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老者是誰?”
  橋兵一愣道:“不是你朋友?”
  張三也懵了:“不是你的朋友!”
  兩人對視了足足好幾息。
  “大意了大意了。”張三長出一口氣道。
  “你們說誰?”祁雁蘭很不明白,他被張三支開,買了一輛馬車,至于為什么買馬車,張三自己都沒想通。
  “我也不知道是誰,沒法說。”張三搖了搖頭,說罷盯著前方。
  祁雁蘭,比燭影強點,至少不燙嘴。
  “謝謝。”橋兵輕輕說道,不過很快就后悔了,因為接茬的是張三。
  “客氣啥呢,我女兒看不上你,再跟我客氣也不遲……”
  祁雁蘭,對了,她差不多緩過勁來了,很不服氣道:“你女兒有啥了不起的?”
  “咋的,你也要來搶?”
  “……你覺得我配不上他?”
  “不是,你不像要搶的。再說了,你做飯沒都我女兒強。”
  “哼!這有何難,我可以學,你女兒可以變年輕嗎?”
  “年長咋的了,會照顧人……”
  這倆,橋兵已經習慣。
  白日里,躲避可能有的跟蹤,馬車顛簸,只能調養。夜晚,才得以機會修煉恢復。
  橋兵所習內功,原名九極混元,現名廩君九極,暗合廩君九式刀法。
  背部筋脈受損,大椎、陶道、身柱以及神道靈臺等處,功行此處,粘滯,甚至停滯不前,恢復過程非常緩慢。
  廩君九極中的極,講究的是功力運行之時,不受任何限制,既能通暢無阻,也能在此飛速旋轉。
  如今受損,橋兵功力不足兩成。
  橋兵的內力,說好也好,說不好也不好。
  相對同齡人來說,算好,但絕不是一流,小周天也無法運行。
  這也是廩君九極修煉方法所致。
  此功法另辟蹊徑,信奉極字。
  一般功法求穩,修煉力求根基穩固,全面發展。
  修煉廩君九極,首先選擇極的方向,全力修煉,到一定時機,反過來修煉根基,求全求穩,以便把極更上一層樓。
  一流者,有強者輔助,根基穩固,打通點經脈問題不大。
  廩君九極求極,一切得靠自己。
  外力輔助極有可能改變極的方向,適得其反。
  功行小周天,即任督二脈需要打通。
  也正是無法功行小周天,橋兵還能剩下兩成功力。
  這并不是說橋兵修煉不刻苦,相反,他比任何人都刻苦。
  主要是他極的方向不一樣,偏偏是任督二脈,最難的兩條筋脈。
  一旦兩條筋脈完成,其他的,橋兵早已倒背如流,只不過不敢嘗試,影響功法方向。
  此時,橋兵出現了問題,受損筋脈本已打通,現在修復,功力難以控制。
  小點,沒有任何作用;大點,卻引起督脈頭部穴位隱隱作痛。
  處于一種進退兩難的境地。
  師父曾言,極致修煉,處于這種境地,大抵就廢了,因為沒有根基支撐……
  一連好幾天,張三也明白了,現在所處地叫從北。
  隨著繼續往南,人煙越來越稀少,廢棄的房屋,閑置的田地越來越多。
  事出異常必有妖,馬車也慢了下來……
  ————————————————
  無涯城。
  望涯官道南端。
  城不大,但人多。
  人多的意思并不是繁華,相反,此地有點衰敗的跡象。
  和其他人多的城不一樣,這里的人大都面黃肌瘦,服飾也是勉強湊合。
  簡易二層小樓,新建的痕跡特別明顯。
  一層三間,一字排開,兩頭的屋子甚至沒有全封閉。
  封閉的屋子也不咋的,竹子鑲嵌做墻。
  八根柱子支持二樓,加固也未做全。
  二樓一間小屋,中間靠后,一邊甚至還未封頂。
  后院一姑娘,蹲在地上扎竹片。
  竹子,劃開,去節,排好,兩頭扎緊,一片墻。
  她省去了好幾個步驟,竹片修邊,修斜,扎緊后壓緊,兩邊加緊等等。
  不是她不會,二樓就這么干的,這片墻,她自己的。
  如果橋兵在此,他認識這姑娘,丫鬟。
  相自明的丫鬟。
  前院響起了腳步聲。
  丫鬟略顯慌亂。
  “沒等到?”
  “沒。”相自明低頭進屋。
  丫鬟跟了過去。
  “你怎么了?”
  “沒怎么。”
  相自明瞅了瞅道:“手拿出來。”
  丫鬟沒理他。
  相自明抓過。
  丫鬟左手食指厚厚一層布。
  相自明看了看道:“走,住客棧去。”
  “少爺,這里清靜。”丫鬟有些急了,“下回我小心點。”
  “幾個下回了?”
  “一個。”
  “幾個一個了?”
  “一個。”
  “你不識數?”
  “今天一個。”
  相自明轉身往后院走去,丫鬟擋在前面,退著走。
  “少爺,你干嘛去?”
  “讓開。”
  “少爺,我們去做飯。”
  “讓開。”
  “少爺,你教我武功吧。”
  相自明走不動了。
  倒不是其他原因,丫鬟越來越著急了。她一著急,更容易出差錯。
  “別著急,我只是去看看。”
  后院。
  “先做什么?”
  “把竹子劃開,成片。”
  “少爺,我來吧,這一頭寬一頭窄不能用。”
  “再來。”
  “少爺,運刀要看寬度。”
  “好。”
  “少爺,過了。”
  “咦,我反一下。”
  終于,相自明完成了一片,寬度能算一致,基本平行。
  一截竹子,他成了一片,看著滿地的邊料。
  “還真難。”
  “嗯,我們做飯去。”
相自明邊走邊回頭。啰嗦一句,真正考驗篾匠水平的是寬竹片,而不是窄竹片  飯菜都很簡單,聊天也是有一句沒一句。
  “少爺,這個地方菜不好買,將就一點。”
  “沒事,辛苦你了,過陣子我們就走。”
  “接下來又去哪里?”
  “還沒確定。”
  “嗯。”
  “找座大山?”
  “好啊。大山里面可自己種菜。”
  “能不能不提菜?”
  “嗯,可以抓野味。”
  “這還是吃的。”
  “嗯,男人要吃肉才行。”
  “你就不吃?”
  “你有吃的我就有啊。”
  “嗯,那么去大山,你想多高的山?”
  相自明沒等回答,幾步上了二樓。
  風過,帶來了馬蹄聲,來自南方。
  “少爺,怎么了?”
  “有人來。”
  忽然,夜空中升起一道煙花,漆黑的夜空,仿佛被撕裂一般。
  隨即,城里的人一團慌亂!
  慌亂的有點異常,沒有哭聲,也沒有喊聲,一切都在靜悄悄中。
  街上原本游蕩的平民,迅速消失在黑暗中。
  城門緩緩拉起。
  小半炷香之后,整個城黑漆漆一片,沒有一絲亮光。
  丫鬟幾步下樓,滅了樓下的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