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娜已經到了嗎?哈哈,那時間正好。”向坤的聲音通過手機揚聲器傳出。
“向大廚,你在哪呀?什么時候回來?”楊真兒馬上湊過來,對著手機說道。
劉詩鈴也跪在椅子上,半個身子支在桌面,腦袋往老夏手機的方向伸:“光頭叔叔,你吃飯了嗎,你晚飯吃的是什么呀?”
唐寶娜也是一邊護著小胖妞防止她摔倒,一邊問道:“向坤,你說讓我們幫忙,具體是幫的什么忙啊?”
小蘋果則小聲道:“我們都準備好了。”聲音小得旁邊的楊真兒都沒聽到,但是她知道,手機另一邊的向坤能聽到——即便向坤聽不到,愛麗絲也能幫向坤聽到。
聽到這邊嘰嘰喳喳連珠炮式的問題,向坤開心地笑了幾聲,才一一回答道:
“老三呀,我在大西北,邊界這邊,在山上,事情處理完之前不會回去。小鈴鐺,我沒有吃飯呀,但是我不餓,你晚飯有吃飽嗎?娜娜,我現在打電話過來,就是為了說這事。馬上就需要你們的幫助了,不過這個幫助的方式比較特殊……”
原本最安靜、最鎮定的小蘋果一聽這話,忍不住站了起來,拳頭在身側握著,略有些激動地問道:“光……向叔叔,我們要開始戰斗了嗎?現在就出發嗎?”
向坤笑道:“小蘋果,不要著急,我們需要對付的敵人很復雜,它沒有傳統意義上的實體,而且無所不在,我需要你們幫我把它‘抓出來’,不需要到其他地方去,睡著以后,在夢里,你們自然會知道該怎么做。不用刻意地去想著戰斗,只要把你們平常的狀態拿出來,按你們自己的想法去做就行了。”
這話聽得楊真兒、唐寶娜,甚至小胖妞都進入了若有所思的狀態中,顯然是想到了最近發生的一些事情,或者向坤曾對她們說過的話、做過的夢,還有之前老夏對于“敵人”的那些限定詞描述。
小蘋果卻有些迷惑:“可是……在夢里,我們本來就只能按著本能做夢呀,難道可以在夢里清醒過來?”
之前小蘋果受到向坤“情注物”影響做的各種各樣的夢,她每次在醒來后都能記得清清楚楚,她也有意識到這些夢和她以前做的夢有些微的不同,特別是和愛麗絲在夢中相識之后,更是明白了自己的夢是可以和愛麗絲進行信息溝通,建立聯系的。但每次意識到是特殊夢境,也都是要等睡醒之后,主觀意識才能做出判斷,而在夢里都是最本能的反應。
向坤說道:“放心吧,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唐寶娜馬上想到了不久前她做的那場“清醒夢”,想到了老夏和愛麗絲在夢里和她說的那些話。
向坤則繼續說道:“你們準備一下,爭取能在兩個小時以內睡著。放心,這次不會有任何危險,在夢境里我跟愛麗絲會和你們一直在一起,你們的情況我都知道,會時刻監測,一旦你們有任何的不適,或者不愿意繼續在夢里待下去,我就會讓你們真正醒過來。”
向坤又跟老夏交代了幾個注意事項,回答了楊老三的幾個問題,便結束了通話。
夏離冰站起來,收起自己的手機,說道:“大家都洗漱一下吧,然后準備睡覺。我們拼下床,大家都待在一個樓層,兩間房間睡。我和小鈴鐺、小蘋果睡一間,娜娜姐、表姐睡一間。”
“我呢我呢?”愛麗絲跳著湊過來。
夏離冰伸手按住她腦袋,不讓她跳,然后繼續對唐寶娜說道:“娜娜姐,一會你唱一首比較助眠的歌曲,先幫小鈴鐺和小蘋果入眠。”
