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洋是不會出來做任何事情的,她沒興趣,也不想做。
她的性格也做不了迎來送往的服務行業。
和她那些朋友同學網友在一起的時候,她是開心的,為人處事特灑脫,也會說場面話。
但是在客戶面前她就根本不知道該說些什么該怎么說。
其實一開始擺展她也去跟著忙過,工地也去過,但都沒堅持幾天。
房子裝修好了收拾了整體衛生要交給客戶,她陪張洋一起去了,結果一進屋第一句話就是:這電視墻這么丑?
要不就是,這地方沒弄好吧?這怎么看著那么別扭啊?這個要是給我我肯定不干。這些。
你還能拿她怎么樣?都是當著業主的面大聲大氣的說出來的。
張洋自己跑工地,有些錢是舍不得花的,清理現場衛生,收拾垃圾,來回搬些小件材料這些,都是自己干。
重慶的人工是相當高的,隨便找個扁擔走一趟就是一百五兩百。
如果跑工地什么都不想干全靠花錢,費用至少要提高一成出來,幾千塊是跑不掉,這也是為什么去年一年費用越來越高的原因。
聽工人說,哪怕就是一點事兒,那兩個弟弟也是花錢叫人過來干的,甚至叫過來人先給了錢就走了,連監督檢查都沒有。價都不講,相當豪爽。
最喜歡干的事情就是拉著工人吃飯喝酒,他們請客。也不知道他們這是為了什么,張洋想不明白。
過去的事情張洋也不想再去討論了,沒意思,也不可能追究出什么東西來,過去就過去了。
但是到了九月份,埋藏起來的隱患終于全面爆了。
當時張洋在龍駒鎮,移動小王的老公給介紹了一個工程在這邊,離萬州城區有五十多公里。
燈具,潔具,板材,瓷磚,鋁合金門窗,幾家人找了過來,到也沒說什么不好聽的,就是聽說張洋這邊好像做不下去了,過來找他對賬。
張洋明白他們是怕自己跑了,也理解。請幾個人吃了頓飯解釋了一下,把各家的欠款統計了一下打了欠條,然后現不太對勁兒。
板材還好,差異不算大。
潔具瓷磚有些地方對不上,雖然去年一年他沒怎么管理工地,但是所有的工程預算都是他做的,心里怎么可能沒有數?
而且幾乎沒有退貨單。這一項加起來就不是小錢了。
最牛逼的是燈具,三萬多的東西,這會兒變成了五六萬,單子上都有楊洋弟弟的簽名。
“你這是瘋了嗎?怎么出來的這些錢?”張洋心里的火氣騰騰往上冒。
“那你說的,這不單子都在這呢,上面簽名也不是我假冒的,我還能造出假來?”燈具的老板笑著和其他幾個人說著。
張洋想了想,給其他幾個人寫了欠條,約到年底結算。不管什么原因,你拿了材料,又沒去退貨,和人家賣貨的沒有關系,得認。
大家找過來也是因為不知道從哪里聽來的消息說張洋要不做了,其實也沒有逼什么的意思,看他還在搞工程也就放心了,拿了欠條就散了。
然后張洋看了看燈具的譚老板:“你這邊怎么搞?”
“我也不是逼你,我要用錢,這里六萬多,你給我拿四萬,剩下的年底,行吧?”
“六萬怎么來的?”
“單子在這里撒?你看得到撒?是我懵你埋?”
張洋拿電話打給楊洋的弟弟:“你,來回去小譚那拿燈,沒講價也沒看過價格啊?”
“沒太注意,那有什么可看的呀?就那些東西,怎么了?對上數就行了唄。”
張洋吐了一口粗氣:“你連價格什么的都不看,就簽字?”
“我不簽字他也不能讓我拿呀?程序不得那么走嗎?”
“那你簽字不看看價格錢數?”
“不是有你嘛,我想著結賬的時候你看唄,我也不太懂那東西。”
“中間材料結過多少次賬?你都拿給我看了嗎?就這個燈具前面給過多少了?我記著也有四五萬了吧?不都是經你手給的嗎?你就這么給的?人家說多少是多少?”
“嘿嘿,怎么了嘛?”
“他在管我要錢,去年大半年的燈這就十萬了,哥,咱們安了什么燈了?”
“沒那么多嗎?也有那么些吧?嘿嘿,我不知道。”
“楊,公司特么的也有你姐一半,你親姐。操。”
張洋氣的手都抖了,嗓子都吼破音了,手機再一次四分五裂,感覺心都要從嗓子里蹦出來了,跳的咣當咣當的,眼前直早金花。
“別這么激動,”小譚在一邊笑瞇瞇的勸:“事都擺在這了,現在是怎么辦事兒,對吧?那些都過去了。”
“你想怎么的吧?”張洋看著他問。
“先付我四萬,剩下的我給你勻到年底,我夠意思吧?”
“沒有。”
“那你啥意思啊?”
“沒有,啥意思?年底再說吧。”
“那肯定不行,要不我就找收賬的公司過來,我就不管了。”
“行,你找吧,我等著。”
“不是,你這是干什么呀?我打牌欠了二十幾萬,現在放水公司就天天堵我家門口,我連家都不敢回,你就當可憐可憐我行不?”
“誰可憐我呀?你欠錢了就管我要啊?兩三萬的東西特么變成六七萬?你這是搶啊?”
“這怎么說的,這怪我?我賣貨有價,對吧?你可以講啊,你不是沒和我講嗎?單子在這,簽字是我自己寫的呀?對不?咱得講道理。”
張洋出了一口長氣,看了看小譚:“我給你轉兩萬吧,等我回去去你店里咱們再細算。多了沒有。”
“不行,四萬,少一分也不行。”
“那沒有,你愛找誰就去找誰吧,有能耐找人來把我弄死。”張洋把煙頭彈飛站了起來:“有什么招就使,我特么接著,能打架解決的問題不用逼逼。”
小譚拿電話打,烏里嘰哇的說了一大通,張洋走他就跟著。
隔了不到一個小時,過來一個男的,二十出頭,一米八左右的個子,膀大腰圓的,小譚迎過去和他說了幾句,這男的就走到張興隆身邊,也不吱聲,就那么站著。
“那,我不管了啊,他們管你要。”小譚對張洋說了一句,開車走了。
張洋也搭理他,自己去做事兒,那大小子就跟在他身后,一直跟到住宿的小旅館里。
屋里有兩張床,張洋也沒管他,自己收拾了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