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土的改造進行的挺順利。
尤其是在源源不斷的智械從機械神殿里被制作出來,加入了廢土的大建設之后,梅林的這片地獄每天都有新的建筑物拔地而起。
這片廢土原本是上帝用來關押不可饒恕者們的囚籠,但能被丟進這地獄里的不可饒恕者們也就那么多。
這里的惡魔和死魂的數量,要遠遠低于其他地獄。
就連一向貧瘠的地獄邊境里的生靈數量,也是這片廢土的十倍以上。
缺人。
這是梅林現在面臨的最大的問題。
不管是未來參與到地獄之王爭霸戰里,還是近在眼前的地獄改造,這些項目都需要巨量的人手。
一臺智能塔變換的神殿能產出的智械終究有限,梅林必須想想其他辦法。
也許,該發動一場地獄戰爭,去其他大君的地獄里掠奪一些人手過來...
這個危險的主意在梅林腦海里浮動著,這大概是最直接最有效的辦法了。
但思前想后,梅林最終還是按捺住了這個誘人的想法。
關于他復活這件事,此時還不宜聲張。
在末日火山之上的金屬宮殿中,梅林坐在椅子上,在他眼前,擺放著幾張紙,那代表著他現在必須完成的幾件事情。
“奧西里斯的女兒,半神夜豺。”
梅林的手指點在桌子上,他看著那紙上寫的東西,他說:
“這是第一件事,奧西里斯估計不想再等下去了,而且這件事還牽扯到黑暗神書...”
“羊皮紙...”
“物是人非啊,也不知道,能不能有緣再見到你。”
他的目光轉向第二張紙,那上面是一個長期規劃。
“地獄之王爭霸戰。”
梅林的手指攤開,地獄維度的模糊地圖出現在他指尖。
他看著那些被標注了不同顏色的地塊,那代表著目前地獄里活躍的數個地獄大君,還包括一些游離在地獄維度主體邊緣的異常維度。
九大王國里的火之國,尼福爾海姆,甚至是已經被打落塵埃的恐懼大蛇,還有傳說中的黑暗空間領主多瑪姆,甚至是剛剛被奧丁擊潰過一次的夢魘。
理論上說,這些和地獄稍沾點邊的家伙們,都有資格角逐地獄之王的寶座。
但擺在梅林眼前,在參與到地獄之王爭霸戰之后,最棘手的幾個敵人,依然是目前地獄維度中的7大君,還有梅林的“老父親”與熟人。
目前還被封印起來的三宮,還有深紅主宰賽托拉克。
因為瑞雯的原因,前者是必須解決掉的。
而后者,那個死宅邪神,估計對地獄之王爭霸戰沒什么興趣...吧?
“嗯,這件事急不得。”
梅林摩挲著下巴。
他眼中盡是思索。
盡管作為一名新晉天父,在力量層面,他比7大君都有優勢。
但伴隨著萬物群星的加速衍化,本就被壓制在天父界限之下的7大君肯定會陸陸續續突破桎梏。
梅林再怎么牛逼,也不可能以1敵7。
不過好在,這一次的地獄之王爭霸戰,那些大君們似乎想玩點與眾不同的套路。
它們定了個規則。
能給人間帶來最大恐懼的那個大君,將成為這一屆的地獄之王。
那么這其中,可以操作的空間就很多了。
只要梅林狠下心,他手里多得是牌可以去打。
“然后是第三件事。”
他的目光放在左手邊,那里放著一張艾爾莎和他的合照。
梅林將那照片拿起。
照片上,艾爾莎挽著他的手臂,兩人站在三叉戟大廈前,那時候還尚未和白霜締結連接的艾爾莎笑的那么開心。
那笑容已經許久不見了,但它一直留在梅林心里。
“艾爾莎...”
