櫻紅躲在老校長身后不愿意出來,她看起來很緊張,不過陳歌并沒有在她臉上找到太多的畏懼,也就是說即使面對三位紅衣,櫻紅可能仍有逃走的把握。
陳歌不知道櫻紅的依仗是什么,他只能小心應對。
“校長?”陳歌見老校長一直沉默,似乎是有什么難言之隱。
“這兩個孩子都是李雪櫻,她們是一個人。”校長看這兩個女孩的目光中充滿疼愛和愧疚:“我知道她們一個叫櫻紅,一個叫櫻白,可不管她們叫什么,她倆都是我的親人。”
伸手輕輕摸了摸櫻紅的頭,老校長將櫻紅護在身后。
被老校長撫摸腦袋,櫻紅眼底閃過一絲厭惡,不過可能是因為現在的局勢對她太過不利,她還需要老校長來充當靠山,所以她并沒有反抗,還故意表現出一副很乖的模樣。
“其實要說起來,櫻紅更像當時的雪櫻,面對酗酒爛賭的父親,還有身體虛弱不能離開輪椅的母親,她只能自己保護自己。”老校長把所有責任都攔在了自己身上:“這都怪我,是我瞎了眼相信了雪櫻父親的鬼話,是我親手將她們推進了火坑。”
老校長說的這些,櫻白似乎并不知情,她茫然的看著老校長,漂亮干凈的眼眸里滿是不解,嘴里喃喃念叨著爺爺兩個字。
櫻紅的反應則和櫻白完全不同,她在竭力壓制心中的怒火,表情沒有發生太大的變化,但是雙瞳已經泛出一抹血色。
過去的記憶對她傷害非常大,她的身體在慢慢發生變化。
“校長,事情恐怕沒你想的那么簡單。”陳歌不想對老校長隱瞞什么,他打開櫻紅的書包,翻找到從櫻紅抽屜里搜出來的紙團。
看到那些被揉成一團的紙,櫻紅臉上的平靜被打破,那樣子就像是兇手知道了自己埋藏的尸體已經被警察發現一樣。
紙上寫著櫻紅對世界的不滿,還寫有想要殺害老校長的話。
一張張紙拿在手中,陳歌看著一心想要保護櫻紅的老校長,還有雙眼泛紅緊緊抓著老校長衣服的櫻紅,他又猶豫了。
輕輕搖頭,陳歌將那幾張紙放回書包里:“校長,能詳細說一下雪櫻為什么會變成這個樣子嗎?”
收回那些寫滿了瘋言瘋語的白紙,陳歌發現櫻紅和老校長都松了口氣。
他心里隱約明白了,老校長其實什么都知道。
“櫻白是雪櫻內心深處最干凈的一面,她單純、善良、天真,但她之所以可以這樣生活下去,是因為所有的不安、恐懼、憎恨等等負面情緒都被櫻紅承受。”老校長聲音中帶著一絲懊悔和憤怒:“雪櫻的母親是我收養的第一個孩子,她身體不好,無法生育,所以就收養了雪櫻。當時是我陪著他們夫妻兩個一起去的,雪櫻那時還很小,我看著他們一家三口說說笑笑那么幸福,自己也很開心,但隨后我才知道,事情根本不是我想的那樣。”
陳歌從老校長的聲音里聽出了一股恨意,這讓他有些驚訝,脾氣這么好的老校長竟然也會如此憎恨一個人。
“知人知面不知心,雪櫻 的父親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騙子,他一開始接近雪櫻的母親就不是因為喜歡,而是想要弄到我名下的幾處房產。他知道我沒有血緣上的孩子,所以才專門接近我們,包括領養雪櫻這件事在內,所有的一切都是他故意做出來演給我們看的。”
如果僅僅只是這樣,老校長也不會如此生氣,他后面說的話才是自己真正被激怒的原因:“在得知我準備把自己的房產全部捐出,并且早早請律師立了遺囑后,他惱羞成怒,每天都在找各種理由挑事,毆打雪櫻的母親,甚至有一次還把主意打在了雪櫻身上,幸好被雪櫻的母親及時發現。”
老人的聲音在顫抖,他是個好人,但這不代表他不會生氣。
換一個角度來說,以老校長的性格估計不會吞食其他厲鬼,他在這種情況下能成為半身紅衣,那只能說明他的執念很深,有必須要完成的事情。
“這些東西我都是在雪櫻死后,從她房間的日記本上看到的,你知道我當時捧著那本日記心里有那么難受嗎?”老校長輕輕將櫻紅攔在身邊:“櫻白是無法在那種地方生活下去的,所以才會有櫻紅的出現。”
聽完老校長的話,陳歌有些慶幸自己沒有直接將那些紙團拿出,他看著櫻紅,腦海里忽然想起了另外一件事。
櫻白說自己的父親在某個時間突然離開了家,然后再也沒有回來,起初陳歌也沒有多想,但是現在看到了櫻紅以后,他隱約猜到了那個男人最終的下場。
他肯定是不會回來的,他也永遠不會回來了。
櫻紅本來對老校長很有意見,她甚至偏激的想要傷害老校長。
但隨后發生的事情讓她沒有料到,在被三位紅衣針對時,老校長一步不讓將她護在身后,反倒成了她的救命稻草,這讓她對老校長的看法有了變化。
緊接著當她看到老校長懊悔難過的樣子時,心中產生了一種很不舒服的情緒,似乎冷硬的心痂上出現了一條細小的裂痕。
“沒想到她還有這樣的過去,我能夠理解,但……”陳歌沒有說后面的話,他將無頭女鬼和紅色高跟鞋收起,這兩位還不能算鬼屋真正的員工,無頭女鬼很是不情愿,紅色高跟鞋就更不聽話了,鞋子雖然被收進了背包里,但是桌子上的血紅色鞋印卻越來越多。
收起兩位紅衣就是表明自己的態度,陳歌決定讓老校長自己來處理這件事,櫻紅雖然內心殘暴充滿負面情緒,但她畢竟和櫻白是一體的。
雙手搭在櫻白肩上,陳歌的目光在櫻紅和櫻白之間移動,他正要再詢問老校長一些問題,忽然意識到了一件事。
“櫻紅和櫻白這種情況怎么感覺有點熟悉?就好像我和荔灣鎮的影子一樣?”
確切的說,陳歌想到了自己和冥胎,一個只是樂觀開朗的鬼屋老板,另一個卻是四星場景里最恐怖的存在。
“等一下,等一下……”陳歌狠狠揉著自己的太陽穴:“我的家人告訴老校長雪櫻在通靈鬼校里,也就是說他非常清楚雪櫻的情況,這會不會是他們給我的又一個暗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