她知道唐寶娜通過“情緒旋律”創作的歌曲有情緒調動的作用,而且唐寶娜就通過楊真兒之前有一次打瞌睡時的狀態創作了一首“助眠歌”,現在在全球各個國家、不同音樂APP的榜單上都能排進前十,是很多人的睡前必聽曲目。
她看得出來,小胖妞和小蘋果別看表現得好像挺淡定的,但其實向坤這通電話打完,她倆早就已經快要按耐不住“打怪獸”的沖動了,眼睛瞪得溜圓,閃閃發光的。這種狀態,要讓她們盡快睡著,還真不是她們愿意就能睡得著的。
不過有唐寶娜親自在這邊哼唱“催眠曲”,相信讓她們倆好好睡覺,是沒有太大問題。
“表姐,你和我把餐桌收拾一下,碗先不用洗了。愛麗絲,調整一下屋子的安保系統,接管所有的通訊設備,全部進入靜默狀態,不要打擾到我們的睡眠。如果這段時間有人找,自主進行恰當應對,全力保障任務執行。”
夏離冰有條不紊地交代完后,唐寶娜便先帶小胖妞、小蘋果上樓,去洗漱、換睡衣,先鉆被窩。
最近崇云村的氣溫、天氣,都很舒適,既不熱,也不太冷,睡覺也不用開空調。
等到夏離冰和楊真兒收拾完樓下,輕手輕腳地到了小胖妞、小蘋果倆人的房間后,發現一大一小兩個小姑娘已經躺在一張床上呼呼大睡了,而坐在旁邊給她們倆哼唱“催眠曲”的唐寶娜,也是撐著下巴在打瞌睡,看來她唱“催眠曲”把自己都唱困了。
不過不得不說唐寶娜的“催眠曲”效率是真的高,按著時間來看,基本上小胖妞、小蘋果跟她上來剛洗漱完、換完睡衣,躺下還不到五分鐘就都睡著了。
夏離冰輕聲把唐寶娜叫了出來,然后跟著她和楊真兒回房間,再讓她繼續唱“催眠曲”,給楊真兒助眠。
換了睡衣后,躺上床,蓋上被子,楊真兒看到唐寶娜倚在旁邊輕聲哼歌,夏離冰則坐在床邊,忍不住笑道:“我怎么有種夢回童年的感覺,好像變成小朋友,睡覺前還要爸爸媽媽一起哄。”
夏離冰卻是看向因為打哈欠而暫停了哼唱的唐寶娜:“娜娜姐你也放松點,等我表姐睡著,你也直接睡過去就行了。”
楊真兒問道:“哎?那這樣的話,老夏你怎么辦?你自己睡得著嗎?要不你也在這邊和我們一起睡吧,我們這床大,再擠一個沒問題。”
“我睡得著。”夏離冰簡單說道。
而愛麗絲也在這時候突然在她身邊俱現,并排坐在床邊,兩腳懸空,一蕩一蕩的,伸著腦袋隔著她和楊真兒說道:“放心吧,老夏睡不著我就給她放娜娜姐的歌。”
“愛麗絲,我一會會夢到你嗎?唉,在夢里還能保持‘清醒’是什么樣的感覺啊,我覺得我的夢都挺……”
楊真兒喃喃說著,聲音卻是越來越小,竟是不知不覺已經睡著了。
而她旁邊的唐寶娜也停下了哼唱聲,跟夏離冰點了下頭,也放松了本就已經十分沉重的眼皮,讓自己睡了過去。
夏離冰看了眼旁邊的愛麗絲,后者會意地點了點小腦袋,她便知道,表姐和娜娜姐都已經真正睡著——愛麗絲可以直接通過她們的“超感信息”來對她們的身體狀態進行判定,知道她們進入到了怎樣的睡眠中。
夏離冰起身,走出房間后輕輕帶帶上房門,回到了她的房間里,先幫小胖妞和小蘋果掖了下被子,檢查了一下擺在床頭柜的幾件“情注物”和“超聯物”,然后洗漱完,躺到了房間里的另一張床上。
夏離冰看了眼她放在床頭的筷子,摸了摸左手腕上的皮質腕帶,感知了一下腕帶上的那些小鐵片,說道:“我睡著后,通知向坤。”
明明不用睡覺卻也跟著躺在老夏床邊的愛麗絲笑嘻嘻點頭,輕聲應道:“好嘞!”然后又問道:“要不要我放娜娜姐的歌?”
