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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六十一章窮酸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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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趙猗房一曲舞罷,耀棣高興地拍手說:“果然還是這劍舞看著好看,你以后就跳這個舞蹈吧。”

  耀棣準備讓趙猗房再次跳一曲的時候,只見桂華走了進來,對著耀棣說:“殿下,那天我們見到那個書生求見,他手中拿著安遠侯的薦書,應不應該接見呢?”

  “有人來找小王,自然是要見了。”耀棣很開心,來到南都之后,他感覺自己都不受到重視了。

  趙猗房準備退下的時候,耀棣笑著說:“沒事,來找小王的,不是什么大事,你也在一旁。”

  趙猗房伺候在一旁,很快那個老年書生走了進來,對著耀棣行禮說:“殿下,老朽這廂有禮了。”

  “免禮,你找小王有什么事情?”

  “老朽見小王爺喜歡聽唱詞,于是特意有一首奉上,還請這位姑娘吟唱一番。”

  耀棣點點頭,趙猗房接過紙,看著上面的詞,對著這個書生說:“這是賀新郎嗎?”

  書生點點頭,趙猗房先用調子唱了一番,然后才讓人奏樂對著耀棣唱道:“夢繞神州路。悵秋風、連營畫角,故宮離黍。底事昆侖傾砥柱,九地玄流亂注?聚萬落千村孤兔。天意從來高難問,況人情老易悲難訴!更南浦,送君去。”

  這半闕唱完,耀棣似懂非懂的地說:“這前面倒是挺有趣,但是后面,感覺差了那么一點那么一點意思。天意從來高難問,這句小王知道,這是化用的杜工部,天意高難問,人情老易悲。”

  書生彎腰行禮,說耀棣說的是,這句的確是化用這個典。

  然后趙猗房再次念下闋:“涼生岸柳催殘暑。耿斜河、疏星淡月,斷云微度。萬里江山知何處?回首對床夜語。雁不到、書成誰與?目盡青天懷今古,肯兒曹恩怨相而汝?舉大白,聽金縷。”

  耀棣高興地說:“這后面好,這首詞除了更南浦,送君去,不好之外,其他的都很好。”

  書生沒有說什么,看著耀棣說:“殿下,不知道你是否知道這一首詞說的什么?”

  “不太明白,只是覺得有豪氣,昆侖傾砥柱嗎,玄流亂注,這一句真是寫的好。你和小王說說吧。”

  “這首詞老朽寫作天定三年,那一年,老朽不才,還是魏臣,這前面兩句,是老朽感嘆魏朝即將滅亡。這天下紛紛亂亂,外加玄河決堤。老朽看到了千村萬戶殘破,心有戚戚。”

  “你這首詞似乎要送給某人?”耀棣不喜歡送君去那句,但是也明白,這首詞是友人相送。

  書生點頭,對著耀棣說:“那時候老朽一個好朋友,準備前去京城,為那時太子,也是如今圣上效力。老朽于是告訴她,圣人的心意從來是無人知道的。而且我們之間多年的感情,如今分離,老朽的又應該是何等傷心。”

  “嗯?你的朋友最后見到圣人嗎?”

  “見到了,承蒙圣人不棄,讓她當了一個不大不小的官。說來慚愧,這一首詞下半闕還是她填的。”

  “這人小王見過嗎?”耀棣倒是有了興趣了,書生沒有直接回答說:“小王子恐怕是見過了,只不過她如今是貴人,老朽若是說出的她的名字,怕殿下笑我如今滿頭白發,還要攀附權貴。”

  耀棣見書生不愿意說,也沒有多管,他詢問下半闕說的什么。

  “下半闕的景物,不用老朽解釋了,這萬里江山知何處,是說我們兩人分別了之后,隔著萬里江山,不知道對方的處境。這里知何處,也指她協助太子,國事又當如何?想要想以前那般對床夜語已經是不可得了。這里對床夜雨,不過是用的白樂山和玉溪生的典,非是實指。”

  耀棣見書生要這么解釋一番,心中奇怪,這兩個男人就算真的對床夜話,也沒有什么。不過他想了想說:“對床應該是原句是能來同宿否,聆雨(原句是聽雨,耀棣為了避諱孝懿太后諱改聽為聆)對床眠,不過夜語是出自玉溪生的哪句呢?”

