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位很奇怪,為什么本督和林學士會捉拿這群出家人。本督知道,在諸位心中,歸藏的道人都是有道全真,乃是神仙下凡的人物。在幾日之前,本督也和諸位一樣,深信著他們,但是本督萬萬沒有想到,他們竟然會勾結前朝余孽,意圖造反。此事,本督初聞之事,如同雷霆貫耳,懵懂不知所措。后幾經查證,最后才知道,事實如此。”
總督說到這里,嘆氣一聲,臉上露出了悲痛的神情,頗為感慨地說“如今,本督為了天下,為了蒼生,不得不將這些道人緝拿歸案,本督明白,若是在衙門處置,恐有小人挑撥,于是本督如今在這里,當著諸位的面,審判這些道人。絕不會誣陷任何一人,今日的所有道人,皆是罪有應得。”
總督說完,然后義正言辭地拿起名冊,開始念著上面的名字,念完之后,總督對著他們說“事到如今,你們還有什么話說,若是真的覺得自己冤枉,可以伸冤。”
“虞篡魏統,以臣弒君,天道不彰,我等只恨不能光復大魏,如今死得其所,快哉快哉。”
“反了,掌嘴,掌嘴。”總督氣急敗壞地說著。
這時候這些道人此起彼伏,說著大逆不道的話,總督起的全身發抖,對著一旁的廂軍說“殺,都給我殺。”
廂軍準備動手的時候,潛藏在人群之中的鬼府成員,施展進攻輕功,殺了進來,他們靠近了道人,將道人身邊的廂軍給逼退,然后將他們鎖鏈打開,對著他們說“兄弟們,殺了這兩個狗官。”
這些道人也拿起了兵器,跟在這些人后面,殺向劉思永他們這邊。
總督看到這個情況,揮動旗幟,原本在后面大營待命的廂軍快速跑來。
他們保護在高臺附近,而那群鬼府之人卻喊著風緊扯呼,準備逃跑。
出乎他們預料的是,這些道人暗下殺手,趁著他們不防備,傷了他們不少人。
因為這些道人的拖延,四周的廂軍圍了上來,總督看著在包圍中的鬼府眾人,大聲對著劉思永說“林學士神機妙算,一招引蛇出洞,將這些前朝余孽引了出來。林學士克奏膚功,位列九卿,指日可待。”
劉思永看著鬼府那些人仇視自己的眼神,感覺到茫然,自己無意和鬼府作對,而虞朝屢屢將剿滅鬼府的功勞算在自己頭上,自己如今想要后頭,背后也是一片懸崖。
他只能坐在那里,看著總督發號命令,將一群人給一網打盡。
等到總督來稟告,這一群人已經被全滅的時候,劉思永喃喃地說“總督,平妃密令,這功勞也是你的,林某不敢居功。”
“學士,這是平妃說了,此事非你不成,而且屬下出身低微,不敢僭功。”
平妃給總督密令之中就有交代,這林學士乃是圣人心腹,若是總督想要爭功,只爭的一朝之功,而深厭于圣人。
總督自然也知道分寸,隴右府的事情他又不是沒有耳聞,連李海玉都不敢和這位林學士爭功,自己就更加不能了。
劉思永站起身來,和總督到了那群人旁邊,仔細觀察,見沒有那人,他不由松了一口氣。
回到營帳之后,總督告訴劉思永,此處的事情已經完畢了,他們可以興化城了。
劉思永點點頭,這一路上,劉思永都無精打采的,總督見到這個情況,小心詢問,自己是否在什么地方得罪了這位林學士。
“總督,林某始終是一介書生,見血而心驚,今日這般廝殺,林某如今想來,尚且心有戚戚焉。”
總督心中不行,劉思永在杖殺那歸藏道人的時候,比自己還冷酷無情,怎么會見血而心驚,他認為劉思永是因為平妃那個密令,不讓自己告訴劉思永而產生了憂慮感。
這個心情他能體會,如自己若是如同劉思永這般,成為圣人心腹,有一天四妃密令自己同僚而不告知自己,自己也會憂心忡忡,認為自己丟了圣寵。
于是總督解釋,平妃這密令絕不是刻意瞞著劉思永,而是知道劉思永見血心驚,所以才讓自己一個武夫當這個惡人。平妃和圣人,依然視劉思永為心腹。
劉思永為了避免總督干擾,勉強提起精神,和總督聊著這些。
總督和劉思永到了一個縣城,縣令招待他們在知縣衙門住下來,劉思永回到房間,輾轉反側。
在更夫說報二更的時候,劉思永披上外衣,起身坐在榻上,看著窗外,他始終忘不了,那些鬼府眾人看自己的目光。
“你,你……”那哀怨的聲音,讓劉思永心中一顫,他看著出現在自己面前的東小姐,對著東小姐說“這一次,小姐,你也是來取我性命的嗎?”
