閉關鎖族,這便是梼杌侯部的族策,守著邊荒南部,勾連蠻荒古地,安然自在。
一般來說,這樣想安然自在的部落,需要有一個前提,那就是自身足夠強大,這就是沒有劍和有劍不用的道理相通。
當然,如今放眼邊荒局勢來說,大夏雖說風頭大盛,但梼杌族自身也不虛,傳承了一萬多年的部落,雖說沒有王者誕生,但這么多年以來,這樣不顯山不露水之下,隱藏了多少實力。
在夏拓看來,梼杌侯部才是悶聲發大財的主,地處大荒最西南邊緣,一直往南就是蠻荒古地,這可是一座龐大的寶藏。
僅僅這幾百年來,大夏在蠻荒古地得到了多少資源,換位思考一下,梼杌侯部在邊荒南部已經趴了一萬多年,天知道在蠻荒古地弄了多少東西。
以前覺得梼杌侯部和天侯山、陵湖巨澤齊鳴,現在隨著知道的越多,夏拓才發現,他夏茍茍的名字白叫了,真正的茍道大成者,是梼杌侯部。
他是一個人茍,梼杌不一樣,舉族茍。
嘿嘿,意外不意外,沒想到吧。
以后夏茍之名要退位讓賢了,新的大茍是梼茍。
再次回到府殿中,夏拓在殿中席地而坐,他雖說拿到了生死簿判官筆,但也很有自知之明,并沒有真正做到正堂主位上去。
梼杌的兩位長老,都被他送進了琉璃煉獄的深處,這兩個家伙的不可能放了。
羈押起來的梼杌族六階修行者,名為梼饕,修為在辟地境第二步。
想當年老神侯以此境界和梼杌族主并稱邊荒三大強者,如今梼杌族不過走出來一位排名不靠前的長老,就已經有此修為。
梼杌侯部有準王!
此刻,夏拓已經消化了有關梼杌侯部的消息,如今回過來頭來梳理這幾百年前的事情,這萬年來妖族不施虐南域,癥結就在此處。
梼杌有準王,夏拓到不發憷,眼下確實還真不是和梼杌族發生沖突的時候,大夏族庭治下都是一片亂糟糟,接下來的時間還是要放眼內政。
當然,前提是要撫平這一次的震動。
翻著生死簿,夏拓重新選定了人手,開始繼續審訊。
轉眼間半個月時間過去,有神牢火獄加持,加上的生死簿判官筆的勾勒刑罰,除了幾位辟地境大圓滿的老東西外,剩下的人肚子里有啥貨,都統統的給倒了出來。
不過這半個月的時間,外面卻是瘋了,一下子失蹤了這么多人,大殷王庭也被驚動。
古氏族這些年來雖說沒落了,但在大殷王庭還是有些底蘊的,加上虎賁衛一下子失去了三位虎賁使,這豈能不讓人震動。
邊荒西南,虛空中泛起了一個黑點,而后黑點泛起波瀾,宛若漣漪震動,最后寸寸崩裂化為一個黑洞。
黑洞乍一出現的瞬間,整個天地一下子暗淡下來,虛無之上白晝星辰亮起,這些星辰好似一下子從星空拉低了很多。
群星搖曳,隱約間一頭朦朧的玄鳥神形浮現,這種氣息讓山河變色,天地息聲。
玄鳥啼鳴,有身穿青甲的武者現身。
沉浮在山野中的蚩神王船上,黎蚩風看到降臨的強者,隨之神色也鄭重起來,隔著虛空,朝著青甲武者抱拳。
“黎蚩氏族老,見過玄鳥衛大人。”
此刻,山野間還有些武者存留,紛紛被這股氣息壓得抬不起頭來。
大殷王庭麾下族神秘的存在,天命玄鳥衛,堪稱大殷王庭的護庭之人,沒有人知道玄鳥衛中有多少強者,直接歸于王室統轄,往日里不會參與普通的荒土族務中。
按照商業互吹的說法來論,這為玄鳥衛的大人是一位準王。
他這位準王的氣息,熾盛如大日,蚩神王船上的那位古氏族的辟地大圓滿強者,和之比起來就好似螢火和皓月一般。
準王雖說是辟地五步之上的強者,但有些武者確實有真正的實力。
緊隨著,天地間一聲龍吟響徹,一頭足有三百丈的金龍虛影浮現在天穹,龍角虬曲巍峨粗壯,通體密鱗閃耀著金光,在陽光下煜煜生輝。
金龍騰空,龍氣四濺,山野間古木坍塌,引動天地顫動。
“沒想到這一次竟然驚動了武鯤兄,多年不見,武鯤兄已經再進一步,看來距離真正的開天之塹只差半步了。”
金龍開口,聲音貫穿虛空,倏而金龍身上光芒大盛,緊隨著化為了一道金發金袍的青年武者,暗金色的瞳孔中沉浮著滄桑。
又是一尊準王!
