鼓靈揮手間,大殿中石案上,一塊巴掌大小的斑駁石板飛起,眨眼間落到了夏拓的手中。
這是……門?
夏拓打量著手中的石板,有兩寸厚,確實是很厚實,也很有分量,布滿了各種細密的裂紋,密密麻麻怕是不下有數萬道。
好吧,確實是門,因為夏拓看到在石板的一面上,有一道手指粗細的彎弧痕跡,勉強可以看成是一座門的痕跡。
“這是一件寶貝,可衍化玄妙之門,進入門中者,若不能堪破其中玄妙,就會永久的困在里面出不來。”
鼓靈撇了撇嘴,看著夏拓接著說道:“先說好,這是暫時借給你用的,用完了要還給我,你這個階位的獄卒還沒資格拿這件萬法門,這是獄守才能擁有的寶貝,如今也沒幾件了。”
“這東西怎么用?”
對于夏拓的疑問,鼓靈眼睛一瞪,不滿的說道:“你說呢!”
懂了!
瞬間,夏拓就明白了,這件萬法門,和陸吾牢牌怕是一樣的巫寶,需要修衍氣運金身的武者才能執掌,這就防止了一旦落入邪魔外道手中,無法在威脅到自己人。
“我這就去外面將邪魔給抓進來。”
“嗯。”鼓靈皺了皺鼻子,哼哼道:“快去快去,神牢已經好久沒開張了。”
王城廢墟,靈脈洞天。
茍天巨瞇著眼睛,紫色的眸子壓抑著一種暴虐,迸濺出來的眸光落在千丈大小的紫金光幕上。
這一刻,洞天內的氣息有些壓抑,山槐妖侯縮著腦袋大氣不敢出一下,此刻在他的身后,就剩下了兩道黑甲身影,同樣簌簌打顫。
至于九鳳妖族遺留下來的大妖伯,已經沒了身影。
他們全都死了,尸骨被扔進了外面的血色大陣之中。
實際上此刻王城廢墟中,妖族滿打滿算已經不足兩千之數,都是山犭軍族的嫡系血脈。
山槐心中有些惋惜,好不容易趁著黑風妖侯隕落,將其殘留下來的部眾吞并,雖說數量不多,但相比于他收斂的大小妖族卻精銳太多了。
可惜,面對天狗族嫡血,他無能為力,唯一慶幸的是茍天巨還沒有囂張跋扈到無法無天,知道山犭軍族效忠天狗,將山犭軍族的血裔都留了下來。
至于其他妖族,無論實力高低,都被其殺掉,然后化為了血食,足足超過七百萬大小妖族,血氣早已經充斥了整個王城內外,血氣彌漫,妖影迷蹤。
然而,先前出現在王城廢墟外的人族,卻始終沒有再次探入王城廢墟一步,這已經過去了兩個月之久,在耽擱下去怕是有什么變數。
茍天巨的到來,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本來邊荒經過這么多年的占領,對于妖族來說已經是一塊可有可無的地方,擱在萬年前的時候,這里人族血裔數量眾多,所以各族為了爭奪這塊肥美之地,打的那是一個激烈。
他山犭軍族靠著天狗族,才占據了中域,萬年來輸送回妖域的資源數不勝數,超過七成都被天狗族占據。
當然這也沒什么,沒有天狗族在后面作為靠山,山犭軍族在妖族什么也不是。
但而今早已和萬年前大不一樣,如今的邊荒沒啥好資源了,妖域內諸族的眸光都在祝融、帝江域內,邊荒對很多大族來說,取之無味,這點人族還不夠浪費功夫的。
妖族雖說也用靈晶等資源修煉,但妖族習性卻是茹毛飲血,相比于煉化資源,他們更習慣于直接生吞活咽,特別是煉化人族,所得到的好處是煉化靈晶遠遠比不了的。
能夠占據邊荒中域這么多年,對于他山犭軍族來說早就夠本了,至于南部的人族侯部,山犭軍族內沒想過,畢竟那座侯部背后站著一座人族王部,去惹人族王部得不償失。
南部的梼杌侯部惹不起,北邊的大夏算個什么東西,在黑風妖侯隕落后,山槐本以為九鳳妖族會派出強者前來,沒想到九鳳族最近正在參與妖王之位的爭奪,故此暫時無暇顧及這里。
既然九鳳族不愿意在來邊荒,其他妖族也對邊荒不屑一顧,山槐妖侯覺得這是山犭軍族的機會,這兩百年來數次傳信族中,想要族中派遣強者前來,占據邊荒北域。
沒想到族內推脫來推脫去,好不容易來人了,卻是背后的大靠山天狗族來了。
茍天巨來到邊荒之后,直接在王城廢墟內建造了大陣,并且詔令山犭軍族掌控下的所有妖族都齊聚王城廢墟。
山槐萬萬沒想到,他苦心積攢下來的家底,就這樣化為了一團血水。
“山槐”
在山槐心中思緒亂竄的時候,上方茍天巨的聲音傳了下來,聞聲,他快速的反應了過來,回應道:“山槐在。”
雖說同為辟地境,但天狗族擁有山海歷時代天地真靈的血脈,在妖族這個注重血脈的族群中,血脈的高擁有著極高的壓制力。
當然,茍天巨的實力也比他高一重,為辟地境第三步。
茍天巨到來,山槐妖侯卻始終無法琢磨到其心中所想,說是來為了截取氣運,但其中最深處的緣由他并不知曉。
“天降妖星,黑湮海域黑水干涸三天,天降血雨,有妖星降世,禍亂妖界,山槐你怎么看?”
