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霧深處籠罩著幽暗。
昏暗油燈逐漸亮起,驅散黑暗,浮現提著油燈的身影。
觀察腳底奇異紋路的地板,陸離舉起油燈。
昏黃向外彌漫,顯露更多隱藏于黑暗里的事物。
吊扇立在腳邊,客廳桌椅黏連著天花板上,未收拾的雜亂碗勺丟在餐桌上,房門沿著地板延伸輪廓。
矗立天花板的陸離走到窗邊,透過蒙上灰塵的窗戶向外窺探——
穹頂般的地面向前延伸,延綿房屋倒吊在穹頂。腳下幽暗深不見底,如果邁出房屋,或許將向天空墜去。
顛倒世界讓陸離知曉身處何地:腐穢下水道。
腐穢下水道是三座禁地的異類。
無論沼澤地與詭怪密林,人們涉足其中,建立安全區,探索與了解。只有腐穢下水道不包含在內,人們對它所知甚少——
但陸離地位讓他知曉深層的真相:腐穢下水道是片被遺忘之地。
三月爭霸賽將第二關放在腐穢下水道,讓所有選手進入這里……是否擁有什么深意?
而三座禁地其二成為爭霸賽的前兩關,那么在遙遠的第三關,最后的詭怪密林是否等待著他們?
離開窗邊,陸離繞過吊扇回到客廳,心里呼喚威爾·肯。老驅魔人沒有任何回應,確認胸口羊皮紙還在,陸離取出眼珠召喚商人安東尼。
只是腐穢下水道的情形比想象中麻煩:陸離和商人安東尼無法理解彼此的話語,寫下的內容不只顛倒,甚至組成無法辨識的怪異文字。
不過讓它離開的手勢尚能被辨認。
等到商人安東尼離開,陸離走到餐桌邊。
一張字條蓋在桌面灰塵上。伸手取下,上面寫著陸離能夠辨認的文字。
翻看沒有異常的字條,陸離取出鋼筆嘗試臨摹。只是腦海認知無論如何正確,寫出的內容都變成攪亂腦漿的顛倒文字。
啪——
陸離低頭看向腳下,有響聲從二樓傳來。
停止臨摹,陸離將紙條放回原處,走到樓梯旁。
樓梯因顛倒變成擺設,陸離能夠到達二樓的方式只剩躍下。
確認天花板不會因重量施加而坍塌,墜入虛無般的天空,陸離從樓梯間躍下。
灰塵隨天花板抖動而震顫,影子隨油燈搖擺而晃動。
嘭——
又一道彈落聲從走廊深處響起。
踩動發出“吱呀”聲的天花板,陸離沿著走廊來到盡頭,短暫感知門后空間,陸離推開房門。
與此同時,又一枚石子從敞開窗戶鉆進房間,啪嗒落在天花板上,滾動幾圈。
這是間客房,窗戶早已破碎,玻璃散落頭頂地板,微風吹動紗幔般的窗簾,五枚石塊安靜地躺在碎玻璃周圍。
邁過房門上方門檻般的隔板,陸離進入房間,走到窗邊。
相距十幾米外另一座房屋,二樓窗戶敞開著,一道身影忽然從邊緣鉆出,手里抓著石塊。
他發現陸離,因呼喚得到回應而表露欣喜,只是不出意外,陸離無法理解他的話語,他也同樣。
這時,呼喊的人影忽然發出某種驚異喊聲,似乎認出陸離,無法辨別的喊叫著,想要表示什么。
然后他想到了辦法,表現出讓陸離無法理解的舉動:在窗前瘋子般揮舞雙手原地轉圈,拔出匕首,向陸離示意,緩慢變幻口型,用匕首劃開自己脖頸。
預料中的鮮血噴涌場景并未發生,窗后身影倏然消失。
陸離從身影最后嘴型隱約明白他所表達的含義。
“死亡可以恢復狀況。”他在說到。
陸離蹙起眉頭,思索所見輪廓是譫妄還是瘋癲的人。
前者可能低微,除非瞞過的破妄能力,后者或許接近真實,但難以解釋其如泡影突然消失。
沉靜觀察對面的窗口,陸離準備離開的時候——
吱呀。
視線里,那座房屋貼著巖壁的房門被從里面打開,走出倒懸在巖壁上的身影——或者說……身影行走在正確認知中的地面。
不久前還在提示陸離的身影謹慎觀察街道,他沒注意到陸離,確認街道安全后沖進對面房屋,身影消失。
恢復正常的身影讓陸離回想他此前所說:“死亡可以恢復狀況”。
窗前停留片刻,身影不再出現,陸離邁出“門檻”回到走廊。
房屋二樓還有兩個房間,一間是雜物室,一間是房屋主人的臥房。
站在床鋪正上方的天花板上,陸離看向床頭柜的一本書——和這里一樣,顛倒、不可被辨識。
如果這棟房屋藏有線索,應該會在這間主人的臥室里——
此時,胸膛微微發熱,陸離忽然聽到沉寂許久的威爾·肯的聲音。
“陸離……融入……辦法……假死,才能……擺脫……相信威爾。”
正常的,能理解的,蒼老的聲音仿佛從遠方響起,斷斷續續地組成破碎詞匯。但憑借在二樓客房看到的情景,陸離拼湊出真相:融入周圍環境的辦法是假死……相信威爾。
巧合的是,陸離想到克萊爾的母親,那位副院長給予他們的一些“小玩意”里包括一枚永眠藥片。
陸離不認為情況只這么簡單,但他的確沒有離開房屋的方式,顛倒世界讓腳下房屋猶如茫茫深海中的孤島。
而且威爾·肯沒有欺騙他的理由。
在殺死自己之前,陸離釋放幼樹投影,確認這不是幻象、也不是虛妄,然后服下藥劑。
白色藥片迅速起效,心臟停止跳動之際,一道念頭不可抑制地在陸離的思緒浮現——在此之前,他是否已經“死”過了?
迷霧深處籠罩著幽暗。
昏暗油燈逐漸亮起,驅散黑暗,浮現提著油燈的身影。
昏黃向外彌漫,顯露更多隱藏于黑暗里的事物。
陸離舉起油燈,眼前呈現一間許久無人問津的陳舊客廳。天花板掛著吊扇,未收拾的雜亂碗勺丟在餐桌上,窗戶蒙著紗幔般的灰塵。插pter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