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充斥整個空間的武道真意,已經全都消失了。
它們已經化作了林溪的養份。
如今的林溪,甚至可以單獨從天魔之中,裂出一個分支···名為‘武魔’,也是恰當合理。
刀心為本,駕馭諸多武道、技法,終于有了點,將來成為混沌魔神的樣子。
但是整個好似熔爐的空間依舊堅固。
兩股龐大的靈氣,在相互對沖。
此時的林溪,方才能有時間和空閑,細細的打量整個格局。
當然···危機并未完全解除。
武道真意的威脅沒了,但是這個熔爐似的空間,本身就很危險。
而且,再進行延伸,等到武神解決了宿位的問題,重新穩定了天地大網,便能徹底抽出手來,對付林溪。
到那時,即便是成為了魔魂境天魔的林溪,也斷然不是武神的對手。
天魔從魔魂境開始,已經能夠憑借自身本來的力量干涉物質界。
所以林溪調動魔元,將屬于安遠的那具肉身,從腐蝕中撈出來。
此時肉身已經被‘燃燒’了大半,火焰糾纏在上半身,腐蝕性的陰水,纏繞著下半身。
即便是林溪將肉身打散,以血肉重組的方式再行聚攏,也無法阻止這種情況的惡化。
一道分身,進入肉身。
頓時如魚得水。
快速分解,重組后的肉身,封閉了周身氣脈,阻斷了肉身與天地之間的大周天循環,那洶涌的火和侵蝕的水,便也都終于消停下來。
林溪的本體,也跟著回到肉身。
“燃燒的本質是,由天地之網疏漏,傾瀉給特定個體的天地靈氣。而這些泄露的天地靈氣,卻又化作了支撐天地大網的力量。”
“既然是這樣,那總應該有一個輸出口。不可能全部在一個封閉的空間內徹底完成。”想到這里,林溪利用純粹的肉身力量,腳踩著虛空連踏,竟然做到了踏空而行。
理論上,只要力氣足夠大,踩踏的頻率足夠高,確實可以單靠肉身,便短暫的踏空而行。
但是這只是理論,事實上基本上無人可以做到。
那需要對身體的掌控力太高了,甚至超過了血肉重組。
因為血肉重組,依靠的是對肉身的深入了解,以及武道意志注入每一塊血肉。
并不是單純的依靠對肉身的掌控。
現在的林溪,可以稱之為武魔,武道之妙皆在他心中。
故而可以輕易施展。
踩著空氣,林溪游走四周,終于在整個空間的最高處和最低處,分別看見了兩個不同顏色的光球。
它們就是與天地大網的聯絡口,也是能量的輸出點。
林溪試著對它們發動攻擊,卻根本無法破壞···甚至撼動它們絲毫。
“擁有轉化一切能量的特質,它們本質上···就是一種能量坍塌,造成了特殊點···球形,應該只是表現形式。”林溪仔細打量后,結合自己豐富的知識積累,得出了結論。
“想要破壞它們,只能讓兩個點靠近、重疊。”
“但是它們是點,不是真正的球體,無法被移動,除非···。”
“除非空間被折疊。”
這個道理,就好像山不過來,我過去一樣。
從一個地方到另一個地方,之間有著距離間隔。
在‘我’無法移動的前提下,也就只有折疊空間,將‘另一個地方’搬移到身邊。
“話雖如此···可是我做不到啊!”林溪只能苦笑。
雖然修士的元神,某種程度上做到了跨越空間,瞬間出現于千里之外。
但是首先,元神不是肉身,它是一種能量體。
能量的穿梭與純粹物質的穿梭不是一個概念。
就好比,電能可以通過電線,達到快速運送傳播,電子信號甚至可以快速的無線傳播。但是物質存在的具體物體,卻還做不到一樣。
其次,元神修士還不具備,真正觸及空間奧秘的偉大力量。
作為元神修士,林溪做不到的事情。
作為魔魂境天魔,林溪一樣做不到。
“難不成···困死在里面?”林溪不甘心的想。
“不對!還有辦法,假如···可以在兩個點之間,架起橋梁,讓它們之間的能量相互貫通,或許可行。”
“只是···我該用什么來架橋?”林溪又陷入困擾。
整個熔爐之內,除了那蜂擁、狂亂的天地靈氣以外,便再無它物。
如果是以真元、真氣、魔元這些能量架橋,就和送菜差不多。
“思來想去,唯有如此了!”林溪一咬牙,之前那么危險都拼了,還能被眼前這點困難困住?
