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商和大蒼所謂的立國,退下人王位,歸根結底都是氣運的爭奪,這才是最主要的事情。”
大殿中,巧兒紫衫,青絲上步搖晃動,神色鄭重的說道:“至于長生教分殿在我族作亂的事情,發現一個剿滅一個,這些都是小疾,我覺得更應該注意氣運變化的問題。”
“來人,將大荒全輿圖拿上來。”
這一刻,夏乾元開口吩咐,接著有侍從送上來一副新的大荒地圖,地圖上標注了如今大荒新的形勢。
“各位族老請看,這幅地圖上的局勢,北方巫命以黃色標注,大殷以赤紅標注,商國、蒼國以青色標注,南部妖族以黑色標注,咱們邊荒以紫色標注。
能夠挑動氣運相爭的實力,就是地圖上這幾家勢力。”
夏乾元繼續開口說道:“巫命背后疑似后土宮,一個很神秘古老的勢力。
商國和蒼國背后是長生教,咱們背后天命人虎視眈眈。
大殷王庭背后站著誰,或者說大殷王庭擁有足夠的實力,可以抗衡來自四方的威壓,咱們也不清楚。
四萬年來大荒一直都很沉寂,眼下卻一下子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若是沒有人在背后挑動這根本不可能。
而在背后挑動這一切的人,目的不外乎收割氣運,至于為何還不動手,唯一的可能就是氣運還沒有升騰到極致,沒達到背后收割人的預期。
所以說,眼下咱們最重要的是抗衡天命人。”
提到天命人,大殿中眾人一陣沉默,人的名樹的影,能夠在漫長歲月以來遺留下名號的存在,足以說明了其恐怖。
沒有人知道天命人的實力究竟有多的強大。
依如那個死了很多次,卻又活過來的長生教主一樣,都是屬不死蟑螂的。
一眾大夏高層,商討了很長時間,并沒有拿出切實可行的辦法,眼下唯一能做的就是按部就班的休養生息,恢復族群氣運。
邊荒西域,萬石城。
這是一座小城,人口不足六萬,城外靈田阡陌縱橫,依托城池外有著大片的房舍建立,清晨金烏剛剛升起,城池內外逐漸喧鬧起來,裊裊炊煙升騰。
很快有人扛著鋤頭,或者推著巫術犁耙走出家門。
“快看,紫氣又來了。”
一聲驚呼引起了眾人的矚目,諸多人紛紛抬頭朝著天穹望去,就看到東方朝霞彌漫之間,一道璀璨紫氣橫貫長空.
紫氣東來,必然有神異。
這點連最普通的人都知道。
與此同時,萬石城內城主府、游徼府、潛龍殿、巫醫院,一個個沉寂在各部殿正堂玉盒中的印璽顫動,閃爍著盈光。
萬石城主林望山,匆忙來到正堂,看著主案上盛放城主印璽的玉盒繚繞著紫光,發出低沉的嗡鳴。
駐守在正堂外的衙役,對此眼中也有些驚奇,不過卻也是見怪不怪了。
紫氣東來,印璽迎合,這種事情已經發生了不止一次了,自五年前起的某一天,突然天將紫氣橫空,緊隨著萬石城就出現了這等異象。
五年來,萬石城流傳著將要出大天驕的傳聞,可惜異象一次次的顯化,小天才出了不少,但距離真正的大天驕還差的遠了。
為此,還驚動了上等城池派出人手前來查探,可惜一來二去什么也沒有發現,最終也只能不了了之,等待著最后的結果。
這一刻,林望山就看到桌案上的印璽,一下子撞開了玉盒,爆發出了一道璀璨的紫光,沖開大殿頂穹,直入天穹之上。
與此同時,萬石城中,凡是代表著大夏族庭司職府殿的印璽,皆是爆閃出了紫光,化為一道道紫光天柱直沖云霄。
萬石城內外,所有人都看到了城中幾個方向沖霄的紫氣光柱,加上東方漂浮來的紫氣,化為一方華貴的華蓋浮空。
祥瑞啊。
這是祥瑞。
有年老的身影,撫著胡須,顫顫巍巍的身子,在嘶啞的呢喃著。
城主府中,林望山不顧其他朝府中趕來的司職武者,朝著偏殿中沖去,偏殿中有一座傳訊巫陣臺,可以直接溝通到萬石城所在的西湖道鎮疆所在。