聞聲,山槐妖侯身軀一顫,他雖說是辟地境妖侯,但這種事情是他能參合的嗎?
不要說參合在其中,就算是說都不能說。
茍天巨這么說,難道……?
山槐的眼中一愣,瞳孔微微一縮。
數百年前,妖族讖語滿天飛,傳言妖星降世,將一統妖界,引得妖庭妖王出手,連殺了妖界三大至高神脈族群的新近降生子嗣,此舉引得妖族內部動亂紛紛。
妖域三大至高神脈龍、鳳、麒三族,血脈可追溯到山海歷時代,這三大族群除了麒族外,妖龍、妖鳳兩族血脈高,血裔多,長久以來都是妖域內的霸主。
比如說曾經占據西北的九鳳妖族,就是妖鳳族一脈,妖鳳、妖龍是一個統稱,每一個族群下都擁有各種分支血脈,很多血脈單獨拿出來,都位列王族血脈,可想而知他們族裔的龐大和恢弘。
茍天巨眸光俯瞰而下,看著低著頭顱,身軀縮著的山槐,嘴角露出了一抹笑意,也對,山犭軍族這樣卑賤的血脈,是沒有資格去討論足以影響妖族走勢的大事的。
妖皇!
從妖族從湮魂海走出后,從來都沒有出過皇,他得到過一些古老的秘梓,人族曾經是有皇的,和天地真靈共尊天地。
以人皇來揣摩妖皇,那么妖皇同樣是和天地真靈統一層次的存在。
妖皇降世,對于如今高坐于妖庭的黑鴉妖王來說,怕了。
若黑鴉妖王不怕,就不會殺了三大神脈族群誕生的子嗣。
說起來黑鴉妖王的血脈也很高,傳承于三足金烏,和天上的那頭三足大鳥同根同源,正是因為這份關系,才能牢牢坐于妖庭之內,俯瞰眾妖。
本來,黑鴉妖王還能安穩的坐下去的,可惜天降妖星,讖語滿天。
妖皇啊 這一刻,茍天巨紫色的眸子中閃過一抹迷離,天降妖星,妖族諸族搜尋了幾百年,卻從來沒找到妖星。
與此同時,另外一個傳聞也隨之興起,引動了諸多大族的蠢蠢欲動。
天降妖星,妖族出皇!
妖皇是何妖?
沒有妖知道,但所有人都很清楚,唯有得妖族大氣運者方才能有資格定鼎妖皇之位。
這種情況下,誰有大氣運?
妖妖都有可能有大氣運!
片刻間,茍天巨迷離的眸子一下子閃爍出了精芒,他來邊荒的目的,便是為自己奠定成皇之路上的一道根基。
當所有妖族都在放眼內部,推出各自族群中的嫡血強者,當所有妖都放眼在帝江域,他來邊荒了。
因為這里氣運在暴漲,沉淪了萬年的古老大地,因為人族再次迎來氣運反哺的時候。
若他能夠將這道升騰的運勢給截住,落到自己身上,那么前路可期。
當然他來這里,是悄悄的來,為此族中費了大力氣將他的蹤跡給隱匿,造成依舊在族中的假象。
大家往東,獨他往西,眾樂樂不如獨樂樂。
山槐低著頭,打定主意少開口,有些妖死于話多。
“看來人族是打定主意不進來了,不能再等了,你說有什么辦法。”
聞聲,山槐猶豫了一下,還是抬頭朝著上方看了看,琢磨不透茍天巨話語的真假,開口說道:“屬下愚笨,只會聽命行事,有何事盡管吩咐。”
“好,你去出去將人族引進來。”
什么?
