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志恒的話,頓時讓張成周沒了話說,他勉強張了張嘴,卻又不知說什么好。
邊澤在此之前也圈定了很多泄密的人選,最后還是把目標集中到了這九位作戰參謀身上,其原因也是因為如此,可以說邊澤已經把工作做的很全面。
寧志恒接著說道:“張參謀,現在你清楚了吧,我可以負責任的說,內奸一定在你們九個人當中,所以你也別喊委屈,要不是因為你的老師,你現在早就被扔在審訊室里大刑伺候了,還有機會坐在我的面前侃侃而談還有,不要總是把黃埔軍校的名頭掛在嘴邊,我也是黃埔本校生,自問對領袖和黨國的忠誠不下于你,告訴你,就算有你的老師做保,此事沒有查清楚,你也休想能夠生離此地!”
寧志恒這番話有警告也有威脅,句句打擊張成周那一點殘存的自信,他最終低下頭來,無力地說道:“有什么你就問吧,我一定全力配合,不過我對天發誓,我真不是內奸,哪怕你斃了我,我也不會承認做這種賣國之事。”
寧志恒看到張成周的態度已經服帖下來,這才接著向他詢問具體的一些情況。
其實案件已經過去一個多月了,需要詢問的問題,邊澤都已經問過了,作為經驗極為豐富的老牌特工,他在業務上的能力絕對出眾,考慮的方方面面極為周到,寧志恒再問也不過是重復這些問題,所不同的是,他提問的目的,并不是在答案本身,因為在之前的審訊記錄里并沒有發現半點問題,不然邊澤早就找出真正的內奸了。
寧志恒提問的目的,是要通過認真觀察嫌疑人回答時的面部表情,細微動作等諸多特征來判斷對方是否有隱瞞的行為,從中來找出最可疑的目標。
可是結果讓他很是失望,因為案件的審理時間過長,嫌疑人在心里早就做好了足夠的心理準備,這些提問已經喪失了突然性,所謂假話說了一百遍也就成了真話了!即使是真正的內奸,這個時候也已經建立了足夠的心理防線,最起碼張成周在回答問題的時候沒有露出絲毫的破綻。
無論是從眼神,從面部特征,還是他的肢體語言,寧志恒都沒有看出任何問題。
最后寧志恒將審訊記錄扔在桌子上,開口問道:“我最后提一個問題,你在民國二十六年十二月初到二十七年一月中旬,也就是在南京失守后的一個月時間里,你的具體行蹤,比如說在那個部門服役去過那些地方都有誰能夠給你證明這些情況你必須交代清楚!”
寧志恒在正常的詢問中并沒有找出破綻,于是決定突出奇招,他之前從和何思明那里了解到的四個潛伏內鬼,就是在這段時間,參加南京保衛戰時期,被日軍俘虜并投降,之后被送回了武漢安置。
所以在這段時間里,這四個內鬼一定脫離了原來的部門或者組織,他們的行蹤是無法證明的。
當然日本人現在在重慶地區安插的間諜很多,寧志恒也不能夠確定這次泄密案的內鬼就是這四名潛伏內鬼之一。
但是當初之所以挑選這幾個人做內鬼,就是因為他們的身份非常特殊,每一個人都在國黨極為重要的部門里擔任關鍵的崗位,具備非常重要的情報價值,比如說軍統局武漢站的總務科長辛向榮,當時就是軍統局的少校情報官。
而軍事委員會作戰參謀這個身份也很符合這個條件,寧志恒決定試一試,也許真就有所收獲!
可是張成周的回答仍然毫無破綻,他仔細回憶了一下,很快給出了答案:“南京保衛戰我并沒有參加,當時我是在五十四師服役,擔任少校營長,后來淞滬一戰,部隊都打完了,剩下的人一路撤到了南京北郊,因為沒有了編制,我們被統一調回武漢重新安置,在十二月初我就被調入軍事委員會擔任作戰參謀,之后我就一直沒有離開過,身邊的長官和同事都可以為我作證!”
寧志恒一聽就知道時間對不上,南京陷落是在十二月十日,此時張成周已經在武漢調入軍事委員會,而且證明人也很清楚,查證起來并不難,當然之后他還是要去取證一下。
“好吧!張參謀,你的情況我都了解了,這一次的調查暫時告一段落,有問題我再找你!”
