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色的遮光布落著的大貨集裝箱子。
氣氛陷入了死寂。
三角形的站位陷入了僵持,兩把槍抬了起來相互威脅。
Ethan精神繃緊額頭不禁流出了汗來,雖然不知道到底怎么一個情況,但并不妨礙他的動作。
孫遠死死地盯著眼前的陳冬。
他質問道:“這是什么地方?”
陳冬表情淡然地回答道:“你被一艘船在海上打撈上來了,局方得到了消息,確認你的身份后聯系到了我。”
“我私自許諾把你要過來了,而擺脫牢獄之災的前提條件是,完成一樁機密任務。”
陳冬盡可能地把事情說得簡單理解。
實際上情況雖然有所出入,但也差不多如此。
孫遠的視線慢慢地落到了Ethan的身上,他揉了揉神經反復抽痛的腦袋,然后壓著嗓子道:“讓我先緩一緩。”
他靠著貨運集裝箱,然后閉上眼睛咽了一口水。
在海上飄蕩的那些回憶才慢慢滴涌了上來,包括自己被打撈起來的那一幕場景。
最后孫遠沙啞著低吟道:“越南那邊怎么樣了?”
陳冬長話短說描述道:“全跑了,宋莫這兩家人很謹慎,他們知道除了我們之外,背后還有人要搞他們。”
“這一次他們的根基遭到了嚴重的創傷,估計沒兩三年是不容易再次露面了。”
“在港口的地方,有人為了避免姓莫的老爺子落到警方手里,想要殺人滅口。”
“說明還有人在背后攪局。”
孫遠若有所思地喃喃道:“他們說你爸沒死。”
陳冬淡然一笑,他毫不隱藏地把自己所知道,已經推論的結果告訴了對方。
包括十數年前的那些意外事故,以及宋莫兩家人為何在背后保護他們,卻又突然間在近兩三年里,反過來朝著他們下手。
孫遠聽到可能那些意外事故的人都沒死,他的臉色很是凝重。
卻也并沒有過于震驚。
反倒是聽聞宋莫兩家人遭到了欺騙,發現十數年前的意外是虛假的,只不過是騙他們收拾殘局的時候。
孫遠臉色驟然大變,內心猛然一動。
如果按照這個說法,自己父親給那個老頭子擋子彈的事情!!!
也不一定是完全虛構的。
這里,陳冬卻皺起眉頭道:“不過這件事仍然存在很多蹊蹺的地方,譬如說已經到了這種時刻。”
“如果說我們的父輩還活著,為什么不主動找我們。”
“到底是在避忌什么?”
“是利用假死瞞過世人,還是說只是僥幸活了下來。”
陳冬深吸了一口氣,“宋莫兩家人,其實也一直蒙在鼓里,那么他們所說的也未必是真相。”
“極有可能也不過是片面的事實罷了。”
“按照日記本里以及我個人的了解,這莫老爺子跟我父親應該有不錯的交情,也正是如此才會在當年被挑選在暗地里照顧我們。”
“若非對彼此有著絕對的信任,誰會愿意去做這種事?”
孫遠也是哽住了聲。
陳冬繼續說道:“倘若如此,為何多年后,前輩們卻要對這兩家人下毒手?”
“恩將仇報的背后,絕非你我想的那么簡單。”他眉梢用力地皺了起來,然后提醒道:“還有就是,他們提及所謂的票數。”
孫遠微微一驚,反問一句:“票數?”
陳冬用力地凝視著前方,解釋道:“爭取票數的目的是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既然存在這種東西,說明組織并不是一言堂。”
“不存在誰說了算這種決策!”
“哪怕是有半數人反對,但票數不夠,事情一樣發生。”
孫遠臉色凝重,他大概明白陳冬的意思了。
也就是說。
當年活下來的人要對宋莫兩家人出手,未必就是父輩們的意愿,也可能是因為組織投票抉擇的結果。
至于這個組織里到底都是些什么人,就不好說了!
數個小時后。
曼谷的一家酒店里。
孫遠語氣沉重地反問一句道:“你的意思是,完成了這個任務,你就可以得到赦免?”
陳冬躺坐著在酒店里的沙發上,正在喝著一杯鮮果榨汁。
“不僅僅是赦免,我需要的是更多的權限!”陳冬抬起頭眼睛凝視著對方,緩緩地道出了自己的野心。
“我要搭建一支真正屬于我的組織。”
“不受任何人監視和操縱,我們有自己的辦事準則和方案!”
“名義上是國家背景,對犯罪分子進行無情的打擊和追捕,在其他的時間,我們可 以利用手頭上的資源去調查當年的事情。”
陳冬很是篤定地判斷道:“僅僅是SM跨國犯罪集團,就已經讓我們多次陷入危機,那么隱藏在背后的勢力,更加龐大危險。”
“沒有國家作為背后的靠山,我們又如何去撼動這個勢力?”
陳冬嘴角微微上揚地打趣笑道:“一個拿著槍的警察,和一個拿著槍的通緝犯,有天壤之別。”
“既然已經決定要拿槍,我們為什么不選擇做前者呢?”
孫遠深吸了一口氣,心情復雜地坐在那。
這些年來他一直都單獨打拼著屬于自己的一切,其中違法犯罪行為更是數不勝數。
他從來就沒想過要洗清自己的罪孽,也并沒有覺得這樣的日子有什么不好。
如果是在一年前。
有人來招安,他必然會笑話冷嘲熱諷一句,然后該干什么就干什么。
反正白水山天高皇帝遠,真的惹不起老子還能跑!
但在昆侖島上的遭遇卻歷歷在目,在絕對的實力碾壓下,所謂的計謀都顯得極其可笑。
剛上島就被一群恐怖分子給逮住了,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有。
隨后那條村子也給了他很是深刻的印象。
居然一整條村子都是犯罪團伙的成員以及家屬,從小就開始培養的那些小鬼頭的格斗槍械技巧。
若是繼續發展十數年,很難想象會是什么樣的光景。
相比之下自己在白水山的那點產業,還真是有些不好意思拿出手。
確實正如陳冬所言,如果說對手竟然連宋莫這兩家人都為之忌憚。
那么沒有一個龐大的靠山,幾乎就是以卵擊石。
以前他從來不覺得人多有什么了不起,自己能一個打十個,大不了就把命豁出去,但真正被十幾條步槍對著腦袋的時候,仍然憋屈的想罵人。
沉默寂寥無聲的氣氛。
足足持續了十數秒。
孫遠瞇著眼很是認真地抬頭問道:“那他們怎么辦?你準備讓我們所有人招安?”
這是一個很嚴肅重要的問題。
氣氛莫名地變得緊張了起來。
卻沒想到,陳冬幾乎沒有思考就干脆地給出了回答。
“不,這些世界總有些地方是光照不進去的。”
“我們也需要有人站在陰影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