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那人,給我站住,出示你的戶籍!”
聽到此話,正在前邊踩點的張子山當即頓住。
山賊遇到捕快,是否該拔腿就跑,這要視情況而定。
此疑問只是在張子山腦海中轉了一圈,他便停了下來。
轉過身,張子山臉上堆起笑容:“捕爺,您是在喚我嗎?”
昨日在北山上,他跑得快,領先官差一步下山,并花費了些許銀錢,為自己換了一身行頭。
好在,他對誰都不相信,所有的身家,都是隨身帶的。
張子山精心地給自己化了個妝,他相信,如今即便是昨日那位至強捕快在此,若非仔細觀望,也不可能認出自己來。
如果非要說無極縣有一個人,能夠認出自己,那么必然是與自己‘旗鼓相當’的那個人。
陳天縱聞言,卻是不茍言笑,沉喝一聲:“笑什么笑,嚴肅點,交出你的戶籍!”
儼然是將張子山當成了犯罪嫌疑人處理。
張子山聞言,當即往懷中一掏,嚇得周圍的捕快,紛紛亮出捕快刀。
卻見這個鬼鬼祟祟的賊子,從懷里掏出一張紙來。
陳天縱信手接過,拿眼一看:“雁門馬邑張子山,今年十七歲?”
眼見戶籍不似作假,陳天縱盤問道:“既然有戶籍,為何鬼鬼祟祟?在此戀棧不去,可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張子山心中頗是無語,如今的山賊,誰沒有個凄慘的過往,而在凄慘的過往之前,大部分山賊都是良民。
雖然當地官府,總會及時對發生意外的百姓進行消籍,可是消籍根本就沒有用,因為成為山賊的那些人,基本是人手一份的戶籍。
那戶籍即便已經失效,可是樣式在那里,官差又怎會費時費力的去調取其他地方的籍案呢。
所以,這盤查戶籍的工作,根本就沒有半點用處。
只聽張子山笑道:“捕爺,在下也沒有做什么啊,只是途經此地,發現有很多無所事事的混子,便準備找個地方看看戲。”
他說著,眼睛已經看向了數十丈外一人,隨即轉首,又看了看另一個方向的另一人。
他這是打算禍水東引了。
陳天縱聞言,眉頭一鎖,順著張子山所說的方位望去,果不其然,那些人正是令陳天縱心生驚覺的一部分人。
他詫異地看了張子山一眼,本以為此人與那些人是同伙,如今看來,只怕是自己想差了。
當下再次喝道:“我記住你了,莫要犯事被我察覺,否則官府的通緝榜文,有你受的。”
說著將戶籍還給張子山,一轉首,便向著那些人當中的一位走去。
“站住,你!看什么看,說的就是你!”
陳天縱看著眼前這個表現最不明顯的人,心中生疑——總覺得這人在哪里見過!
...
...
沈羽從馬市中出來時,已是申時時分,日頭正西下。
他騎著挑選了一個時辰之久的‘超跑’,慢吞吞地往前催動著。
馬匹呈棕紅色,據馬市的販馬人介紹,此馬的祖先乃是千年前名震天下的‘赤兔馬’,擁有赤兔馬百分之一的血統,為此,沈羽支付了五十兩銀子。
沈羽對于馬匹沒有什么研究,但是他會摸,那馬摸起來手感不錯,也不認生,即便沈羽這等不會騎馬的人,初次騎上去也很穩。
穩的主要原因,大概可以歸咎于馬鐙之上。
雖然這是個古代世界,但是沈羽發現,這個世界的科技樹,還是攀的很高。
最后沈羽是牽著馬來到無極縣衙的,他發現牽著馬,比騎著馬快一些。
夕陽西下,已是酉時時分。
沈羽牽著馬來到校場,他要聽取小弟們的匯報。
“呦,頭這馬長的真俊!”
說話的是鄧天明,他發現雷振飛與段英衛兩人比較得沈頭看重,自覺不能再頹廢下去了。
正好今日這兩位大敵都很心不在焉,他便果斷站出來與頭頭打招呼。
段英衛的心不在焉無關工作,只關風月。
前陣子他受沈羽任命,負責與丁十二玩耍,和丫鬟小紅的關系與日俱增。
結果這陣子他又被沈羽安排去當宅急送,他覺得每日看到女神固然舒心,但到底是沒有與小紅一起時爽快。
他已經好幾天沒有送小紅姑娘、咳,沒有送丁十二回家了,好愁。
雷振飛也好愁,他被沈羽指派去監視陳天縱,為此他花了沈羽給的一兩銀子,請縣中有名的青皮一起行動。
今日卻先是在縣西碰上了同班的鄧天明,老鄧也被沈頭安排了任務,任務的地點似乎也是在縣西,與他的工作范圍有交叉的地方。
雷振飛接到的任務是監視陳天縱,看看有沒有人跟陳天縱接頭,結果今日的陳天縱陳班頭,卻似乎警覺性很高,他的酒友們還沒有看出什么眉目,卻便被陳天縱抓住,然后又是好一頓的問詢。
最主要是,陳天縱班的捕快,認出了雷振飛,他覺得自己的任務,分明是失敗了。
鄧天明就不一樣了,他的任務內容是去戶房主吏畢奇文家附近巡衛,畢奇文家在縣西。
今日他帶著弟兄們來到縣西,看見了好些本地青皮,以及一些生面孔,他都一一做了登記,自覺離成功已經不遠了。
沈羽心情不是很爽,騎馬磨蛋蛋啊。
聽說長期騎馬不利于男性的繁衍大事,雖不知是否有科學依據,但是沈羽初步有了一些體會,因此最后他是牽著馬走回來的。
“今日你們的任務可是有所進展?雷振飛,你先說!”