鳳凰城天爐山下一座很不起眼的石殿中,巧兒從外而來匆匆走進了石殿中。
石殿很小,在天爐山周圍的巨大靈木遮掩下,很容易被人忽視。
石殿中顯得很晦暗,沒有窗戶,殿內還是點燃的獸火燈,巧兒進入殿中,殿內中央是一座石臺,石臺上盤坐著一道蒼老的身影。
蒼老身影血肉還有著靈機,而此刻靈機在消散,這正是老神侯的轉世之后遺留下來的身體。
武者轉世是一個很繁瑣的事情,對于有條件的大族來說,族中族老轉世的時候,要盡可能的保證轉世之人的肉身完好。
除非是萬不得已,身受重創不得不在危機之下轉世的人外,遺留肉身在外若是被對手得到了,很容易埋下危機。
老神侯的身體靈機開始消散,這代表著他轉世后的新生已經歸來,在巧兒的眼中,老神侯身體上浮盈著一道虛幻微薄的線條。
人的命運線在降生的時候就存在了,每一個人的命運線都是獨一無二的,就算是輪回轉世歸來,新生也需要在凋亡中降臨。
此刻老神侯這具身體正在凋零,命運線在朝著虛無中飄去,散成了無數道更加細微的線條,就好似揮發了一樣,消失在了扭曲的虛無中。
倒不是說武者轉世一旦肉身丟失就徹底完了,命運玄妙,除非是有人刻意去下手,否則的話就算是肉身在轉世的時候毀了,命運線依舊會在天地間停留一些時間,等待轉世歸來后重新融合。
當然對于轉世的武者來說,這種停留也會存在變數,不如將肉身保護在族中,這樣將一些的變數都從根子上掐斷。
短短熟悉時間,老神侯的肉身靈機散盡,接著肉體上燃起一朵虛幻的火焰,將血肉燃燒干凈,沒有留下一絲塵埃。
看到這一幕巧兒微微放下心來,燃燒干凈代表著前世的軌跡磨滅,新的生機再次萌發,若是燃燒之后有灰燼,這代表著轉世出現了問題。
隨之,巧兒雙出法印,玉指勾勒出一道符文,化為一只紫色的鸞鳥,發出啼鳴朝著老神侯命運線消失的地方鉆去。
而后,她眉心處的巫印流溢出淡淡的紫光,數息后,巧兒再次睜開眼。
“西域。”
很快,她的身影消失在了石殿中,來到了禮部大殿。
“最近一段時間,族庭疆土西域可有什么異象出現。”
禮部祭酒左丘蕟乃是巧兒一手戴起來的,祭祀一塊又是巧兒一手建立起來的,命令在這里自然是暢通無阻。
很快,左丘蕟在查閱了記載后,來到了巧兒身邊,道:“西域西湖道萬石城五年前開始就有紫氣東來神像。
一天前再萬石城再次將消息傳遞給西湖道鎮疆府,紫氣東來三萬里,整個西湖道都受到了紫氣籠罩,道域內大小城池,我族庭印璽盡數受到引動,爆發紫氣神柱沖霄。
西湖道已經將此事上報族庭,族庭整派遣人手前去查探。”
聽著左丘蕟的描述,巧兒眼中閃爍著盈光。
是了,老神侯歸來了。
紫氣東來三萬里,氣運如此恢弘,也只有拯救了無數族裔的人才能得到展現出這樣的異象。
“行了,你忙你的吧。”
很快,鳳凰城中傳送陣亮起,兩道身影消失在城中。
萬石城。
三天以來,對于萬石城生活的人來說,簡直就像是在做夢一樣,紫氣浮盈三天三夜不曾消散。
不僅如此,這些紫氣還在緩緩的落下來,化為點點光雨,城中一些上了年紀、身患疾病久治不愈,身子有孕的人,灑落的光雨落到身上后,整個身子都感覺暖洋洋的。
一些修巫者修武者,也感覺自己精神和血氣都飽滿了很多。
不少人驚呼這乃是天降神異,恩澤大地。
城池的東南角一座普通的石院中,房舍內一個青年模樣的武者滿頭大汗,眉頭緊蹙,時而變得猙獰,時而舒緩下來,神色不斷的變幻著。
他躺在石床上,沉睡中似乎在做著什么噩夢。
一縷縷紫光繚繞在身間,紫光是有無數的紫色小光點組成的,這些小光點每一個里面都顯化著一道身影。
