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從石縫中鉆出來的同時,手輕輕地捂住頭部,我這時才看見他的額頭部分有大片凝固的血跡。
“發生了什么?為什么你身上都是血?”我警惕地看著他,忍不住問道。
“雪太大了,回家的路上遇到了車禍...”父親臉上滿是擔憂,咬牙道:“當我醒來后,就發現女兒不見了...我一直在找她。”
“...女兒?”我驚異地看著他,這個人到底是怎么了?他的女兒就站在他面前,為什么他好像不認識我一樣?
“對,她叫尤利婭,尤利婭.別列希爾德,一個八歲的小女孩,你見過她嗎?”父親的眼神充滿希冀地望著我。
“你到底在發什么神經?”我忽然感到心底有些發涼,一股怒氣隨之涌出,沖他吼道:“別再跟我裝糊涂了好嗎?!為什么你要裝作不認識我?!”
“我必須要認識你嗎?你是誰?”父親似乎被我這一吼弄得有些摸不著頭腦。
“我是你的女兒!!爸,你到底怎么了?!”時隔多年,再次喊出這一稱呼,我不禁感到眼眶有些潤濕。雖然記憶中的父親是個爛人,但是當他認不出我的時候,我居然會感到十分惶恐和無助。
“不可能...你在開玩笑,我的女兒只有八歲...”父親眼神滿是不信,他向前兩步走到我跟前,仔細地看著我,奇怪道:“可是話說回來,你的確跟她長得挺像...”
“你叫列昂尼德.別列希爾德。”我緊緊盯著他,將有關他的一些信息都說了出來。
他的眼神逐漸變得驚訝,也沒有了之前的狐疑,取而代之的是糾結和茫然。
“好吧,我就暫且相信你。”父親苦笑著搖頭道:“反正這里發生的事情都十分離奇,世界都會被冰封,忽然冒出個二十多歲的女兒也沒什么好奇怪的了。”
“...什么叫忽然冒出?”我無奈盯著他道:“你到底是不是腦袋被撞糊涂了?”
“或許吧,我總感覺腦袋混混沉沉的,有些不太清醒...”父親說著,語氣堅定道:“但我女兒...我必須要找到她。”
“好吧…那我和你一起去。”我嘆氣道,跟著自己的父親去找走失的自己,這的確挺奇怪的。
接著,我們沒有再說話,一同在這漆黑冰冷的世界中尋找出路。
看著他那寬厚的背影,我不住地思考為什么他會不認識我。
在他的印象中,好像只知道八歲時候的我...對我從八歲成長到十幾歲時的經歷完全沒有印象。
想到這,我腦中忽然有了一個想法,難道眼前的父親是過去的父親?現在所發生的事是過去已經發生的?
可是,我的記憶中對這段經歷完全沒有印象。
或許,這就是我丟失的記憶片段也說不定...
想到這,我心中的糾結也就慢慢放下了。
“要時刻小心,剛剛那個惡魔會隨機出現在任何地方。”父親將十字弩端在手中道。
“...爸。”我猶豫了一下,還是問道:“我們家與惡魔獵人是什么關系?”
“怎么突然問起這個”父親回過頭來,眼中綻放著神采,語氣中有著一股掩飾不住的驕傲:“你忘了我曾跟你說過我們家一直以來都傳承著獵魔的技藝雖然現在已經基本沒有了惡魔,但這項技藝既然傳承到我手里,我就有必要讓它延續下去...絕對不能讓它消失。”
看樣子,果然是我的記憶出現了問題。我使勁搖搖頭,想讓自己的腦袋清醒些。
“奇怪,你小時候可是對有關獵魔的東西很感興趣的,居然連這都忘記了?”父親笑瞇瞇地看著我,來到我身邊,似乎習慣性地將手伸向我的腦袋,不過隨即他的手僵在半空中,緩緩收回,輕笑道:“差點忘了,現在的你是個大姑娘了。”
“切。”我裝作不屑地冷哼一聲,從他身邊走過,但剛剛那一瞬間,其實我的心里很希望他能揉揉我的腦袋。
對于眼前平易近人的父親,我很難將他與記憶中那個爛人聯系起來。
這更讓我相信我的記憶出現了某種錯誤。
至于究竟為什么會出現這種錯誤,或許只有在這個世界里才能找到答案。
就在這時,在我們的身后的地面忽然冒出了一股黑色的煙霧。
它就像一道道熱氣,升騰而起,逐漸在空中匯聚成一個巨大的漆黑身影。
“快走,那個惡魔要出現了。這家伙很特別,似乎沒有實體...銀制箭矢對它不起作用。”父親聲音冷靜,帶著我向前跑去。
“看見那邊的亮光了嗎?我們向著它的方向跑就能找到出路。”我邊喊邊回頭看,發現那個狼人的身形已經完全顯現,慘綠色的眼睛正死死的盯著我們!