二人來到‘沈羽一角’。
沈羽一角——校場東邊的角落,捕班沈班頭喜歡在此辦公,因此而得名。
“頭,屬下今日任務失利...”
沈羽聞言,眉頭一蹙,仔細一想,卻又展眉。
雷振飛的任務是‘監視陳天縱’,沈羽對雷振飛的說法是怕陳天縱犯案,怕與人接頭。
其實際用意,自然是要找出想對陳天縱不利的歹人。
兔死狐悲提示,陳天縱近日或有殺身之禍,既然今日白天沒什么發現,那...便晚上來此蹲一蹲。
沈羽說道:“既然被發現了,你明日便大方地監視陳天縱...
算了,明日我們班輪休,本班頭卻另有要務要安排給你們,先這樣吧,喚鄧天明來!”
不一會兒,鄧天明又來匯報。
沈羽聽完,突然想到,莫非陳天縱如此警覺,是因為發現鄧天明等八人的不尋常?
鄧天明的任務是‘暗中保護畢奇文’,沈羽的實際用意,卻是要找到任務生存與毀滅中提到的山賊山子。
沈羽已經明白了一切。
畢奇文住在縣西的‘官吏住房區’,鄧天明必須來縣西完成任務,因此讓陳天縱產生警覺,也因此讓陳天縱發現了隱藏著的雷振飛這群人。
可惜有些事情還不能讓這些手下知道,不然自己也不用如此委婉的發號施令,也不會有這些烏龍事件了。
鄧天明說今日看到很多青皮,想來就是雷振飛的那些朋友,他又說看到了很多面生之人,莫非就是要對陳天縱不利之人?
或許,這些人中,就藏著要對畢奇文不利的山子。
既然都是在縣西,那么,今晚自己便去縣西走一遭吧,看看是否會有所發現。
回到校場中央,沈羽吩咐了一番后,便離開了。
...
...
吃完飯,沈羽換了一身便裝,便持刀向縣西而去。
夜間天氣清涼,街道旁的大樹沙沙作響,他還沒離開客棧多遠,便有所察覺。
只見沈羽突然加快了速度,向前疾走,不一會便轉到一個小巷子,沈羽稍微等了一下,突然來了個回馬槍。
他反向向外走去,來到巷口,卻依舊沒有發現!
沈羽向四周掃視了一眼,輕笑一聲:“跟了沈某許一路,怎么,不打算出來一見么?”
“呼~”
秋風拂過,沈羽卻未見前方動靜。
“莫非是我有被害妄想癥?”
搖了搖頭,沈羽不再耽擱,往縣西而去。
良久,才有一人走過此巷口,向著沈羽離去的方向追去。
此人身著淡黃色武者勁裝,身材窈窕,面罩白紗,手持利劍,正是飛花派弟子計妙晴。
她找不出綁架董秀水的兇手,可她卻自有一番江湖常識。
江湖人都知道,江湖中無論大小事情,都逃不過四海閣的耳目。
初回無極縣時,她便知道,無極縣中的四方齋,便是四海閣分號。
因為師門長輩告訴她,只要在市井中看見一個門店,其門上刻著一把特殊的劍,那么那個門店,便是四海閣的分店。
早上她來四海閣打聽情報,結果被告知,董秀水之事,他們也沒有什么具體的情報。
但是那個叫做曉星辰的家伙,卻是給她指出,無極縣中有這種身手的人,只有寥寥數人。
其中便包括這沈羽。
那天晚上,計妙晴可是親眼見到,沈羽佯作在房內喝酒,然后從二樓跳下,離開了客棧。
雖不知具體細節,但是沈羽離開后不久,與之有隙的郝有德卻是死了,計妙晴自然認為,是沈羽殺的郝有德。
這是個有前科的人,其所作所為毫無顧忌,卻總有章法在里頭,或許,秀水妹妹之事,便與之有關。
她打算先查一查沈羽,然后是曹榮等人,直到找著秀水妹妹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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