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在黑暗的深海之下,希芙將軍纖細的手握成拳頭,如出膛的炮彈一樣轟在了眼前那咆哮著咬向她的怪物的丑臉上。
這一拳就像是開山裂石的重錘,將那扭曲的,長滿了灰色鱗片,扭曲的像是噩夢產物一樣的怪物的臉整個砸平,希芙完全沒有留力,這一拳,把那讓人作嘔的惡心面孔砸進了它如青蛙一樣的肚子里。
她揮起手中的戰劍,在后退之間將戰劍橫舉,戰靴踩在滿是殘尸與惡心綠色血液的海底,她身后的藍色皮膚在黑暗的海底晃動著,絲毫沒有水下的凝滯感,就好像是在陸地上戰斗一樣。
在希芙眼前的深海中,如鬼爪一樣的,深海生物的爪子,密密麻麻的伸向她。
那些丑陋的,長滿了扭曲混亂的交錯利齒的,有如燈泡一樣的死魚眼,頭頂還長著用于在海水中誘惑小魚的古怪觸須的怪物...
它們聚在一起,擠在一起,就像是海底翻滾的魚群,朝著希芙撲過來。
在希芙的長劍亮起的光芒中,在這片無光的海底,在那一閃而逝的光暈里,這些怪物幾乎充盈在希芙眼前的黑暗之海的任何一個地方。
它們有多少?幾百只?幾千只?
不,數不清了。
這一幕足以把任何意志不堅定的人嚇瘋掉。
那一閃而逝的恐怖光景讓內心充滿了勇氣的阿斯加德女將軍的表情都忍不住變化了一下,她立刻意識到,這里不能久留。
這些...魚人,嗯,姑且算是魚人吧。
它們才是這片深淵之海中的原住民,這里是它們的國土,它們會把任何擅闖這片海洋的入侵者統統撕碎,吃掉。
它們扭曲的外表和它們丑惡愚昧,充斥著混沌惡意的心靈一樣丑陋。
它們并不強大,也許對于墜入這海中的人類而言,它們是恐怖的怪物,但對于阿斯加德最優秀的戰士而言,它們和木樁子也沒什么區別。
希芙在不斷的后退中積蓄了足夠的動能,她腳上的戰靴擦在松軟的海底,在身體驟停的反作用力的推動中,她手中的戰劍揮起,在身體前方打出了一記完美的,威力巨大的順劈斬。
阿斯加德師匠鑄造的利刃上點亮了盧恩符文的光芒,在劍刃所到之處,一切的阻礙都被輕易的切斷,在如火焰般跳動的光芒中,那劍刃上施加的力量以一種碾壓爆破的姿態,在希芙眼前的深海中爆發開。
海水,沉重的海水被力量推動著向后震動,就如一記重錘,將瘋狂嘶吼著想要干掉希芙的那些怪物打的頭暈目眩。
超過30只魚人被這一劍砍殺,它們擠得實在是太密集了。
但希芙砍殺魚人的速度,根本趕不上魚人沖鋒的速度,更要命的是,在希芙身后的海底山脈的通道入口處,也有丑陋的魚人正守在那里。
她被困住了。
“鏗”
希芙緊握著劍柄,持劍的手狠狠向下揮動,在火光四濺的火星跳動中,這把戰劍飛快的改變了形狀。
劍柄出現在了劍身中央,兩道鋒利纖細的劍刃出現在劍柄兩側,這讓這把劍從雙手劍的形態變化成了更具殺傷力的雙頭戰戟。
希芙活動著手腕,在戰戟兩頭鋒利的劍刃的旋轉中,兩道恐怖的劍刃風暴出現在希芙身側。
女將軍不再遲疑,她轉過身,幾乎完全放棄了對身后追兵的處理,以一種沖鋒的姿態沖向眼前海底的山洞入口。
就像是兩道活動的利刃風暴,在希芙所到之處,那些撲來的丑陋魚人紛紛被卷入劍刃的舞動之中,在頃刻間就被切碎軀體,在希芙的沖鋒到達極限的時候,卷起的利刃風暴甚至帶動了深海之下的水流,讓那沒有絲毫的光芒的海水的運動都變得混亂起來。
那些扯著嗓子尖叫的黑暗魚人在這混亂的水波中被減緩了沖擊的速度,這給希芙贏得了沖入洞穴中的時間。
但她背后飄蕩的披風已經被那些黑暗的利爪徹底撕碎,她華麗的盔甲上也布滿了極具腐蝕性的綠色鮮血,她臉頰上還有傷口,這讓希芙看上去很狼狽,這也證明了這些黑暗魚人并不如它們看上去那么好對付...
