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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七十九章 最后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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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封時年此時的心情是極為掙扎的,對于偽政府,他不甘心為其出力,投降之后,開始也只是虛以委蛇,最后甚至逃避不見。

  可盡管是身不得已,但他此時的身份已經是軍統叛徒,這一點他無法改變。

  對于軍統,他自然不敢面對,一旦讓軍統人員找到他,只怕是無法幸免的。

  而且他現在的處境極為艱難,甚至生計都難以維持,妻子病重,兒子年幼,如果一旦失去了自己這個支柱,在這亂世里只怕只有家破人亡了。

  此時耳邊聽到臥室里妻子不停的咳嗽聲,心中更是煎熬,他原本沒有家眷,只是后來北平淪陷,他為了掩飾身份進行潛伏,就和相鄰的孤兒寡母組成了一個家庭,可是這么長時間以來,夫妻相得,一家人和睦融洽,孤身只影多年后,他才終于感到了家的溫暖,所以格外的珍惜這一切。

  現在妻子重病,一家人困在上海舉步維艱,他急需要改變這一切,他需要一大筆錢為妻子治病,為妻子搞到多息磺胺這樣的特效藥,還要湊足逃亡香港安身立命的費用。

  如果自己能夠去特工總部告發黃立輝,換取一筆賞金,那么這些問題都可以解決了。

  可是真的要出賣昔日的同僚,他到底還是不能說服自己,一時間腦海里思慮翻滾,內心掙扎不已。

  直到藥罐兒沸騰出水,封時年才恍然驚醒,趕緊伸手去掀藥蓋,卻被滾燙的藥汁濺到,不禁手一抖,藥罐“啪”的一聲,摔落在地面上,藥汁頓時撒了一地。

  “怎么了?是不是燙著了?”妻子在隔壁聽到聲音,趕緊出聲問道。

  “沒什么事,我再熬一副藥就是了。”封時年回頭應了一聲,無奈地搖了搖頭,彎腰將殘渣收拾干凈,重新摻水放藥,再次煎熬。

  三天后,藤原會社的辦公室里,寧志恒正聽取易華安的匯報。

  “經過近一個星期的觀察,我們逐漸摸清楚了胡云鶴的行動規律,他每天上午去單位上班,但是一般不會待太久,上午九點左右就會離開,除了去他名下的永昌泰銀樓盯著生意,就是去北部市區的景園教堂做禮拜。”

  “禮拜?”寧志恒詫異地的看了易華安一眼,“木魚給的資料里,并沒有提到胡云鶴是新教教徒。”

  易華安也是有些疑惑的說道:“是的,確實沒有提到過,我從側面打聽過,也沒有聽說他之前是新教教徒,也許突然是想皈依新教吧。”

  “你繼續說!”

  “他每天下午正常上班,到了五點左右就會直接去大華舞廳,他這個人喜好女色,尤其是那些當紅的舞女。

  經過近距離的跟蹤,他現在正和一個叫沈曼麗的當紅舞女打得火熱,有兩次還帶回了自己的家中過夜。”

  寧志恒沒有再說話,他仔細分析易華安帶來的這些信息,來到座椅上坐下,拿起手中的資料翻閱。

  胡云鶴,三十七歲,家庭狀況單身,是之前潛伏在上海的中統特工,掩飾身份一家銀樓的經理,后來七十六號建立,大力清剿中統潛伏組織,抓住一個就掀起一片,大量的中統人員紛紛倒戈投降,胡云鶴就是其中最早的一批。

  他的眼光不錯,并沒有選擇當時還是正主任的丁墨,而是投在了李志群的門下,后來逐步脫穎而出,成為李志群的親信之一,大動亂之后,他的前任孫向德死于刺殺之中,李志群便把他提升為第二處處長。

  這個人生性貪婪,貪財好色,做事沒有底線,至于他名下的永昌泰銀樓,就是他投靠李志群之后,吞下了老東家的產業,逼的老東家家破人亡,霸占下來的。

  這樣一個人,怎么會想著皈依新教,成為一個基督教徒,難道他良心發現,從此洗心革面?

  寧志恒想來想去,總覺得胡云鶴去景園教堂做禮拜的這件事情有些蹊蹺,于是開口說道:“去調查一下景園教堂的情況,我覺得這里面有些不對。”

  “是,左組長也是這么覺得,已經在暗中調查了。”

  寧志恒點了點頭,左剛的性格沉穩,處事謹慎,又是多年的老江湖,是寧志恒最信任的助手,跟隨他這么多年,還從來沒有讓寧志恒失望過。

寧志恒再次吩咐道:“如果胡云鶴真的另有所圖,在景園教堂也許會有所布置,你告訴左剛,調查的時候一定要小心,不要打草  驚蛇。”

  易華安點頭領命,接著問道:“是,我馬上通知左組長,那之前的計劃開始實施嗎?”