這些身影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武者有婦孺,如同縮進了微觀世界一樣,組成了紫色的光暈,環繞在青年周身之外。
朦朧中,他好像陷入了一場詭異的場景中。
他夢到自己走進了一個深邃無比的通道中,走啊走啊,走了不知道多久跨過了一座記不起來樣子的橋,接著就陷入了一條渾濁泥黃色的河流中。
河流中有很多恐怖的惡獸,有尸骨,有冤魂,有惡鬼,他看到有和他一樣的陷入河中的人,緊隨著就被河中的冤魂惡鬼給分尸了。
慶幸的是他還好,腳下有一葉不知道從哪里來的木板,木板只有兩尺,剛好可以棲身。
“大家加把勁啊,用力推。”
“老神侯,我們助你渡河。”
“我們推你過去。”
朦朧中,渾濁的河水中泛起了浪花,數不清的冤魂惡鬼朝著他撲了過來,然而腳下的兩尺木板被一群朦朧看不清楚面容的人推著前行。
這些朦朧的身影嘴里喊著他有些陌生,卻又有些熟悉的話。
“我們來擋住惡鬼。”
“后生們你們使勁啊。”
混亂中,有年老的身影朝著后面撲過來的惡鬼撲去,和惡鬼在水中搏斗,直到被惡鬼分食。
這種景象沒有嚇倒推著木板的虛影,他們前赴后繼,奮力的用身子擋住撲向他自己的惡鬼,在被惡鬼撕碎的時候還面露微笑。
沒錯,他不會看錯,縱然面色朦朧,但依舊可以看清楚那些人在咧開嘴笑。
“不要,快走,快走,不要管我。”
青年在木板上擺手,想要沖下去,雙腿卻被幾個小娃娃死死地抱住,讓人無法走下木板。
“老神侯施恩于我等,我等奮不顧身當渡你出黃泉苦海。”
“快點,前邊快要到盡頭了,咱們快點。”
木板蕩開渾濁的大水,朝前穿梭著,在渾濁泉水的盡頭,是一個扭曲如旋渦一般的白皙光幕,流溢著慘白的光芒。
“神侯神侯我叫哇哇,吶”
眼看就要沖出黃泉水的時候,抱著青年腿的一個娃娃,抬頭伸出了一只手,甜甜的說道:“這是在黃泉底下摸出來的,哇哇送給神侯。”
同一時間,木板撞開了慘白的光幕,他只感覺自己頭暈目眩,好似掉進了無盡深淵一般。
“不!”
石屋中,青年猛地轉醒,大口的喘著粗細,身上汗意潺潺。
“神侯”
“神侯是誰?”
“我是神侯?”
“我在哪,天侯山,不是我是萬石城……”
許久之后,青年眼中散開的眸光逐漸匯聚,再次變得有神起來。
“我是天侯山神侯。”
攤開手掌,一枚玄黃色珠子出現在手,頓時他愣住了。
“神侯神侯我叫哇哇,吶。”
“這是在黃泉底下摸出來的,哇哇送給神侯。”
“黃泉路。”
愣愣的看著手中的珠子,流溢著一股詭異的氣息,還散發著一絲涼意。
青年……
不,應該說是老神侯,喃喃道。
“轉世歸來了。”
小院外。
巧兒俏然而立,在她身后是太醫令木樵,靜靜的等待著。
終于房門打開,一襲粗布麻衣的青年走了出來,面容依稀有老神侯蒼老的模樣。
“巧兒恭賀神侯歸來。”
看著走出來的聲音,巧兒盈盈一禮,笑著說道。
“塵歸塵土歸土,前世如塵埃,這次歸來一切的福緣已經耗盡了,神侯這個稱呼不合適了,老夫以后改回本名天青幕。”
剛剛轉世歸來的老神侯,眼中流溢著復雜,似乎還沒有完全適應。
“好,讓木醫令給您老檢查檢查身體,咱們回族庭準備準備,為您老恢復實力,相信用不了三五十年您老就可以恢復前世的實力。”
“好。”
神侯點了點頭,讓木樵上來給自己檢查,說是檢查也不過是看看這具身體,在這些年沒有覺醒的時候是否受過一些暗傷。
作為大夏族庭第一位真正意義上轉世歸來的強者,神侯的歸來意義很不同,他既是第一人,同樣的轉世歸來的種種,也將是大夏族庭很寶貴的底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