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這里的任務,已經完成了。”新來的礦場主任,對張路說道。
  張路面無表情。
  心中卻微微泛起波瀾。
  他在礦場雖然算是特殊的執勤人員,實際上卻也算是半個囚犯。
  雖然每個月都有機會去阿丹蘇爾城。
  然而他只要敢跑,那么就一定會面對真正的兇殘追捕。
  現在是怎么樣?
  放他自由?
  張路突然想到了夜里瑪依的到訪。
  或許,是計算好了的?
  “接下來···對我還有什么安排嗎?”張路問道。
  “這里有一份調任書,你看看。”礦場主任將一份文件遞給張路。
  張路只是接手翻開,維持的鎮定,就再也無法繃住。
  在礦場離崗之后,他將調任到申龍城,擔任申龍城的警局特別專員。
  當然···不是以張路的身份。
  而是以王仇這個身份。
  有著大人物在背后背書,他王仇這個虛假的身份,已經完全落實,再也容不得質疑。
  盡管他回到申龍城后,誰都知道···他就是張路。
  “是他?”張路能夠想到,有這份能力,且有這個手段與必要這么做的,唯有那個位居宣武中庭的大人物。
  “是為了控制我嗎?”
  “這是赤果果的陽謀,我如果想要報仇,想要洗清不白之冤,就需要用這樣的身份,重新回去···回到申龍城,和喬軍斗上一斗。”張路心中看的明白,卻還是接收下了這份調任書。
  活著很重要。
  但是總有很多事情,遠比活著重要的多。
  源神書暴露了,他最多不過一個死字。
  在此之前···他要讓喬軍,為他做出的罪行,付出代價。
  “什么時候走?”
  “我們給你送行。”礦場主任面帶微笑,他或許知道一些內幕,但是知道的卻不多也不全,此時只以為張路攀上了高枝。
  雖然在上一次的大選中,那位大人物站錯了隊,導致現在的處境相對尷尬。
  然而瘦死的駱駝比馬大。
  “好!我再過三天了就走。”張路說道。
  他需要時間,穩定心源之域,讓心源之域與源神書聯系起來。
  “看來很著急啊!”
  “行!我便不留你了,三天后給你舉行送行宴。”
  說定了之后,張路離開了辦公室。
  隨后尋了一處空曠無人處,開始默練心源之域。
  當他三天后就要離開的消息傳出去后。
  翠鳥便不再盯著他了。
  畢竟,他們的任務是守護礦場,而不是挖掘一個人的隱私。
  既然張路都要離開了,那么也就沒有必要繼續刨根問底。
  超凡者本就各有各的秘密。
  不去刻意且主動的刺探他人的隱秘,這是超凡者之間的默契。
  當然,如果有更高、更大的意志進行了規范,那么這點默契,就蕩然無存了。
  送行的晚會,就在礦場內的廣場上舉行。
  除了負責輪班守衛的戰士以外,大部分休息的戰士和礦工,都參加了張路的歡送會。
  畢竟,這樣熱鬧的活動,并不常有。
  雖然沒有酒,也沒有美女,更沒有DJ,沒有閃爍的燈球。
  但是有篝火,有烤羊肉,有果汁和奶茶,還有嘹亮的軍歌以及男人們歡暢的大笑。
  笑到后來,猴子等幾個以前就在礦場,現在繼續守著礦場的老戰士,卻又都哭了起來。
  他們都曾經有機會離開。
  卻又選擇留下來。
  因為他們的戰友死在了這里,他們的兄弟的魂還在這里。
  所以,他們還要繼續守著這里。
  他們喊著那些名字,對著空曠的夜空,高聲吶喊。
  在他們的眼里,張路就是他們的戰友。
  現在有一名戰友要離開,他們既高興,也悲傷。
  那些復雜的,那些詭譎的,那些層層疊疊的陰謀和枷鎖,此刻全都在張路的眼前,變得豁然開朗。
  確實···這世上有自私卑劣,殘忍如喬軍這樣的地方惡霸。
  也有如那位大人物一樣,為了一己私利,肆意的踐踏法律,挑起暴動,制造慘案,操控人命運的所謂梟雄。
  更有如瑪依這種,心存信仰,將一切都奉獻給信奉之神,以神之名,布局深遠的神棍。
  與之接觸多了,不免心中負擔,日漸陰郁。
  但是,卻也還是有像猴子他們這樣簡單的人,純粹的人。
  他們熱愛著腳下的大地。
  守護著身后的祖國。
  在國家最遠的遠疆,嘹亮的歌唱。
  將自己的夢想、家鄉,都埋藏在了心底。
  集體和國家的榮耀、安全,高于個人的一切。
  第二天清晨,在戰士們出操之前,張路便已經獨自背上行囊離開了礦場。
  到阿丹蘇爾城坐火車,踏上了返回申龍城之路。
  來的時候,張路用腳走了六個月。
  當然···偶爾也坐了一些便車。
  但是大部分時候,都是用腳。
  回去,張路卻只用了不到三天的時間。
  當張路再次回到申龍城。
  已經有人在車站門口接他了。
  接他的是身穿深灰色警察制服的一名小警察。
  看起來應該剛剛從警校畢業。
  臉上還帶著不成熟的稚嫩。
  即便是早就看過了張路的照片,當看到張路這張臉的時候,還是難掩臉上的詫異和不自然。
  坐在車上,小警察開車,二人閑聊著。
  或許是自以為已經熟絡了,小警察便忍不住說道:“要不是王大哥您看著更年輕,也更英武一些,我差點就以為您就是那個殺妻殺子的混蛋了。”
  張路面不改色,神情坦蕩道:“哦?”
  “您不知道吧!那可是我們這的大案。要說也是可恨···。”
  “為了不到一百萬,就殺妻滅子,真是禽獸。”小警察說著,將張路早已嫻熟于心的來龍去脈,再說了一遍。
  當然,再聽從小警察嘴中說出來的版本。
  顯然也與張路自以為的,有些誤差。
  “一百萬···呵呵!前院加后院,三間三層自建完整,裝修不差的小樓房,上下加起來,要有五六百平。十年前···也是耗空了家底,花了大約四五十萬才建成,后來裝修又花了二十萬,一百萬···?”張路當然不是在算錢。
  他是在算,人心有多冷漠。
  這樣簡陋的遮羞布,這樣粗糙的說辭···但凡是有點腦子的人稍微細想一下,都知道不靠譜。
  以張路家原本的位置,單單是地皮,就得價值幾百萬。
  “那一百萬給誰了?”
  “那個和我很像的張路···父母還在吧?”張路問出這句話的時候,心跳的極快。
  如果前面開車的是個老警察,只怕已經看出了不對勁。
  “張路的父母聽說已經搬走了,具體是去了哪里···也不清楚。賠償款好像是給了張路家的幾個親戚分了。”小警察似乎是對這件事有過一定的了解,倒是也回答了張路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