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
一條到處充斥著涂鴉的街。
墻壁上是各種各樣的隨手噴漆圖案,很大一部分是稀奇古怪的抽象藝術畫。
一個雜亂無章的畫廊里,映入眼底全是一幅幅尋常人不懂得欣賞的畫。
“啪”
董二狗蹲下身來慢悠悠地抽著一口煙,他的前方落著一副極其抽象的畫作,像是一個黑色的板上,胡亂的揮舞著白粉筆所留下的痕跡。
大家都很是認真,嘗試去欣賞這幅畫的靈魂藝術。
祁小狗尷尬地應聲道:“看不懂。”
孫遠翹著腿坐在一旁,打趣地笑道:“廢話,藝術要是都能看懂,就不叫藝術了。”
他接著介紹道:“這幅畫是美國抽象藝術大師,湯波利的作品,名為黑板!”
“前一陣子在蘇富比拍賣會上以七千多萬美元天價成交,創下今年拍賣會最高記錄!”
董二狗蹲在那仔細地研究了一會,他默默估算了一下匯率,開口道:“那就是四個多億了!”
魔術大盜鐘旭杰,自然也對這種藝術品有較為深入的了解,他很是興奮地開口道:“孫哥看來有研究啊!”
“不過比起這個,我更喜歡赫斯特的鯊魚,那個也賣出了三個億。”
孫遠笑而不語也沒有否認,他對藝術品懂得不算多,但因為這玩意值錢所以還是有所涉及的。
無論是這幅黑板還是鯊魚,都是近些年來引起轟動的作品之一。
而這種作品,在市面上的贗品數量也是難以估量。
贗品里面也有優劣之分,而且差距很大。
鐘旭杰分析道:“絕大多數的贗品都是粗制濫造,根本經不住認真打量。”
“能夠稍微起到蒙騙作用的,那就說明畫贗品的畫家功力相當不錯!”
“但這一幅畫顯然是超水平的仿制品,從細節紋理,還有那種撲面而來的質感,都讓我嗅到了專業的味道,除非對真品有深入研究的專家,否則應該沒辦法在短時間內看破這是個贗品。”
“我保守估計,可以撐兩分鐘。”
董二狗喃喃道:“只有兩分鐘,夠嗎?”
鐘旭杰自信地回答道:“你們夠,我沒問題!”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梁賦果斷地決定道:“既然如此,那就這幅畫了!”
說罷,他們便朝著這幅贗品的創造者,一個頭發凌亂渾身衣服都染了顏料的“畫家”望了過去。
孫遠也是瞇著眼自言自語道:“眾多抽象藝術派的仿制畫家里,老先生這功力恐怕也算是罕見了。”
“畫家”滿頭的白發,看模樣仿佛已然有六十多歲。
畫家老先生“咳咳”兩聲,然后謙虛地笑道:“謬贊,謬贊罷了!”
“這幅黑板,不知道老先生愿意多少賣給我們?”梁賦好奇地開口問道。
嘩啦一下子。
所有人的視線都落到了老人家的身上。
老人家那滿是皺紋的眼睛瞇了一咪,然后抬起手來攤開手掌。
董二狗眉梢一皺,愕然道:“五萬?”
撲哧一聲!
孫遠像是看傻子那般朝著董二狗望去,然后糾正道:“是五十萬!”
“假的也那么貴嗎?”祁小狗有些懵逼,他們以前是做酒莊的,時不時也賭幾把,飆飆車什么的。
對于這種贗品假畫的市場還真的是不太懂。
老人家那深邃的眼瞳環顧著這些客人的表情,在暗暗揣摩他們對價格的接受能力,然后別有深意地反問一句:“誰告訴你這是假的?”
這話一落,大家都瞬間愣住了,隔了幾秒才恍然明白過來是什么意思。
“有意思,買了!”
孫遠很是爽快地笑道:“老先生說的沒錯,沒人說這是假的!”
說罷,他便直接把旁邊的黑色手提箱打開,然后當場數了五十萬現金,放在了桌面上。
能摸到這種地方買贗品的,自然也都不是一般人。
看著梁賦等人付錢如此干脆,畫家老先生也并沒有多吃驚,反而是默默地拿起黑布給把那幅黑板給包了起來,送到了孫遠的身前。
轉身便把那五十萬的現金給端走了,整個過程顯得極其熟練,輕車熟路。
孫遠把畫拿了上車,然后眾人眼神對視,便朝著畫家老先生禮貌一笑地揮了揮手示意再見。
祁小狗油門一踩,車子很快就消失在了小巷子里。
仿佛從來沒有在這里出現過那般。
幾分鐘后。
根本沒有人注意到。
剛才那雜亂無章的畫廊里,一個三十歲出頭的滿臉唏噓胡子的男子,端著一幅畫重新放在了空出來的位置。
那空出來的位置,自然就是被梁賦他們買走的黑板。
如今重新放上去的,赫然是跟剛才被買走的那幅畫一模一樣的贗品之作。
老人家在旁邊感慨道:“先生的畫,越來越真的。”
恐怕極少人知道,真正被外界稱為“畫家先生”的實際上是這個三十多歲的男子。
而頭發斑白的老人家不過是他的管家罷了。
畫家先生露出了疑惑的神色,皺起眉開口道:“他們居然沒有還價。”
老人家搖著頭笑道:“可能是心急了吧,說不定找到買家了,轉手一賣就賺,壓根不在乎這點錢。”
“恐怕沒有那么簡單!”畫家先生瞇著眼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他壓著嗓子道:“你沒看新聞嗎?”
“新聞?”
老人家以為是出了什么大事,慌張地搖頭道:“什么新聞?”
畫家先生語重心長地解釋道:“剛才那群人里面,有一個姓鐘的,是前些日子洛陽劫獄案被救出來的逃犯。”
老人家猛然長大了嘴巴,很是震驚地問道:“那……”
“我特意查過了,這個人以前是個大盜,專偷博物館或者畫展里的珍稀藏品!”畫家先生眼神冷漠地低聲道:“而就在下周,國內有一場國際藝術抽象畫的展覽,黑板有可能會被展示!”
聽到這話,老人家心里猛然掀起驚濤駭浪!
“難道他們!!!”
畫家先生眼神復雜地朝著門外的方向望去,然后默默地摸起一根煙,“啪”的一聲點著。
他這才慢悠悠地開口道:“這兩天收拾收拾吧,也是時候換個地方了。”
老人家足足遲緩了好幾秒,這才反應過來地點了點頭,如果說剛才那群人真的拿假畫去換真畫,那么一旦被識破,極有可能會連累他們。
想到這里,他暗暗后悔,早知道這畫就不賣了!
剛才自己還慶幸對方沒還價,多賺了幾個錢,沒想到差點惹禍上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