具有一定的反偵察意識，但并不是很強，或者說并不是特別精明。”
“另外，還有嫌疑人進入門市的方式，應該是通過取得門市鑰匙的方式進入的。或許我們的偵查可以沿著這個方向進行。”
鄧峰一番話說完，慕遠也是點了點頭，他對其大部分推測都是認可的。
馮局問道：“現場有沒有能確認受害人身份的東西？”
“沒有。”
現場眾人頓時皺起了眉頭。
劉光頭的目光立刻轉向了劉成東，問道：“你這間門市的鑰匙，除了你有之外，還有誰有？”
劉成東臉上表情甚是焦急，道：“警官，我真不清楚這事兒啊！”
劉光頭一瞪眼，道：“現在沒說是你干的，我們真要認為是你干的，早就把你控制起來了，還由得你這樣在這里說話？”
劉成東一臉苦逼，道：“這個鑰匙，我一般都放在家里的，除了我，我老婆也可以拿到。不過她總不可能殺人吧，我可以保證不是她干的。”
“你好好回憶一下，你這把鑰匙都給過那些人？又或者是否丟失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