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文公主聽到這話,只能放棄這個想法,也不敢強求什么。
正在驛館待著的陳士弘,不知道他即將被圣人召見詢問,悠哉悠哉的看著書。
對于陳士弘來說,京城唯一的樂趣就是能找到很多書,京城的琉璃街就是專門賣書的。
這琉璃街在魏朝的時候,專門賣西戎物品的,到了魏朝末期,天下大亂,這西戎物品難以進來,商人沒了貨源,只好賣其他物品。
戰亂之中,書最為不值錢,于是不少達官貴人,將家中藏書給變賣,這些商人也以極低的價格收下來,然后當做柴火來燒。
虞朝定鼎之后,這京城太平了,新貴要附庸風雅,于是這書賣的價格就越來高,琉璃街的人也傳一句天下太平多讀書,于是就開始印書,賣書,反而不賣那些西戎物品了。
陳士弘將手中的書評注之后,見天色真好,于是準備去琉璃街再次找幾本書。
這到了琉璃街的七寸天書店,陳士弘走了進去,書店老板連忙迎上來說:“陳大人,你老來了呀。”
“不用叫我大人,叫我一聲相公就可以了。”
陳士弘看重這一家店,是因為這店的對聯寫的極為典雅,書店老板也告訴陳士弘,這寫對聯的是一位進士,那位進士當初寒酸的時候,自己祖先租了一家店給他,讓他以賣書為生,進士高中之后,這書店就回到了他家,這也是沾了財氣,歷代生意不錯,甚至林泉都來光顧過,后來書店老板的父親,因為機緣巧合,就到京城,在琉璃街開設了這一家店。
書店老板對于這件事自然十分得意,凡是來的客人,他都會談這件事。
陳士弘選書的時候,書店老板又和一個陌生的客人談這件事了,這書生聽到,林泉都光顧過,于是連忙詢問書店老板,當時林泉買的是哪幾本書。
書店老板于是拿了幾本賣的不是很好的時文集子出來,遞給這個書生。
那書生一看,這時文集子的作者不是很有名,反而相信了,這就是秘傳了,連忙掏錢買了下來。
陳士弘看了一眼,不由一笑,這其中一本時文集子他是知道,乃是豐城的馬二先生所著,這位馬二先生雖然號先生,但實際上學問不值一提,他的時文集子,連豐城人都看不上眼。
不過陳士弘也懶得說破,這書生連時文集子好壞都無法分辨,自己勸說,反而惹得他不快,倒是爭吵起來,反而鬧得三人不快。
陳士弘挑選之中,看中了一本集子,這本集子是一本詩集,很薄,只有百余首詩。
不過這第一首詩,陳士弘就中意了。
“南枝何事艷冰心,妝點韶華別樣春。
晏起越姬非病酒,晨妝楚女學涂唇。
香消白雪桃花片,月淡紅樓蝶粉輕。
記得溪頭曾見處,調羹另有最精神。”
這首詩寫春梅,倒是十分雅致,很明顯出自深閨之中。
陳士弘詢問書店老板,這集子是誰的,書店老板看了看,然后說:“這呀,小老兒也忘記了。”
陳士弘也沒有多問,詢問了價格,書店老板見這一小本,又不值錢,于是就沒有要錢。
陳士弘也不好就這么拿走,隨便買了一套書,這就算成了。
在他準備離開的時候,書店老板想起了什么事情,對著陳士弘說:“陳相公,對了,后天有個詩會,那主會的乃是京城有名的文士,他想要找一些同道一起相聚,不知道陳相公是否愿意?”
“能有如此雅事,自然不能錯過,只不過這京城多高士,未必能看的起我這鄉野之人。”
“陳相公你說笑了,你乃是……”書店老板準備說翰林學士這個事情,但是想起陳士弘不喜歡人提這件事,于是打住,笑嘻嘻地說:“陳相公你若是到了,那曹相公一定高興。”
陳士弘詢問了文會的所在,書店老板笑著說:“這京城之中的文會,誰不知道,乃是在胭脂河。到時候陳相公你到了海棠居之后,說下來意,就會有人招待你。”
“招待倒是不用,陳某也不缺那一頓。”
“是小老兒用詞不當,見罪,見罪。”
陳士弘回到家中,看著書上的詩詞,想著其人,心想:“我原本弘文縣主,建文公主有才已經是極為難得,沒有想到在她二人之外,尚有鼎足,可惜這詩詞之中,沒有留名,卻是讓人遺憾。”
當天晚上,陳士弘在睡夢之中,夢到了那個女子,吟詩相和,倒是說不出的愜意。
可惜好夢從來最易醒,陳士弘正在思索一首詩的時候,卻被雞鳴聲給驚醒。
他只能起來洗漱,開始早讀。
等到天亮之后,陳士弘換了裝束,穿著青衿,帶著儒生巾,裝成一個秀才,前去胭脂河。
他找了一輛馬車,坐上車之后,車夫對著陳士弘說:“相公,你來京城讀書,自然應該以書本為重,這胭脂河,還是應該少去一些比計好。”
陳士弘聽車夫這么說,倒是來了上興趣,詢問車夫為什么這么說。
車夫感嘆的告訴陳士弘,很多來京城游學的學子,因為聽說胭脂河的事情,于是前去這胭脂河看看。
最后這些人都被紅袖陣困住,難以脫身,有錢的時候,自然是斷發焚香,生死相許,但是沒錢的時候,管你是蕭郎還是柳郎,亂棍轟出。
這錢財花費了,學業耽誤了,最后還落得斯文掃地,這又是何苦呢?
