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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6章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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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侯國興大怒,命令九大副掌班中的值班官立即調人,值班官道:“回大人,非掌班級不得調動緹騎,使用詔獄,違令者死。”

  侯國興己讓人圍了都察院,現在才說無權拿人,這是羞刀難入鞘呀!他怒道:“馬上執行!出了什么事,本官負責。”

  值班官道:“軍令如山,請恕下官無法執行。”

  侯國興狠狠的道:“等米柱回來,讓他削了你的官,趕去糞廠挑金水。”

  不過這眼前這攤子事該如何收場,確是一件麻煩事。

  候國興道:“回北鎮撫司!”

  田爾耕道:“回去怎么辦?”

  候國興道:“你去弄塊金牌,咱們借北鎮撫司的地方辦事。”

  詔獄代表的是皇權凌駕于一切之上的權威,在他的權勢之下,再牛的官員也必須屈服,有北鎮撫司就有詔獄。

  田爾耕道:“弄幾面金牌?大人是何用意?”

  侯國興道:“王安唆使皇上同意讓東廠米柱兼提北司,可是沒有特北司劃歸出去,也沒有明文說本指揮使不能管理北鎮撫司,只要北司一日還是錦衣衛,本官就有管理權,北鎮撫司是由東廠和錦衣衛雙重領導,這有什么問題。”

  田爾耕道:“高!高呀!就是米大人問起,大人也可以用這理由推了,大人是為皇上和奉圣夫人辦事,米大人再怎么著,也不可能不依不饒呀!”

  一伙人有了理論支持之后,立即走馬皇城,進入都察院拿人。

  明代初年,沿元舊制,設御史臺,洪武十三年五月罷御史臺,十五年改置都察院,這個機構為明代所創設,與前代御史臺之制不甚相同,最高長官為左都御史,人稱總憲,都察院也和其它部門一樣,以左為尊,右系銜的都是虛職。

  外省督、撫,并以右系銜,右都御史、右副都御史、右僉都御史為督、撫坐銜。

  左都御史鄒元標十分生氣,怒道:“爾等兵圍都察院,意欲謀反乎?”

  鄒元標,字爾瞻,號南皋,江西吉水縣縣城小東門鄒家人,東林黨首領之一,與趙南星、顧憲成號為“三君”,他幼有神童之稱,九歲通《五經》,萬歷三年在都勻衛所講學。萬歷五年中進士,入刑部觀察政務,與伍惟忠友好,為人敢言,勇于抨擊時弊,因反對張居正“奪情”,“被當場廷杖八十,發配貴州,潛心鉆研理學。

  萬歷十一年,回朝廷吏部給事中,他又多次上疏改革吏治,觸犯了皇帝,再次遭到貶謫,降南京吏部員外郎,以疾歸,居家講學近三十年,名滿天下,光宗朝召回,任吏部左侍郎,后轉任都察院任左都御史,為九卿之一。

  田爾耕一拱到地曰:“大人說笑了,我等怎敢造反?奉旨查案,只是為問楊大人、左大人幾句話。”

  鄒元標不吃他們這一套,說道:“不行!除非有圣旨,否則誰也不能亂來,太祖有言,御史可以聞風奏事,不因言獲罪,錦衣衛要搞文字獄乎?”

  侯國興道:“聞風奏事與誹謗罪是有分別的,我等只想問大人,楊大人所言,皇上與奉圣夫人,有不忍言之事,宮闈內外無防,這是聽何人之言,何人所說?”

  鄒元標道:“黃口小兒,乳臭未干,可識誹謗二字如何寫?扁擔掉地上不識是一字,居然敢控告人誹謗,真是沐猴而冠,貽笑大方了。”

  侯國興滿臉通紅,羞愧難當,他怒道:“老匹夫!你競敢如此辱我?”

  鄒元標道:“德不配位,反受其殃,爾目不成丁,居然敢官居三品,市井無賴充斥于市,吾恥于與之同輩。”

  候國興道:“老家伙,你這是妒忌吧?都這么老了,半截子快入土了,才混了一個二品,有什么得意的。”

  鄒元標一口涶液吐出,正中侯國興面門,喝道:“狗賊!滾!除非老夫死了,否則不允你踏進都察院半步。”

  侯國興大怒,揮起拳頭就要打人,卻被田爾耕死死抱住,侯國興怒道:“放開我,讓我打死這老家伙。”他可是堂堂錦衣衛指揮使,居然受到委辱?真是叔可忍,嬸不可忍。

  鄒元標一聲冷笑,揮起拐杖,對著侯國興的腦袋就是三棍子,打得侯國興眼前金星亂舞,口鼻流血,他怒不可竭,咆哮連連,卻被手下們死死拉住,他們將候國興拉走,狼狽的離開都察院。