寧志恒不在耽誤時間,馬上結束了這一次的審問。
審訊人員把張成周押送了出去,馬上第二個嫌疑人被帶了進來。
“呂參謀…”
寧志恒接下來的詢問并沒有什么特別的地方,無非是把之前的問題再問一遍,同時觀察嫌疑人細微表現,結果還是和張成周一樣,對于這些問題,這些人都已經回答過多次了,心理上已經有足夠的準備,各項表現都很正常,而且這些作戰參謀,都不是普通人,心理素質很強,并沒有讓寧志恒找出任何問題來。
于是寧志恒在最后都問了一遍剛才的那個問題,確認他們在民國二十六年十二月初到二十七年一月中旬,這個時間段的具體行蹤,這些人都一一做了回答。
時間一直到了晚上六點,這九名軍官的詢問才全部結束。
回到自己的辦公室里寧志恒看著手中的審訊記錄,仔細思考了片刻,拿起電話撥打了出去。
“老邵,你到我這里來一趟!”
“是,處座!”
不多時,情報一科科長邵文光匆匆趕了過來,經過趙江的通稟,邵文光進入辦公室,幾步來到寧志恒的面前,雙腳一磕,身形挺直,恭敬的敬了一個軍禮。
“處座!”
寧志恒微微一笑,擺手說道:“老邵,你我相交多年,就不用這么客氣了,這一次我回來主持清剿工作,專門點了你的將,你可要打起精神來,唱好這出戲呀!”
對于寧志恒表現出來的親切態度,邵文光忍不住心頭一熱,他和寧志恒相交微末之時,自己這個少校就是當初寧志恒破獲日諜大案時,專門為他敘功,這才破格提升,可以說寧志恒對他有知遇之恩,只是這一年來,寧志恒幾乎不露面,這才有些生分了,可是他知道以寧志恒級別,很多事情用不著跟他解釋,現在寧志恒主動敘舊,自然讓邵文光感到親近了許多。
邵文光嘿嘿一笑,說道:“處座,您放心,我知道這一次是個好機會,以您的能力,對付日本間諜那還不是小意思!我就跟著您撿些便宜,也足夠我消受的了!”
“還是你會說話,哈哈!”寧志恒點頭笑道,“贛北的泄密案,是這次清剿行動的第一把火,一定要把它燒好,剛剛轉移過來的九名嫌犯,我已經分別審訊了一遍,現在需要你做一件事!”
“請處座指示!”邵文光趕緊立正回答道。
寧志恒從桌上擺放的案宗里,挑選出三份,放在邵文光的面前,開口吩咐道:“曹紹鈞,夏斌,勞景明,這三個人是我今天調查的疑點,我要你對這三個的家庭環境,社會關系,生活習慣等等,做一個更加詳細的調查,總部的調查還不夠細,你要盡快交給我!”
邵文光的眼睛一亮,只是這一個下午的時間,處長就把懷疑目標縮小到了三個人,他趕緊把三份卷宗取在手里,點頭領命道:“是,我這就去詳細調查他們的情況,盡快向您匯報!”
寧志恒選中了這三個人,都是因為他們在最后一個提問上存在疑點。
其他六個人不是因為沒有參加南京保衛戰,就是因為在那個時間段都有明確的證明人,可以證明他們的行蹤,所以都可以暫時排除嫌疑,當然,這也只是暫時,如果泄密案的內奸并不是這一批潛伏人員,一切都要重新開始調查。
而曹紹鈞,夏斌,勞景明,這三個人都參加了南京保衛戰,并且在那個時間段無法證明自己的行蹤。
其中曹紹鈞和勞景明,他們在戰前都是留守南京的軍事委員會的人員,他們描述的情況是,南京潰敗之時,都和自己的大部隊失散了,后來跟在逃難的難民中,輾轉多時,才來到武漢,中間路途上的證明人都是一些無法查證的名字,現在也不知道在不在重慶,一時間也找不到,以現在重慶的管理現狀,估計以后也不可能找到了,也就是說,沒有人能夠證明他們那段時間的行蹤。
夏斌的情況好一些,當時他是駐守敦化的五十一軍少校營長,部隊被打散后突圍,后來負了傷,就躲在湯山的一個老百姓家里養傷,后來南京失陷,他就偽裝成老百姓,直接逃到了武漢歸隊,三個月后來被調入軍事委員會任作戰參謀。
那戶老百姓家的名字,他還記得,不過這需要去湯山調查,那里現在是日本占領區的中心地帶,要想查證起來比較困難,只能動用南京情報站的人員去調查。
這里面曹紹鈞和勞景明的嫌疑最大,因為他們在之前就是軍事委員會的作戰參謀,身份特殊,如果被日本人俘虜,很容易被選為策反目標,打入軍事委員會內部。
而夏斌,在南京保衛戰時期,只是一個普通的少校營長,后來逃到武漢之后,過了三個月才被調入軍事委員會,日本選擇他作為策反目標的可能性不大。
寧志恒這也是粗略地縮小了一下調查范圍,也不能絕對保證其他人就沒有問題,所以一切還要等邵文光,還有其他方面的調查結果,才能確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