蚩神王船上,黎蚩風眼中微瞇,出現的這兩位強者威勢太盛了,加之有沒有刻意收斂氣息,若不是有王船護體,他根本難以招架。
商武鯤,大殷王室族人,不屬于秉政三王任何一方,說白了,玄鳥衛只效忠于王室,不是三王個人。
“天龍圣地,這些年可少見外出,沒想到你也已經走到這個地步了。”
玄鳥衛開口,瞇著眼睛看著天龍圣地走出來的青年。
“圣地內有晚輩役沒于這里,自然要來看個究竟。”
青年頷首,神情淡然,當年他剛剛邁入六階的時候,商武鯤就已經是準王了,如今他倆的境界算是持平了。
但真正要打起來,他明白的很,多半不是商武鯤的對手。
在兩人剛要開口的時候,又是一聲龍吟響起,一時間天龍圣地的青年模樣武者眉頭一蹙。
漫天金光閃爍,龍影如奔騰萬里,龍吟被不斷的響起,又是一頭金龍而來,化為人族模樣。
豢龍虹!
看到這一位,王船上的黎蚩風有些松了口氣,同為古氏族聯盟,豢龍氏作為古氏族如今最強大的族群,他們自然是同氣連枝的。
雖說這一次不是爭鋒相對,而是為了應對神跡之事,但有自己人也有底氣不是。
至于王船,這是黎蚩氏的鎮族之寶,不要看他是族內長老,但真正到了時候,未必可以請動王船出手。
“哼”
豢龍虹順著聲音看向了天龍圣地武者,嘴角泛起一抹玩味,道:“血脈旁裔也來獻丑了。”
“哼腐朽之輩。”
天龍震又是冷哼,身上的氣息迸發,在體外化為一圈朦朧的氣流,翻滾覆滅。
豢龍氏和天龍圣地之間的矛盾由來已久,至于矛盾單從字面的意思就可以看出來,天龍天龍豢龍豢龍,一個自稱龍,一個自稱養龍。
剛開始因為氏族稱呼的爭端,這么多年以來,兩者之間交手數不勝數,不斷的在矛盾上增加著籌碼,想解也解不開了。
三位準王降臨,在山野間,青色麻衣的少女,眼中閃爍著盈光不斷的打量著,她的身形容貌咋一看上并不出彩,但卻有一種讓人一眼望過去難以忘記的印象。
出現在邊荒的都是準王,倒是沒有王者出現,但哪怕是如此,對于夏拓來說也有些難辦,天命人引動了后果,這一下子都壓倒了他的身上。
出現的是準王不假,但人家背后都有王者,這就是沒劍和有劍不出的區別,效果不一樣。
神牢中,外界的場景,他也能感知個差不多,陸吾牢牌在外,他一旦出去就會被察覺,這個時候絕對會被人當成目標。
坐于府殿中,夏拓面前對著一堆石蛋,他用手扒拉著,本來想要投機取巧,現在好了,天命人從中一摻和,他一下子坑了三百多位強者,后邊想跑都難。
這也不能怪他夏某人手黑,這實在是事情趕到眼前,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接下來最重要的問題是怎么收場,不然的話就等于挖了個坑,不僅埋了別人,也將要把自己也埋進來了。
抓起兩顆石蛋,在手中摩擦,可以看到粗糙的石蛋表面泛著淡淡的盈光,隱約有真靈虛影浮現。
天命人這是要害他啊。
當然,眼下唯一一點夏拓可以確定,天命人需要氣運,而眼下大夏氣運還沒有到達頂峰。
這就像是養豬,沒到養肥的時候。
雖說這個比喻有些不好聽,但事實還真是如此。
天命人借助這件事情將天地真靈送到他面前,也絕對不是什么碰巧,應該是順應形勢而來。
“老頭”
遲疑了一下,夏拓將手中的兩顆石蛋放在近前,開口說道:“你把我坑了,事情到了這個地步,你說該怎么收場,我要是掛了,你說你還怎么玩,準備再去輪回一次?”
對著石蛋說話,倒不是夏拓瘋了,而是他想要嘗試一下,能不能溝通天命人,這家伙想要撅了大夏的氣運,或許留下了什么后手,就算不成,幌天命人一下也沒有什么代價。
既然天命人想要大夏的氣運,他總不能明知道要被坑死,還要這么認命踏踏實實的積累氣運吧。
都是明擺著的事情,憑啥他夏某人就要吃飽養肥了,等著天命人來收割。
與虎謀皮不假,既然擺脫不掉,他也不能就這樣認命了,先抱住了汲取養分,等到養肥了在瞅準機會反擊。
手中長劍出現,夏拓將之橫在肩膀上。
“老東西不待你這么欺負人你的,氣急了老子死給你看。”
夏拓脖子歪著,夾住了山河劍,太憋屈了,堂堂大夏族主要以死相逼,太可憐了。
堆積在面前的石蛋,流溢著青光,忽閃忽閃就像是星辰閃亮,停了有三息時間,蒼老的聲音憑空響起。
“你死吧,不要耽誤老夫找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