它們是軟體動物,沒錯,但它們依然有利齒,依然有爪子,那恐怖的數量依然能讓任何小看它們的人付出傲慢的代價。
這片最詛咒的大海只能屬于它們!
“砰”
希芙揮起鋒利的戰戟,在一次犀利的側身突襲之后,她眼前被阻擋的通道終于敞開。
但就在她要沖入那通往大蛇封印地的通道的那一刻,一股低沉的,橫掃過整個深海,甚至帶起了恐怖沖擊波的怒吼聲,在希芙背后的無光之海里響起。
在希芙身后,那些對她緊追不舍的黑暗魚人們就像是聽到了最恐怖的鐘聲,它們一改剛才兇狠無情的樣子,就像是被嚇壞的兔子一樣四散而逃。
這些魚人在黑暗深海里逃跑的樣子像極了分散開的魚群,幾乎實在眨眼之間,就跑的干干凈凈。
在希芙身后,就只剩下了一片殘存著斷肢碎肉,幾乎被惡心的綠色鮮血徹底染色的死亡海域。
但這,可不是幸運...
在魚人們一哄而散的同時,希芙面色大變,她一種奪命狂奔的姿態,朝著眼前的海底通道撲了過去,在她身后的深海中,一道觸須,一道如倒塌石柱一樣的巨型觸須,就像是攻城錘一樣,以一種轟碎一切的姿態朝著阿斯加德女將軍砸了過來。
“轟”
希芙感覺到了背后那超越音速的轟擊,她只來得及轉過身,將背后的盾牌護在身前。
“哐”
下一刻,希芙整個人就像是炮彈一樣飛了出去,狠狠的撞在了后背的海底山石上,石塊崩飛之間,在海水被急速震動的呼嘯中,又一只黑色的觸須呼嘯著撞了過來。
希芙瞪大了眼睛,但已經來不及躲開了。
“哐”
又是一次轟擊,讓女將軍頭暈目眩,身體上的骨頭就像是撞斷了一樣。
她可是阿斯加德最強大的將軍啊...
在地球人看來,她就和北歐傳說中的希芙女神沒什么不同了,但即便是這樣的她,在這個黑暗之海孕育的恐怖怪物面前,依然毫無還手之力。
“啪”
希芙掙扎著將自己從身后的凹陷中脫離出來,眼看著第三根觸須就要撞過來,希芙很不體面的在地面上翻滾著,在與那恐怖觸須擦肩而過的死亡體驗中,她甚至放棄了自己的武器,朝著身后的通道奪命狂奔。
放棄了自己的武器,那對于阿斯加德的勇士而言,真的是一種難以形容的恥辱了。
希芙舉起手中的符文石,狠狠的拍在通道盡頭的,像是黑色金屬一樣的墻壁上,在藍色光芒的涌動中,希芙回過頭,她依稀看到了,一顆如龍之眼一樣的眼球,正在通道外的黑暗中盯著她。
僅僅是一只眼睛,就要比成年人更龐大。
“亞特蘭蒂斯...第一紀元的神孽...克拉肯...”
希芙念出了它的名字,下一個瞬間,她的身影消失在了這通道中,與此同時,那翻滾而來的,破壞一切的觸須也狠狠的錘在了黑色墻壁上。
無數個盧恩符文在那黑色巨門上亮起,就像是一道魔法的結界,牢牢的擋住了這恐怖的生物的襲擊。
在通道之外,那如山丘一樣盤橫在海水中的巨獸發出了低沉的咆哮,它似乎并沒有因為希芙的逃走而生氣,就好像這一切都毫無意義一樣,它轉過身,以一種慢騰騰的姿態,離開了這片黑暗之海,很快隱沒在了無光的海底。
遠遠看去,這恐怖的深淵巨獸,它有龍形的腦袋,身披黑色的堅固甲殼,有螃蟹一樣的巨螯,以及如章魚一樣的觸手,還有龍蝦一樣的肢節...