陳士弘笑著說:“我這一次前去,乃是參加一個文士的文會,非是章臺走馬。”
“相公,我見你乃是一個忠厚人,所以才多嘴說一句,這京城之中,哪有什么文士,不過一群人附庸風雅而已。”
說著車夫說了,崇文七年的時候,有一位公子舉行文會,召集了一大幫文人士子,在胭脂河的畫船上做文會,這件事好不熱鬧,不少人前去看,車夫也曾經載客人去過。
不過那盛大的文會,最后只見楚女舞袖,齊娃吟哦,雖然熱鬧,但是一首詩卻沒有做出來。
陳士弘聽到車夫這么說,倒是明白過來,在豐城的西湖上,也是常常有這種事情,這些諸侯之子,大字不認識幾個,在附庸風雅上,倒是不敢落人后。
這些詩詞,都是他人捉筆,集成集子,還要刻版印刷,陳士弘也曾買過這種集子,這上一首詩還在學玉溪生,下一首就是小杜,一人之詩詞風格,竟然能有數百種,足以引人發笑。
沒有想到,京城也是如此,看來真是天下心同此心,理同此理了。
想到這里,陳士弘不由一笑,車夫詢問:“這位相公,不知道你笑什么。”
“沒事,只是想到一些趣事,不由發笑而已。”
到了海棠居門口,有兩個仆人正在那里,陳士弘下了馬車,拱手說:“二位,小生聽聞令公子在這里舉行文會,心中羨慕,想要參與此次盛會,不知道是否可以?”
仆人聽了之后,一個詢問說:“尊駕不是京城人士吧。”
“小生乃是豐城人氏,如今來京游學。”
仆人聽了之后,進去稟告,很快一個少年人走了出來,不過這一個少年郎的樣貌卻不是很好。
這人眼睛有些大,看上去有點像魚眼,嘴巴也大,如同鰱魚嘴巴,當然還有一臉的滿天星。
陳士弘第一眼對于這人的印象不是很好,但是心想這有才無貌的人也不少,也行禮。
行禮完畢之后,陳士弘得知這就是文會的主人曹錫熊,號耳山。
除此之外,就是這位曹錫熊的父親乃是一位翰林,曾經參與過修訂十三經集解。
曹錫熊這個事情,是仆人說出來的,以此來增加曹錫熊的威望。
曹錫熊也詢問了陳士弘的姓名,陳士弘一時興起,說自己叫李昌吉,草字泰安。
曹錫熊一聽,沒有什么印象,想必也不是什么有名之人,于是熱情就減了幾分。
這一次聚會,曹錫熊倒是別有雅趣,弄了一個曲水流觴。
來參與文會的人到時候不少,在安排座位的時候,陳士弘這個沒有名氣的,自然被安排在最后面。
眾人坐下之后,其他人都是相識的,只有陳士弘是外人,于是曹錫熊還是介紹了一番了。
四周的文人也有一沒一的應和了一下,等待文會的開始。
在眾人案幾上擺滿了食物之后,曹錫熊告訴眾人,既然是文會的話,那么就應該吟詠作詩,這以此來,若是做出來的話,那么全部人喝酒,若是沒有做出來,那就自罰三杯。
曹錫熊也說了,這一次文會,本是文人交流,也不用限題,更不用限韻了。
陳士弘一聽這個要求,就知道了這群人果然是捉刀了,若是真的有點水平,就算不限韻,也要限字。
曹錫熊最為會主,自然第一個開口了,他假裝思索了一陣,就吟詠了一首七律。
接下來眾人舉杯,喝了一杯,接下來的眾人,皆是各自吟詠,出口成章,七步成詩,讓陳士弘更加清楚,這一群人沒有半點才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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