頓時,山槐一愣,有些沒反應過來,這是讓他送死去的節奏。
王城廢墟之上,漫天妖氣血氣升騰間,一道四蹄黑影出現,渾身黑漆漆,細密的黑色毛發間,有著小小的鱗甲閃爍著幽光。
山槐妖侯一經出現,就被城外的夏拓等人看到。
“人族,可敢一戰!”
山槐渾身妖氣獵獵,裹挾著數千里的妖氣,幻化成一面面黑色大旗,掀動方圓數萬里的天穹涌動,聲震山野。
盤坐于城外一座不知名山巔的夏拓,緩緩的睜開雙眼,他的頭頂有一縷紫金光芒隱現,光芒內有無數的小符文閃爍,將一塊斑駁的石板裹在其中,散發著諸般玄妙。
看著踏立虛空邀戰的山槐妖侯,夏拓用眼神制止了想要出手的螺,淡淡的說道:“不敢”
“不敢”
平淡的聲音橫跨虛空,落到了山槐妖侯的耳朵中,頓時讓其身形一個趔趄。
話不投機,聊死了。
要不回去復命?
一時間,山槐感覺自己鼓蕩的妖氣都當屁放空了。
沒法玩了,這還咋玩。
要不各回各家,恢復到最開始的時候,就當剛剛是個幻覺。
遲疑了一下,山槐再次開口,說道:“堂堂大夏族主,說出這般話語,就不怕被邊荒諸眾恥笑。”
“不怕”
山槐妖侯:“……”
這…特么…這……,還能不能打。
王城廢墟上空,妖氣激蕩,不斷爆發出轟鳴爆裂聲,顯示著山槐內心的壓抑的怒意,人都說妖族狡詐,啊呸……
陰戚戚的盯著夏拓,還有周圍的一道道身影,山槐打消了沖出城池的心思,人族這陣仗,他一旦沖出去,就是山犭軍打人有去無回。
若是以前還有些人族作為要挾,可惜城中廢墟內,除卻一些山犭軍族的血裔外,剩下的妖族都給屠戮干凈了。
“天狗族的武者還真沉得住氣,到現在都不出來。”老神侯瞇著眼睛,山槐妖侯已經不被他們放在眼中,真正重要的是天狗族武者。
王城廢墟內的大陣,摸不清楚,貿然進入危險誰也無法揣測。
夏拓沒有開口,心中很明白這樣拖下去不是辦法,怕是坐鎮在廢墟中的天狗族武者,就是在給他耗,就看誰先耗過誰。
“螺長老,看出來什么沒有。”接著,夏拓眸光落到了螺的身上,從陸吾神牢中出來已經過去了兩個月的時間,一來是因為沒搞清楚城中狀況,最主要的是因為他在煉化萬法門這件巫寶。
陸吾神牢內的東西果然是不同凡響,煉制手法和如今大不相同,按照如今時代的品階估量來說,萬法門的品級足以比肩六階上品的巫寶。
“族長,我嘗試了一下,應該是屬于類似禁空一類的陣法,也就說是一旦進入城中陣法中心,就會被禁錮,然后自身力量會被壓制下來,至于被壓制多少無法確定。”
就在夏拓和眾人商量如何進攻王城是時候,王城上空一道紫光浮現,裹挾著一團虛幻的紫氣上空天地。
這一瞬間,夏拓感受到自己元神微微顫動了一下,環繞在元神體表的氣運氣息神光大盛,不僅如此手中的大夏印璽也輕輕顫動了一下。
隔著虛空,他看到了一雙深邃的紫眸望了過來,從眸子中看到了俯視、不屑、貪婪、嗜血等等思緒。
山槐無法讓夏拓等人進入王城廢墟,這讓茍天巨忍不住親自上場了,他等的太久了,在等下去說不定就會打草驚蛇,被有心人看出端倪。
同一時間,在王城廢墟的東方五千里外,一座光禿禿的山巔虛空扭曲,露出了一只白皙皙的……豬蹄。
沒錯就是豬蹄。
蹄趾晶瑩如玉石,被修剪的十分的精細不說,豬蹄上還穿著華麗的絲制帛錦,就這樣虛空被豬蹄給踹碎,露出了一頭白白胖胖的三尺小豬,身上穿著彩衣。
呼呼嚕 白豬落到了山巔,鼻子抽了抽,發出了一陣呼呼的聲音,抬頭朝著遠方望去,大嘴闔動:“還好還好,沒來晚沒來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