梅林的手指觸摸在照片上,他眼睛盡是溫柔,他將照片拿起,在嘴邊輕輕一吻,然后將它貼身放入長袍之中。
就在心臟上方。
“再等一等,寶貝。”
梅林舒了口氣。
艾爾莎的事情牽扯到很多因素,他想借著這個機會,將數個麻煩一起掃清。
但這件事,需要奧丁的配合。
梅林已經制定了一個計劃,但那個老男人估計很難下定決心。
“一件一件來吧。”
他靠在椅子上,這由智能塔制作出的椅子緩緩的放平,就如一張臨時休息用的床鋪一樣。
梅林閉上眼睛,桔色的光在他指尖一閃而逝。
下一刻,他進入了夢境之中。
扎坦娜并不在這夢境世界里,她還在和伊卡洛斯一起忙碌著進行“機魂喚醒”的試驗。
梅林一人站在夢境世界的花園邊。
他看著眼前被魔術師小姐種下的噩夢樹,這丑陋的,黑色的樹依然在從夢魘維度里汲取實質性的噩夢。
不過夢魘已經被驅逐到了尼福爾海姆,缺少它的控制,躁動不休的夢魘維度也安靜了下來,這讓噩夢樹不會再承受暴漲的噩夢的影響。
這棵樹很奇特。
梅林能感覺到,這棵樹內部似乎也在孕育著一些奇特的東西。
扎坦娜使用的橡木種子本就有種種神奇的效果,而用噩夢力量培育的古樹,最后會衍化出什么樣的形態,就連那些已經消亡的正統德魯伊們也很難猜到。
“長吧,長吧。”
梅林伸手拍了拍噩夢樹的枝椏,這黑色的,就像是被燒焦的樹枝晃動著,就如回應一般。
他站在樹下伸出手,輕輕一彈,夢境世界的空氣中蕩起一絲如水波一樣的波瀾。
虛榮之王的力量被梅林調動。
在他手指的觸摸中,那不可見的空間被摩挲著成為一面鏡子,倒映出千千萬萬生命的夢境。
作為一名超階大惡魔,三宮掌握的力量花樣繁多,而作為繼承了“七宗罪”力量體系的梅林,他也能從這些花樣繁多的力量找到自己需要的。
在梅林眼前的鏡子中,無數張臉在變幻著,或痛苦,或幸福。
他在尋找。
尋找一個與自己有關聯的人,以借虛榮之力踏入夢中。
現世有自己的規則,來自地獄的天父不被允許便很難踏足其中。
至尊法師已經為他網開一面了,梅林不能不知好歹的,主動破壞維度之間的規則。
他只能用這種方式向現世投射自己的意志。
嗯,很多高位魔鬼或者惡魔,包括一些靈體,也都喜歡用這種方式來挑選幸運者,或者倒霉蛋。
“找到了。”
在梅林眼前,鏡中的畫面定格于一位沉睡的姑娘臉上。
她已經睡熟,并且沉浸于自己的夢境之中。
梅林看著那張熟悉的臉,他輕笑了一聲。
在夢境世界里閉上眼睛,他的手就如探入水中,在白色的光暈流淌中,那手融入了眼前的鏡子里,那鏡子的光擴散開,就如一道打開的門。
在黑色長袍的飄蕩中,梅林踏入其中。
“刺客啊...”
“過往的幽靈回來了,就給你一場,清醒之夢吧。”
“噌”
維多利亞手腕翻轉,利刃出鞘。
獵魔人小姐警惕的打量著四周,她似乎來到了一片未知的荒野上。
四周有無盡的黑暗籠罩,天穹之上布滿陰云,就連皎潔的明月都被遮擋了。
冰冷的風吹打在她臉上,吹起她的長發,讓維多利亞感覺到了一種徹骨的寒冷,但倒不是因為這風本身。
風中有腥臭的氣息。
血腥味,還混雜著野獸般的低吼。
“我在做夢?”
維多利亞手握銀劍,不斷的后退,她看著四周的風吹草動,獵魔人的感官被提升到極致。
她低下頭,在可以黑夜視物的貓眼中,她看著銀劍劍刃上倒映出的,那張屬于自己的臉。
她自言自語的說:
“這也太真實了吧?”
“唰”
在那劍刃上倒映出了一抹黑影,它悄無聲息的從背后撲來,似乎是準備完成一場無聲的獵殺。
但在利爪扣中獵魔人的前一秒,女士向前矮下身,手中的利刃向外滑動,在破邪銀劍帶出的破風聲中,那襲擊者幾乎整個切開。
腥臭的內臟砸在地面上,帶有腐蝕性的血滴落塵土,被切開的夜魔砸在維多利亞前方。
它嘶吼著想要逃走,但獵魔人上前一步,手起刀落,一顆染血的頭顱就飛了出去。
這仿佛是一個信號。
下一刻,鋪天蓋地的怪物從黑夜的荒野上出現,從四面八方撲向劍已染血的維多利亞。
后者被邪魔包圍,她扣動手指,閃耀著金色光芒的昆恩法盾出現在眼前,這讓維多利亞松了口氣。
在這怪夢里,獵魔人的技巧還可以使用。
她伸手抓向腰間的口袋,還抓出了一瓶劍油。
嗯,這里似乎復制了一切。
“那還有什么好怕的?”