林溪再次遁出肉身,留下分身繼續管理肉身。
隨后分身操控著肉身,開始迅速的扭曲變形。
林溪不是武神,他做不到以肉身化作武神宮,并且真實、震撼,應用由心。
但是他可以散開血肉,將血肉化作橋梁,連同兩個不斷吞吐能量的點。
在肉身的延續和貫通下,兩個原本注定不可能對接的點,有了一點點的聯系。
海量的能量,在變化的肉身上貫穿著。
燃燒的火焰與侵蝕的陰水,再度開始糾纏,迅速泯滅肉身的生機。
林溪低呵一聲。
肉身之上氣竅全開,兩個點之間的能量貫通相連。
猛然間,兩個點都往外膨脹了一下,漲大了虛圈。
它們就像是都猛然發現了,就在附近,竟然還有這樣一個巨大的、美味的、十分具有吸引力的‘食物’。
于是兩個點,開始自發的靠近。
終于在肉身上的最后一點點血肉燃燒殆盡之前,兩個點重疊在了一起。
這一瞬間,所有的亂象都消失了。
一切都在一秒鐘,歸入了一種絕對的寧靜。
再然后兩個點徹底的塌陷成為了一個點。
原本的赤紅色和翠青色,完完全全的變成了黑色。
黑點越縮越小,越縮越小。
當縮小到了極致之后。
林溪仿佛聽到了一根根弦崩斷的聲音。
武神宮中,武神憤怒的咆哮聲,震懾整個蒼穹。
整個天幕山,都在坍塌。
那立于天穹之上,俯視人間的神山,開始朝著人間墜落。
被封禁了多年的天地靈氣,開始迅速的灑向大地,灑向世間,朝著萬物回流。
無聲的爆炸。
那黑點猛然釋放開來,化作了一個無窮無盡,朝著外界釋放白光的源頭。
這個源頭撕裂了熔爐,甚至將武神宮劈開成了兩半。
武神宮開始不斷的蠕動,漸漸的化作了一個人的軀體,卻是兩個無法合攏的半截。
而在這個人的上半身雙手中,還緊緊的握著,捧著什么。
指縫之間,漏出了夢幻的色澤。
林溪在武神宮被撕裂的一瞬間,也逃了出來,看著那個斷裂成半截的人,毫不遲疑雙手一撮,便捏出了一把氣刀,揮刀朝著那人緊握的手掌砍去。
攻其最在乎之處,令其不得逃避躲閃。
刀鋒夾雜著洶涌的刀芒,帶著破滅一切的刀意,砍在了那人的腦門上。
武神用一個詭異的姿勢,用自己的腦袋,擋住了林溪這蓄力、堅決的一擊。
而他僅僅只是被林溪削掉了一點點的頭皮。
“你的刀太弱了,這樣的刀···怎么可能殺的了我?”武神看著林溪,眼中的怒火恨不得將林溪焚燒的干干凈凈。
他努力的呼喚自己的下半截身軀。
但是那斷裂的傷口,并非是普通的傷勢。
當天地之網的兩個點重疊為一個點時,它便是整個世界的天道。
由天道撕裂的傷口,是道傷。
想要修復,絕非易事。
血肉重生,在這種情況下,并不管用。
林溪也知道,自己傷不到武神,只是想要試試而已。
“看來,還是要跑路了!只希望···他剩下的半截身體,不要跑的太快···。”林溪的念頭還未貫穿為實際的行動,猛然發生的變化,卻改變了他的想法。
天地之間,綻放了無窮無盡的華光。
此時,人間的每一個人,每一個生靈,都仿佛感覺到了一種特別的鮮活。
似乎有什么東西,在闊別已久后,重新回歸了他們的身體。
再然后,一道道的金光,化作金花從這個世界各處涌來,朝著林溪匯集。
“功德?”
“怎么可能是天道功德?”
“你為什么···!”武神的咆哮猛然一頓,緊接著卻開始大笑。
“你身為天魔,卻賺取了世界的功德,這是諷刺嗎?當年我們造就武神宮,世界感激我們,降下功德。數人憑借功德離開此界,而我獨守天守界,全都為了她。如今你打破武神宮,世界依舊感激你,還是降下功德。”
“這是一個輪回,原來沒有善惡,對錯。只有是否合適時機,合適了便是對天道有功,不合適便是有過。”武神繼續說著。
“若是做合適了,便是屠戮一界,殺的血海染天,也會天降瑞彩,金花朵朵。若是做的不合適,即便是萬家生佛,活人無數,也該天打雷劈,死無葬身之地···果然是有心為善不為善,無心為惡不為惡。”武神的廢話很多,他已經不想下手殺死林溪了。
因為他準備看著林溪,更加痛苦的死去。
那將比他親手殺死林溪,還要令林溪痛苦千萬倍。
何況···這個時候,出手殺死林溪,無異于與世界為敵,等著遭天誅地滅。
此時,他的眼神中充滿了嫉妒、瘋狂還有戲謔和嘲諷。
他等著看林溪的笑話。
當第一朵代表功德的金花,落在林溪的身上的時候,他的眼中爆發出極為明亮的色彩。
然而接下來,他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