夏離冰搖了搖頭,閉上了眼睛,徐徐調整呼吸,不到十分鐘,也成功地進入了睡眠。
整棟樓房,整個院子,都陷入到了沉靜中。
甚至整座崇云村,都跟著一起變得安靜。
風似乎變粘,不再嗚咽,鳥兒蟲兒亦齊齊靜默,甚至周邊一些人家里的電視都自動地降低了一絲音量。
樓房頂上,一只貓和一只鳥站在天臺護欄邊緣,俯瞰著下方,仿佛兩個忠誠的守衛。
在結束和老夏通話后,向坤便拿著手機,背著手,默默地看著良先生進行飲血。
剛剛那通電話讓向坤有種指揮官在遠程給自己的“戰斗部隊”下命令,進行作戰部署的感覺。
不過想到他的“戰斗部隊”是由三個大女孩、一個未成年少女、一個一年級小朋友、一個誕生不過一年的人工智能小女孩組成,就有點滑稽。
良先生很快就完成了飲血,在進入沉睡前,他最后看了眼向坤,說道:“接下來,就拜托了。”聲音中那標志性的金屬摩擦聲竟是少了許多,變的柔和了不少。
“放心。”向坤給他比了個大拇指。
良先生點了點頭,往旁邊走了一段,背靠著一棵大樹坐了下來,放松進入了隱身狀態。
地面上碎裂的“蛋殼”和各種殘骸慢慢地潰滅消散,良先生的階段性轉化開始了。
向坤站在旁邊,眼睛瞇著,看起來就像在打瞌睡一般,但實際上這是這段時間以來良先生進行階段性轉化的過程中,他注意力最集中的了。
接下來就是這段時間的布局能否達成預定結果的關鍵時刻,不僅關系到計劃本身,也關系到良先生的存亡,向坤自然是全力以赴。
良先生既然信任他,他就不會辜負這種信任。
這場“戰斗”,不是實對實、拳拳到肉、近身搏殺的類型,比的是認知層次,比的是“操作”技巧,比的是底層的體系構建。
所以向坤無比的自信,因為他不僅在體系構建上遠比“終極獵食者”強得多,本身對“終極獵食者”的了解,比“終極獵食者”對他的了解高出無數級。
在向坤把身上“終極獵食者”的特殊因子、特殊超感信息抹除掉之前,“終極獵食者”可以知道他身上發生了哪些具體的變化。但從后面的實際情況來看,“終極獵食者”所能掌握的信息,也就僅限于身體變化、階段性轉化程度等信息,對于向坤依靠能力所構建的、存在于身體外部的“超聯物”、“情注物”,及基于此存在的“超感物品體系”和衍生出的各種能力,根本一無所知,沒有什么概念。
其實這倒也很正常,畢竟向坤走的幾乎可算是一條“變異生物從未設想過的道路”,而“終極獵食者”的根本需求是獲得能夠完成它下一階段性極限轉化的“血源”,所做的一切,似乎也就是在制作適合這個“血源”出現的環境,所以它只需要關注“變異生物”的階段性轉化程度。
從“終極獵食者”長久以來的操作模式來看,它顯然是把寶壓在了人類這一族群之上,認為從人類轉化的“變異生物”中,誕生出符合它階段性轉化需求的“血源”可能性最大。
與此同時,人類也是它所認為最可能威脅到它的種群,所以才會有人類研究者每次開始對“變異生物”進行研究、快要初級到“高維因子”的秘密時,它就會處于應激敏感狀態,制造慘案,進行阻止的情況。
不過從向坤的出現來看,“終極獵食者”的判斷其實是正確的,人類確實能夠誕生出符合它要求的“血源”,也確實能有對它產生致命威脅的人,只不過它沒想到它的“監控”方式、控制體系失效了。
向坤很清楚,并不是“終極獵食者”智能低下,而是受限于它的信息獲取方式、類型、量級,決定了它就只能設置這種“應激觸發模式”,并沒有辦法進行更靈巧、更有變通的應對和處理。
特別是當向坤知道了它的整個運作機制、行為體系后,甚至有辦法做到只讓它知道關于自己的特定信息,不讓它知道的信息它就一定無法知道,并且能針對它設置“陷阱”,還讓它乖乖地自己爬進來。
愛麗絲忽然在向坤身邊俱現,學著他的樣子背著手,看著良先生沉睡的方向,說道:“老板,她們都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