獵魔人小妞捏碎瓶子,將魔物劍油涂抹于銀劍之上,又側身閃過一頭狼人的撲擊,在后退中從口袋里摸出雷霆魔藥。
喝下魔藥的臉上再沒有那一抹清秀,取而代之的是青筋暴起,就如惡鬼現身。
維多利亞眼中閃過一絲戰斗的狂熱。
她嘴角彎起,露出了一個如孤狼一樣的笑容。
來吧...
殺個痛快!
下一秒,致命而優美的劍舞,伴隨著利刃切割肉體的撕裂聲,在這方無月的荒野上亮起。
冰冷的殺意,也如咆哮的潮水一樣,翻滾而起。
利刃光寒,烈火四濺。
邪魔們的嘶吼就像是伴奏,維多利亞左砍右殺,就如老兵再回戰場。
十幾分鐘之后,利刃之舞落幕,全身是傷的獵魔人小妞站在一片尸山血海里,她踩在一頭被梟首的石巨魔尸體上,氣喘吁吁。
她拄著自己的長劍,若有所感的抬起頭。
在黑暗盡頭,一個披著兜帽的人正安靜的站在那里,兜帽之下,有雙冷冽的眼睛在看著她。
那身形,那眼神,那站姿。
維多利亞詫異的直起身體,這一刻,她可以確定,自己是在做夢了。
因為在她眼前,站著的是一個已死之人。
“渡鴉大師?”
她看向左右,那些尸體已經化為古怪的黑煙消散開,她說:
“這一切...”
“這是個夢。”
梅林看著自己的弟子,他用溫和的語氣說:
“也是久違的測試,維多利亞,你并沒有松懈,這讓我非常欣慰。”
“大師。”
維多利亞收起劍,她對梅林作了個獵魔人的禮節。
作為行走于異常世界的獵手,又是一名刺客兄弟會的高層成員,在看到梅林重現時,她臉上并沒有太多的詫異。
“他們都說你死了。”
維多利亞說:
“所以,我眼前的,是一個幽魂,還是...某種邪物?”
“你可以試著用銀劍砍一下我。”
梅林用一個玩笑回答了維多利亞的疑問,他雙手交錯著疊放,身上那頗具黑暗與神秘氣息的長袍在風中搖曳。
他對維多利亞說:
“但那就視為你要挑戰我了,維多利亞。”
“試就試。”
獵魔人小姐抽出銀劍,上前一步,以一個標準的刺擊,將劍刃刺向梅林的軀體,又被另一把從梅林手里延伸出的黑劍擋住。
2秒之后,被削掉腦袋的維多利亞抓著自己的頭,按在噴血的脖子上。
這一幕多少有些驚悚。
她看了一眼梅林,她聳了聳肩,說:
“好吧,這么驚人的劍舞技巧,看來你確實是真的。”
維多利亞看著梅林,她問到:
“那么,大師,你把我拉入夢境中,需要我為你做什么?”
“幫我找一個人。”
梅林將寫著半神夜豺信息的卷軸遞給維多利亞。
他對自己的弟子說:
“這是一個由我發布的任務,維多利亞。”
“你可以動用兄弟會和獵魔人雙方的力量,以最快的速度找到她,但不要貿然參與到任何和她有關的事情里...這是一位被操縱的半神,并非你們可以對付的對手。”
梅林說:
“如果有了消息,就去曼哈頓的‘魅魔’酒吧,找一個叫康斯坦丁的人,他會給你們應得的報酬。”
“報酬什么的...”
維多利亞收起卷軸,她對梅林說:
“就不需要了吧?為導師做事,還要回報,這有些...”
“兄弟會和獵魔人都有花錢辦事的規矩。”
“規矩就是規矩,不要貿然打破。”
梅林搖了搖頭,他伸出手指,放在維多利亞的額頭處。
他說:
“在7個月前的出手相助之后,你們已經不欠我什么了。”
“啪”
伴隨著梅林的手指輕點,維多利亞的夢境如破碎的玻璃一樣碎開。
“我的弟子,夢...”
“該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