父親沒有說話,已經用行動回答我。
前方陸續出現那些無臉怪物,它們看見我們立刻發出凄厲地尖叫撲了過來。
我掏出M500將靠近我們的家伙放倒在地,但令我奇怪的是,這些無臉怪比起攻擊我似乎更傾向于攻擊我的父親。
父親跑在我的前面,它們幾乎全部瘋狂地朝他奔去,
很快有兩個無臉怪就跳上了父親的身子,緊緊地抱著他幾乎將他壓倒在地。
“這些到底是什么怪物他們打不死!”父親費力拉扯著身上的無臉怪。
我跑上前去將它們拽開,扶起父親繼續狂奔。
身后傳來地震般的腳步聲,那個狼人也已經緊緊的追來了!
父親回身用十字弩射向狼人,銀白色的箭矢僅僅只是從它的身體中穿過,如同射入水中般產生一個黑暗的漩渦,不過狼人的動作卻因此而稍稍停滯。
前方出現了一個帶有藍色熒光門的房屋,我的心中即刻間燃起希望,雖然不知后面是不是安全空間,但只要有這些房屋在就說明我們離安全的地方不遠了。
快速來到門前將它打開,令我驚喜的是里面居然真的是安全空間,考夫卡正靜靜地坐在沙發上,面帶微笑的看著我們。
“快點進去,進到這里就安全了!”我推著他道。
“你先進去。”父親面帶微笑,手舉十字弩看著我道。
我愣了一下,點點頭,心中感到十分溫暖。
進去之后,我直接將父親也拉了進來,可是就在他剛剛踏入門的一瞬間,他的身體如煙塵般直接消散在了空氣之中。
如此突兀的情況,讓我一下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父親的突然消失居然讓我的心中產生了一種極大的失落感。
“放心,下次進入時你應該還能再見到他。”考夫卡的聲音沉穩,像是給我打了強心針。
我點點頭,在無臉怪和狼人追到這里前,大力將門關上。
幾乎就是在同一瞬間,門便被厚厚的冰層封住了。
比起第一次被追進這里,我的情況明顯好上了許多,居然沒有一下癱坐在地。
拖著略微酸痛的腿走到沙發上,一屁股坐下。
“...為什么我爸會出現在這兒?”我喘著粗氣,盯著考夫卡道。
“我說過這里的一切都與你有關。”考夫卡輕笑道:“他會出現在這自然有他出現的理由,現在不必深究,待我們往后探索自然會知曉。”
“你就不能一下把話說明白嗎?”我沒好氣道。
“別列希爾德小姐,你似乎忘記了,我只是一名引導者,職責就是同你一起在這個世界進行探索…你所知也即是我所知。”考夫卡不急不慢的解釋道:“現在我們可以一起回想下這次的旅程發現了什么。”
“我好像聽到了一對夫妻的談話,他們似乎是在商量著離婚...也不能確定是離婚吧,或許只是暫時分開來住?”我想了想,皺眉道:“然后我居然還看見了小時候的自己...等等,難道說那對夫妻是我的父母?”
相通這一點,我忽然釋然為什么在看到那幅碎裂的“全家福”后心中會感到傷痛。
雖然時間已經過去久遠,記憶也已經混亂,但那悲傷的情緒卻仿佛深深的刻在了我的心里。
考夫卡只是面帶微笑看著我,既沒有肯定也沒有否定。
“家庭是我們每一個人感情的依托,對于孩子來說更加重要。”考夫卡頓了頓,接著道:“父母之間的分離往往會給孩子的童年造成不可磨滅的深刻影響,而且很多時候孩子會把父母的分開歸咎于是自己的錯誤。”
“會有怎樣的影響”我緊緊地盯著考夫卡道。
“很多很多…這些往往是人們所難以察覺的。”考夫卡笑笑道:“這個問題我們可以留到下次的談話中再進行。”
“為什么不在今天說個清楚”我有些不明白的看著他道。
“是因為阻抗。”考夫卡說著指向門外,那些怪物仍在砰砰拍打著門。
“你難道還沒發覺這些東西一直在阻止你前進嗎每當你將要發現什么事情時,它們就會出現。”考夫卡道:“它們的消退需要一定的時間。”
聽了考夫卡的話我忽然感覺的確是這樣,這些怪物的出現每次都伴隨著那像是記憶片段的語音短信,而這些短信中的內容似乎都是與我相關的。
…它們是在阻止我發現真相嗎可是為什么我明明那么渴望得到真相…
想到這,我有些痛苦地抓著自己的頭發,深深地將臉埋在兩膝間,這樣能讓我感到好受些。
耳邊傳來一陣若有若無的輕聲嘆息,我緩緩抬起頭,一律陽光透過半掩著的窗戶照射到地面,形成一塊塊黃色的光斑。
已經回到現實世界了嗎我心情沉重,愣愣地盯著地面想著。
狄安娜撲扇著翅膀從外面飛進來,落到考夫卡的肩頭。
他寵溺地摸了摸狄安娜漆黑的腦袋,隨即看著我道:“抱歉,我的小姐,雖然很不想現在說,但是狄安娜發現了烈火圣教活動的蹤跡。”
“…他們在哪”我感到精神有些萎靡,聲音細如蚊聲。
“斯堪的納維亞半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