  “先不要著急,看一看木魚那邊準備的怎么樣,讓他來決定實施的時間,時機一成熟,你這邊就開始,你們雙方一定要配合好。”

  “是!”

  特工總部的大門口,封時年換了一身黑色中山便裝,這是七十六號特工總部特工們的工作裝,他之前離開時領了一套,后來一直沒有穿過,沒想到今天還是用上了。

  他的腳步遲疑,在大門口附近轉了好半天,以至于在門口執勤的警衛門,也早就盯上了他,要不是他身上那一身工作服,只怕現在都已經上來盤問了,可盡管是這樣,封時年的身邊也已經綴上了幾個暗哨,在嚴密監視他的一舉一動。

  很快封時年深吸了一口氣,下定了決心,穩住了心神,邁步向大門走來。

  警衛們立時圍了上來,大手一伸擋在封時年的面前,一個為首的特務說道:“兄弟,有些面生啊!把證件拿出來吧!”

  其他的警衛們也都手扶著槍柄,緊緊的盯著封時年的動作,只要有一個不對,就是舉槍射殺。

  封時年只好從上衣兜里取出一本藍色的證件,這也是之前特工總部發給他的工作證件。

  駱興朝當初把這四個人收到第一處,都給他們辦理了工作證件,一應手續齊全,封時年把這些東西都收存了起來。

  為首的特務接過證件仔細查看,特工總部機關人員的證件制作的很是精良,不僅材質上非常考究,就是在證件上也都有編號和照片,以及鋼印,編號也是和持有人的身份單位相對應,每個單位的開頭編號都不同,仿制起來并不容易。

  “第一處情報科?證件沒有問題,不過我們確實沒有見過你,這需要核實一下!”

  “沒有問題!”封時年點頭答應。

  這些自然在他意料之中,特工總部幾乎是步步崗哨,防衛工作嚴密,并不是只憑借一個證件就可以輕易進入的。

  “帶武器了嗎?”

  “沒有!”

  為首的特務并沒有對他搜身,畢竟證件并沒有問題,要真是第一處的人員,自己也不好得罪,他側開身子,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封時年邁步走在前面,幾名特務緊隨其后,走進了特工總部的大門。

  警衛室早就給第一處打了電話,情報科長崔元風接到電話后,不多時趕了過來,來到警衛室,看著封時年不禁有些詫異,向為首的警衛點頭確認了封時年的身份,等警衛們離開,這才輕笑了一聲,語氣輕松的說道:“是你啊!我還以為你跑了呢,這一去好幾個月不見蹤影,怎么今天想起回來了?”

  封時年當初被駱興朝放走,本意就是放他們一條生路,這四個人雖然投敵,但是情有可原,在當時的情形之下,又有幾個人能夠堅持下去?

  所以駱興朝故意撒手不管,就是讓他們自行出路,嘴里說讓他們按時回來領薪水,其實這四個人里面只有兩個人不敢擅動,第一個月還回來領了薪水,可是很快察覺確實無人跟蹤監視之后,都是跑得無影無蹤了,就再也沒有出現過。

  原以為封時年也早就跑了,駱興朝也就沒有派人追查,可是今天突然出現,讓崔元風有些奇怪,不過他看著封時年面容憔悴,也知道這幾個月以來東躲西藏,日子只怕也不好過,應該是來領薪水來了。

  他抬手指了指旁邊的辦公樓,接著說道:“是回來領薪水的吧?財務室在二層,你自己去簽個字領錢就好了。”

  說完,崔元風轉身就要離開,卻被封時年喊住了,封時年如今人窮志短,薪水自然是要領的,他說道:“科長,我除了領薪水,主要還是想求見處長。”

  崔元風一聽,不禁眉頭一皺,他仔細看了看封時年,心中暗自猜想封時年的來意,嘴里卻說道:“處長公務繁忙,哪有時間見你?領完了就走,這里人多眼雜,不是久留之地。”

  “科長!我有重要情況匯報給處長,非常重要,真的!”封時年急聲說道,他必須要見到駱興朝,這樣才好當面談價錢。

  崔元風眼神一凝,臉上也變得嚴肅起來,他心思一轉,片刻之后,點頭說道:“那好吧,你跟我來!”

  “多謝科長,多謝科長!”封時年連聲道謝,跟在崔元風的后面,兩個人一前一后出了警衛室,進入辦公樓,來到駱興朝的辦公室門口,示意封時年在外面等著,然后自己先敲門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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