“我已經殺過你一次了,如今這一次到來,我想問,你終究想要選擇什么?是呆在朝廷,還是和我一起回去。”
“回去,回什么地方?”
“委鬼山,朱子真想要收你為徒,讓你執掌鬼府。他知道,這些事情,你都是不得已而為之。”東小姐平靜地告訴劉思永,鬼府希望劉思永回去,關于劉思永這些年做的事情,朱子真已經說服鬼府眾人原諒劉思永。
“鬼府,回到鬼府又能如何?鬼府已經是風中殘燭了,小姐,就算我回去,也是回天無力。”劉思永魂不守舍地說著,經過自己,名義上自己的圍剿,鬼府還有多少人可以用,鬼府全盛事情尚且不是朝廷的對手,自己帶著一群才兵敗將,又有什么用。
“那么你是選擇了朝廷了?”
“朝廷,朝廷不過當我是一道擋箭牌而已,朝廷不需要我出謀劃策,平妃,李海玉,襄國公,就算各地知府總督,他們又有幾人權謀不如我?”劉思永苦笑說著,這些時日以來,自己都在這些人的算計之中,幸好的這些人不想要他的性命,否則自己早就死了。
東小姐聽到這一番話,望著劉思永說“既然如此,那么你為什么還要當這個大學士呢?”
“因為我要為俠義道除去一個人,只怕,我除去他的時候,這俠義道已經不復存在了。”
“既然如此,你為什么不回到俠義道上來?”
劉思永一愣,他突然不知道怎么反駁,而這時候東小姐開口說“因為俠義道不能讓你如此灑脫,林泉,林學士,你是一位公子,這一點自從我認識你的時候,你就沒有變過,你當時雖然身在江湖,而你心卻在廟堂。當你說那一比的時候,我就說過,你終究是一個讀書人。”
“你父母雖然是俠義道的人,但是你養父養母,卻是勛貴,你和他在一起,自然也是學的勛貴習氣,在江湖上,你是悶悶不樂的,而如今的林泉,你雖然面有愁容,但是你卻很習慣,不愿意離開,不是嗎?”
東小姐望著劉思永那一雙燦若星辰的雙眸,最后說“林泉,你如今又何必抱著劉思永的身份而活呢?或許你不知道,圣人已經告知鎮國公,希望鎮國公能夠收你為義子,所以他才會先封你爵位,避免鎮國公那邊為難。”
“哈哈哈,真公子,假公子,真公子,假公子,原來,我始終是林泉。”劉思永心中百感交集,他不能否認東小姐的話,他的確享受這樣萬人追捧的生活,他喜歡這樣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眾星拱月的生活。他這一聲令下,可以判人生死的生活。他不用看任何人的臉色行事,他想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他心中雖然鄙夷那是依附權貴的人,但是如今自己卻深陷其中無法自拔。他捫心自問,自己叛節,是真的那般正義嗎?
“小姐,果然,只有你最懂我。”
劉思永苦澀說完這句話,對著東小姐繼續說“人生難得一知己,而我雖然有一知己,可是始終異道而行。”劉思永說到這里,感覺心好痛,他上有些恨,恨上蒼為什么要這般對待自己。
“林泉,該說的我已經說了,陳姑娘還在你家等你,她始終和你是一路人。”
“一路人,一路人。”劉思永喃喃地說著,他看著東小姐準備離開,將床邊的寶劍解下來,遞給東小姐說“小姐,這劍就送給你弟弟吧,或許那么少島主,才是你合適的人選。”
東小姐沒有接劍,只是嘆氣一聲,離開這里,在東小姐離開的時候,劉思永見到了東小姐眼角流出的一滴淚。
“林泉,林泉,我不過是想以這個假名活下去,而如今,我還真的是林泉。”劉思永點燃了蠟燭,拿起銅鏡,看著鏡子之中那個翩翩公子,忍不住再次流出眼淚。
他用手想要抹去鏡中人的眼淚,這樣自然是徒勞無功的,他的所有心酸,不滿全都隨著眼淚流了出來。
在眼淚停下來的時候,劉思永看著鏡子之中的自己,喃喃說“從今之后,劉思永已經死了。而我……”
“是鎮國公的公子,林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