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嗎？”
“嗯？”
“我想做的這個AI，一定會和真人一樣……”
“你，不能這么做。”
“我又有什么，是真的不能做的呢？”
鍵盤敲擊的聲音戛然而止，椅子上早已不見人影，徒留提示窗一行簡潔的小字。
上傳成功！
“呃……”
沒有上次醒來時的陽光，有的只是昏暗的房間，天花板上鏨刻著圖案。
相仿的感覺，或者說是在睜開眼的一瞬間，這種感覺對荔枝來說似乎已經不太陌生了。
先前被雨殤切開的腹部傳來陣陣劇痛，但荔枝再清楚不過，自己現在完全就像個沒事人一樣，一切物理層面上的狀態完好如初。
看上去，只不過是誤入那個時空的“自己”受了傷，或者說是死了而已……
他支撐著身軀從地上站起，止不住皺眉。比起在原先世界里的手眼通天，自打來到暮色森林之后，他就一點外界消息都沒法感知到了。
那些游散的數據并不存在于別處，這幾乎就意味著現在他只能靠自己孤軍奮戰，而不是作為一個領導者。
“這又是哪里……”他望著四周的黑暗低喃。
這或許已經不能說是昏暗了。光和視線同時投注過去，仿佛是虛空，一點回應都不會有。
這樣的黑色在荔枝印象里，只有那把名為雨殤的劍……
突然，看不清在何方的房門發出呻吟，不算明亮的光逐漸照了進來。
“這么快就又來了？！”
荔枝臉色一變。誰也不知道在這些混亂的時空里能重來幾次，萬一這次被殺后，再也沒有下一次睜眼看到的景象……
袖袍一揮，幾乎是在身影消失的同時，荔枝就已經捏好了一記攻擊。
面對那把劍，防御是不可能有任何作用的。
唯有主動出擊，趕在自己被刺穿前！
光芒中步入一個人影，原本陰影的地方是黑色的，但在這個房間里，一切正常而言的黑色都不可這么說了。
“這里是……”有些茫然的聲音傳來。
“嗯？”
荔枝方欲攻擊的右手一滯，視線直沖那個進來的人望去……一個方塊人，手里握著什么，可惜他一時半會兒看不清。
“這里還在游戲內么，那就好……”他松了口氣。
要是時空混亂到出了這個游戲，那他也不敢想象自己會變成什么樣子，也許會當場散架。
“這人進來干什么呢……難道還有別的時空裂縫，也能來到這里……”
隨著方塊人向著中央越走越近，映照著他的光亮也逐漸照不到他的身軀，整個人一點點在本初的黑色里消失，再無蹤跡。
“這……消失了？？”
荔枝表情一怔。
角落里，微弱的熒光字符從什么東西上閃過。
那時候，他的記憶有些模糊了。不知是誰抬起他的手，化作碎片的雨殤再度出現……
再然后的事，就得從他出現在一條昏暗的走廊上說起了。
末雨始終記得，他要找回那個叫Rainyii的女孩子。她消失在了巫妖塔的頂層，無聲無息，仿佛從沒出現過。
但是，現在這里……
他伸出手，還是方塊人的樣子。
手指觸碰四周，依稀可以摸到冰涼的光滑面，在窗臺似的凹陷處有著圓角設計，像是瓷磚的觸感……
總所周知，Minecraft里不會有圓角的方塊。
“現實……？？？”
他聲音有些顫抖。
現在的自己，莫非真的以一個方塊人的身份回到現實里了嗎？！
末雨突然看向自己視野下方，讓他驚喜的是，原本那些血槽、飽食度、經驗條什么的統統都沒了，跟開了F1全屏一樣。
“難道是真的！！”
他下意識地將手伸向背包空間，結果率先摸到的就是那塊怪異形狀的碎片。暗淡的走廊里看不清它的樣子，只有一絲微弱的猩紅光澤證明他手上的確有著什么東西。
“這些東西可以帶到現實里來么？！”
又是一摸，這次拿到的是一把鉆石劍。像素劍身尚未完全出現在末雨眼前，便是如耐久度耗盡般碎成了點點星光。
“看來不行……”
至少對末雨來說打擊不算太大，畢竟他本就沒指望可以通過這樣的方法直接炒起現實里黃金鉆石的物價。
“吱——”
末雨循著古老大門的呻吟聲望去，走廊的盡頭是一望無際的黑暗，什么也看不見，連光也進不去。
碎片在他手中顫動不止，幾乎只是一瞬，那門中飄蕩出的黑色如同靈魂一樣竄入碎片之中，劍的模樣在黑芒中凝聚成型。
“雨殤……”
如果說現實也是一個副本的話，那么在副本門口激活武器，一定不會是什么好事。
末雨攥緊手中劍。
雖然他并不知道為什么現實里也會有這樣的房間，也許自己只是在做一場夢中夢，但……勢在必行！
一步一步，鉆石鞋子在瓷磚地面上發出沉悶的響聲，逐漸逼近門的方向……
窗外，殘月被方塊云遮住，黯淡而沒有光澤。
“你，怎么會在這里。”見到Ender_Rain這個ID的瞬間，路西面色一沉。
“那么你，又是為什么在這里？”他反問道。
“你在問我么……”路西聲音驟冷。
“沒有你想找的人，至少這里沒有。”他嘆了口氣，雙手背在身后，一臉淡然。
“你怎么知道我要……”
“一年前，意外連環車禍。”
“還不信的話，ID是……”
“閉嘴！！！”
他平靜地望著身前因憤怒而顫抖的人影，再度出聲：“你不記得我了。”
路西像是發現了什么駭人的事情，呆滯的目光看向天空。
“等等……你說，一年前……？？”
“嗯。”
“現在是？！”
路西整個人一下子脫了力，無力地靠在椅背上，仿佛是沉入海底，海水吞沒他的一切感知，只剩下耳畔恒久的嗡鳴。
“怎么會……”
電腦中，“末雨”向著屏幕走來。
“你以為，我不想么。”
他指尖劃過最后的光輝，黃昏便帶著血色籠罩天地，昏暗中他眼底的柔和無人可見。
“我們都想在這里找到些什么重要的東西……”
他看見巫妖王與四個玩家的搏斗，看見一個數據從無到有、根深蒂固……甚至，還有很多很多……
“可是已經失去的東西，又怎么可能回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