這是一頭只有最深邃最恐怖的黑暗之海里,才能孕育出的恐怖怪物。
說真的,在純粹的破壞力層面,它和那些遠古的泰坦生物們也沒什么區別,而且最重要的是,這可不是一頭只會使用蠻力的野獸。
它是神孽...
大海的噩夢,真正的傳說生靈。
“砰”
在某個昏暗的大廳里,從藍光中脫離的希芙狼狽的摔在了地面上。
女將軍華麗的盔甲在克拉肯的兩次觸須重擊中早就破損不堪了,實際上,也正是這阿斯加德被賦予魔法的堅固盔甲,保護了希芙的軀體。
如果沒有這盔甲幫她頂住沖擊,恐怕來自克拉肯的兩次重擊,就足以碾碎希芙。
但即便如此,希芙此時的狀態也已經很糟糕了。
她感覺到自己的胸骨有斷裂的痕跡,自己的左手有些扭曲,右腿很疼,大概是被破碎的盔甲刺入了血肉中。
不過阿斯加德人的自愈能力很強,只要在這里休息幾個小時,希芙也許很難恢復原狀,但自由活動肯定是沒問題了。
她明晚還要去參加人類的政治家們為她準備的宴會,如果拖著重傷之軀過去,很容易被那個狡猾的梅林抓住馬腳,這對阿斯加德的形象是很不好的。
但現在,還不是想這個的時候。
希芙艱難的撫著墻壁爬起來,在她眼前,在暗淡的光芒中,是一座矗立在被人工開辟出的特殊空間中的神殿。
這里頗有阿斯加德神殿的風格,非常的高大,雄偉,帶著一種攝人心魄的氣勢。但這座神殿里卻沒有阿斯加德人們很喜歡的浮雕和壁畫,甚至連最簡陋的裝飾都欠缺。
這里根本就不像是神殿,反而像是一座冰冷的墓穴。
冰冷的石柱撐起了神殿,在這個面積并不大的神殿中樣,在6根刻滿了盧恩符文的石柱中央,一具石棺就被放在那平臺中央,這石棺大概是這墓穴里唯一有點裝飾的器物了,一條被雕刻的栩栩如生的巨蛇纏繞在石棺上,那蛇如龍一樣,還有收攏的雙翼,看上去頗為邪異。
希芙腳步踉蹌著走到石棺前,她把手中已經幾近破碎的符文石放置在石棺表面,在魔力流淌之間,那石棺上不可見的無數盧恩符文紛紛被點亮,看似毫無防備之地,實際上到處都是封禁的符文,哪怕這是一頭如克拉肯一般強大的神孽,也會被壓得無法行動。
“沒有破損...”
希芙仔細的看著石棺表面的符文,在好幾分鐘之后,她終于能確認,大蛇的封印依舊完整...看來恐懼尊者是真的并沒有出現。
也許,海姆達爾觀測到的神力波動,是因為黑蝠王那毀天滅地的音波能量驚動了被封印的大蛇之軀。
盡管這恐懼之神已經死去,但它依然還有死后殘響的力量,也許,是因為這力量被引動...
希芙不斷的猜測著事情的原委,因為身上傷口的緣故,她的思維變得非常疲憊,有一種源自內心的本能在催促著她做完該做的事情,然后離開這里。
她迫切的需要休息一下了。
女將軍從腰間的口袋里取出四枚符文石,放置在石棺四周,就像是充能一樣,讓石棺表面的盧恩符文變得更加明亮。
做完這一切之后,希芙用最后的力量捏碎那已經羸弱不堪的符文石,在藍色光芒的閃耀中,她被從這墓穴神殿里傳送回了她來時的地方。
這里再次變得安靜,死寂...
“奧丁的小崽子...真是愚蠢,真是可悲...”
許久之后,一聲低沉沙啞的笑聲在墓穴的神殿里響起,就如死后幽靈的譏諷一樣,就那么悄然回蕩,然后消散開。
一切...一切如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