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小白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直到中午才醒來,醒來時大汗淋漓,不知為何躺在床邊的地板上。
支離破碎的夢境拼湊不成一個完整的故事。
張小白還記得最后一個畫面。
在孤島上,一個人站在山頂,海水從四面八方洶涌而來,馬上就將那個人湮滅。
那個人,仿佛就是自己。
晃了晃頭,張小白支撐地面站起身,卻發覺渾身無力。
他病了。
很多年之后第一次生病。
夏至敲門而進,見到一個陌生的張小白,臉色蒼白雙眼通紅。
“白哥,你怎么了?”
張小白倒在床上,無力的說了一句話,“我病了!”
不容易生病的人,只要一病,就是大病。
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
張小白足足躺了五天。
期間,都是夏至在他身邊無微不至的照顧。
第六天,盡管還有些虛弱,張小白終于下樓。
“進展怎么樣了?”張小白問道。
胡亮說道:“很順利,已經拿下唐城三分之一的小選礦!”
張小白從兜里摸出一支煙,淡淡的說道:“太慢,加快速度!”
牛二皺了皺眉頭,“生病了就別抽煙!”
隨后看向夏至,用質問的語氣說道:“他一直都在抽?”
夏至眼中閃過一絲恐慌,默默低下頭。
牛二曾經囑咐過夏至,盯好小白,別讓他抽煙。
夏至也曾經那么做過,可是勸不了說不動。那一次把煙藏起來,他竟然拖著虛弱的身體翻遍了整個房間。
最后夏至只能給他。
她見到過一個畫面,那個躺在床上的男人,手指夾著一根煙,失神的望著窗外,就那么一動不動的看了好久,直到那根煙燃盡燒到手。
盡管跟張小白相處時日不長,在夏至的印象里,他是一個陽光健朗的大男孩,仿佛什么事情都難不了他。
就在那個瞬間,夏至無比心疼眼前的男人。
從那以后,就再沒有管過他。
而張小白沒有停止過一天,甚至比以前抽的還兇。
張小白笑道:“二哥,別嚇唬夏至了!”
牛二說道:“小白,身體是你的,我們都管不了!”
張小白笑道:“二哥真矯情!”
抽完煙,張小白站起身,說道:“走!我跟你們一起!”
這幾日,牛二跟胡亮依然做著那件事情。
走小選礦,簽訂合作合同。
胡亮關切的說道:“你這病剛好,還是別去了!”
牛二說道:“出去透透氣也好!”
張小白的病是心病所致,整天在家容易瞎想,一時半會走不出去,倒不如做些事情。
牛二開車,張小白坐在副駕駛,胡亮作為名義上的總經理坐在后座上。
張小白問道:“有沒有搗亂的?”
胡亮說道:“暫時沒有動靜,不過想必那些販子也不會死心!”
天一物貿這么做,那等于斷了販子的財路,他們自然心生不滿。
怕報復,張小白才讓牛二跟在胡亮身邊。
張小白忽然皺了下眉頭,笑道:“真是說曹操曹操到,想什么來什么,我這張嘴是不是開了光?”
通過后視鏡,可以看到一輛沒有牌照的捷達車跟在后邊。
牛二說道:“一會兒你別下車!”
顯然他也發現了。
張小白瞇起眼睛,捏了捏手指關節,沒有答應。
行至偏僻處,兩輛霸道車忽然駛出,堵住去路,身后那輛捷達橫在中間,擋住回路。
下來十多號人圍了上來。
張小白扯了扯嘴角,就說了一個字,“打!”
只見張小白猛然推開車門沖了過去。
牛二緊隨其后,卻先跟他們戰到一處。
起初那幫人還手拿棍棒,漸漸落入下風之后,殺紅了眼,竟然有幾人掏出刀子。
牛二還能應對自如,可張小白有些吃力,從小到大打過不少仗,可這樣的情況還是沒遇見過。
天一物貿,呂航正在電腦前工作,他有個習慣,每過一段時間都會捋捋以前的賬單,生怕犯了錯誤。
對于會計來講,哪怕一個小數點點錯了就是一個致命的錯誤。
夏至拿著個蒼蠅拍,左看看右瞧瞧,尋找蒼蠅的身影,一旦發現手起拍落。
自從來到天一物貿,別的沒什么長進,夏至打蒼蠅的技術愈加嫻熟。
她是實在沒什么事情可做。
突然進來一位大腹便便的男人,呂航渾然不覺,專心致志的工作。
夏至趕忙走過來,笑道:“李老板,什么風把您吹來了?”
來者正是李宏,宏圖選礦的老板,張小白曾經試圖說服他,卻沒有成功。
夏季已至,穿的衣服便很清涼,尤其是夏至這樣會打扮自己的女子,盡量將自己的好身材展現出來。
李宏的視線在夏至身上游走,魂魄仿佛都被勾走。
夏至在KTV的時候,李宏便看上了她,每個禮拜必去找她一次,有次直接出價五萬,只求與她共度良宵。
卻沒想到夏至當場拒絕,竟然連商量的余地都沒給他。
在那種地方上班,夏至有原則,被揩油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不然沒有人照顧自己的生意。
不過最多也就是讓他們嘴上和手上占點小便宜,至于其他的就別想。
一個女人,賣過一次就會有第二次,然后就不值錢了。
李宏坐下,喝了口夏至親自倒的水,問道:“胡總不在?”
夏至說道:“出去辦事了,李老板有事我可以轉達!”
李宏瞟了一眼呂航,他還在聚精會神的工作,隨后說道:“前些日子有個姓張的去過我那里,想要跟我合作被我拒絕,這次來呢……”
李宏盯著夏至精致的臉龐,說道:“我是想問問你,有沒有興趣合作?”
夏至心中一驚,忽然有了個猜測,難道白哥的心病是這個?
對于公司的事情夏至還是了解一些,知道牛二和胡亮一直在跑小選礦,張小白跑大選廠。
然而只是過了幾天,張小白就生了重病,莫不是因為談判不順急火上身?
想到這里,夏至愈加堅定自己的看法,趕緊點頭說道:“有啊,我當然有興趣了!”
李宏低聲說道:“有興趣是不夠的,就看你有沒有……誠意了!”
說話間,李宏的手輕輕伸過去,按在夏至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