  侯國興憤怒之極,罵道:“狗才,為何攔我。”他打罵的是鐵布衫方天罡。

  田爾耕卻道:“大人,這老家伙都一副快斷氣的樣子了,一碰就倒,你反招罵名,殊為不值。”

  鄒元標嘉靖十五年人,現年七十歲,從萬歷十八年至萬歷四十八年,鄒元標整整三十年居家講學,未涉仕途。在這期間,鄒元標與顧憲成、趙南星成為東林黨三君,三十年講學,教書育人,桃李遍天下。

  明光宗即位,征召鄒元標為大理寺卿。尚未到任,被提拔為刑部左侍郎,于是推薦涂宗浚、李邦華等十八人。光宗優先下詔,嘉獎并接受了,在當朝,又陳奏發掘選拔人才、理財振軍等數事以及保證安寧的四項規條,并請求征召錄用葉茂才、趙南星、高攀龍、劉宗周、丁元薦,而撫恤、登用羅大纮、雒于仁等十五人,光宗朱常洛也贊同接納。

  當初,鄒元標站在朝廷上,正直威嚴,令人生畏,晚年努力爭取做到和睦平易。有人議論他趕不上剛開始做官的時候有氣魄。

  鄒元標笑著說:“大臣跟言官是有區別的。風度超絕,是言官的事情。大臣關心的不是大的利益和損害,就是應當保護扶持國家,怎么能像年輕人那樣怒形于色呢?”

  這時結幫拉派十分興盛,鄒元標討嫌這種做法,想改正這種陋習,所以他舉薦引用的人不拘一格。曾經想推舉任用李三才,因言路不通,鄒元標沒有堅持。

  王德完諷刺他首鼠兩端,鄒元標也不計較,南京御史王允成等人以為他們二人有矛盾,請求朱由校下詔調解。

  鄒元標說:“我與王德完從來沒有矛盾,這一定是有人在從中搗鬼。我曾跟朝中大臣說:‘當今皇帝年幼,敵人就在國門邊上,只有同心協力、同舟共濟了。倘使再黨同伐異,對國家來說就是不忠,對家庭而言就是不孝。世上自有不偏袒、不結黨的正道,為什么總是在窩里斗個沒完呢?”

  皇帝即位已經很久,但前朝被廢黜、死亡的各臣還沒有得到贈封照顧,鄒元標多次上疏闡述撫恤大典,言辭更為懇切。

  康熙帝立,不久改任吏部左侍郎。未到任,授官左都御史,可見朝野威望之盛。

  泰昌元年冬,建奴進犯沈陽衛、土默特部進兵宣大,鄒元標自清戎邊,及至沈陽衛大捷傳至,這老夫子當場載歌載舞,喜曰:“想不到這老骨頭還能見此盛事,當浮一大白,為圣天子賀,為遼東將士賀。”

  其時,內廷建議,熊、袁、米三人封伯,在廷議時韓爌、劉一燝、趙應星、楊漣、左光斗等反對,方從哲、葉向高不置可否,鄒元標當場大罵:“鼠目寸光之輩,不足與謀也,朝廷行事,有功必重賞,有過必重罰,方能將士用命,萬民信服,若有翦平建奴之日,就以國公之禮相待又何妨?”

  夫子一旦支持,叫得最歡的東林黨立即不敢再叫了,遂過廷議。

  這樣一位老夫子,侯國興打了他,還不被天下人痛罵至死為止?打贏了丟臉,打輸了則是白挨打。

  田爾耕說明了這一節,侯國興只好只嘆晦氣。

  侯國興道:“不拿下楊、左二賊,如何完成任務?”

  田爾耕道:“咱們進都察院拿人,他們當然寧死不從,這是真正的打臉呢?如果在別的地方,這就容易多了。”

  侯國興道:“聽說咱錦衣衛拿人,他們還不速速躲了起來?”

  田爾耕道:“楊大洪、左遺直,何等心高氣傲之人,他們是不會躲在公廨中不出的,大人可命校尉們埋伏在路上,一舉拿下,大人應當回北鎮撫司準備,準備一下怎么商量這幾位貴客。”

  侯國興道:“米柱這小子,也忒壞了,他將北鎮撫司搬空,一個有用的人也不留。”

  田爾耕道:“米提督在河東辦的可是大事,此事一了,他的圣眷無人能及。”

  候國興卻是道:“老田,你信不信有人辦皇差,會不上下其手,他為皇上弄來這么多金花銀,自己截留的應該更多吧?”

  田爾耕道:“斷無可能。”

  侯國興訝道:“大人為何如此肯定?”

  田爾耕道:“從米提督的詩可以看出,他的品格十分高尚,他為人志向遠大,前程萬里,兼且辦事為人,深謀遠慮,布局宏大,很有名士風采,又豈會為黃白之物而折腰?”

  候國興道:“你這老田,是不是繞著彎兒罵本官?”

  田爾耕道:“不敢!米提督確是有令人折服的風采,品行高潔,他的敵人都會尊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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