  書生摸了一下腦袋,然后對著耀棣說:“老朽也忘了,這人老了,記憶不好,還請殿下恕罪。”

  “無妨,你繼續吧。”

  “后面就是她入了宮中,那么一切書信就算寫成了,也難以寄給老朽。她抬頭望天,感懷古今,這自古以來,要成大事的,怎么能夠像小孩子一樣整日那般,你埋怨我,我歸罪你。不如舉起酒杯,聽我為你唱一曲金縷曲。”

  書生解釋完畢,耀棣看著書生說:“這么看來,你那個同伴比你還是厲害一些。你只知道圣人的心思難以揣摩,但是他卻要目盡青天。”

  書生聽到耀棣這般說,心中一震,看著耀棣,沒有想到耀棣竟然能看出這一層意思。他過了一會兒,才對著耀棣說:“殿下,的確,她什么事情都比我看的遠。”

  “好了,你來找小王,就是為了獻這一首詞嗎?”

  “是的,到時候希望殿下能夠在圣人面前吟誦這一首詞,以圣人的才智,一定能猜出她是誰?”

  “你這么說起來,小王倒是又興趣了,這個人到底是誰?你不愿意說的話,那么就告訴小王,他是死是活,是還在當官,還是已經乞骸了。”

  “她已經去世了。”書生說到這里,眼中出現了點點淚花。耀棣說了一聲遺憾,然后對著書生說:“小王若是見到圣人,一定會為在圣人面前吟誦這首詞。圣人知道了之后,或許會給追封他一個美謚。”

  賜謚在虞朝是一個恩典,除了四妃和國公,沒有立下大功勞的,是沒有資格有謚號的。

  耀棣心想這個書生是為他朋友抱不平,想要用這一首詞來說動圣人,讓圣人賜謚。

  “那就多謝殿下了,其實老夫,只是想告訴圣人,有些人未必如他知道的那般。”

  這話在耀棣看來沒有什么區別,于是對書生說:“那么你是否愿意當官呢?”

  “多謝殿下了,老朽已經過了知命之年,對于仕途已經沒有那么熱心了。只不過老朽有一個不情之請,不知道殿下是否能夠答應?”

  “你說吧。”

  “老朽少年時,自負有帝師之才,恨未能遇到明主,如今老矣,方知少時之荒謬。但是老朽還不死心,希望能夠教導殿下你幾天,實現兒時的愿望。”

  耀棣見這書生談論詩詞時候倒是有趣,心想自己閑著也是閑著,于是點頭答應了。

  這幾天,耀棣發現這個書生的學問比起自己老師還能厲害,這個書生不但懂今文,還會寫古文,他教耀棣尚書,給耀棣一種茅塞頓開的感覺。

  見書生真的有本事,耀棣又想起了帝范里面的那句話,他拿出來,沒有給書生看書名,對著書生說:“老師,你看這是不是旁求俊五?”

  “是的,這的確寫的旁求俊五。”

  耀棣高興,心想自己果然沒有認錯字,然后對著書生說:“那么,這四個字應該怎么解釋呢?”

  “這個是用的典,出自文心雕龍,原句是及孝武益明,旁求俊乂,對策者以第一登庸,射策者以甲科入仕,斯固選賢要術也”

  “啊,老師你剛才說的是旁求俊乂嗎?”

  “俊五也罷,俊乂也罷,你是王子,不用尋章摘句,你只要明白這個意思就可以了,俊乂是它,俊五也是他。日后殿下你開科舉士,選賢舉能,便是這四個字的意思。”

  耀棣開心起來,對著這個書生說:“不愧是老師,魏姨還非要說這是圣人寫的別字。”

  書生當做沒有聽到,耀棣也拿著帝范,讓書生講解起來。

  這書生講解的深入淺出,耀棣聽的很高興,整天纏著這個書生,也不聽歌曲。

  四皇子原本得知一個書生來到皇宮,還有一些擔心,但是見耀棣一心求教書籍,也就放心了。

  半個月之后,一本帝范就被講解完畢了,最后耀棣有些感嘆地說:“老師,我母親說了,若是圣人問起來,我要回答,共理曠道,共守重任,那么老師應該認為我應該回答什么呢?”

  “不如回答禮樂之興,以儒為本。宏風導俗,莫尚于文;敷教訓人,莫善于學。”

  “為什么?”

  “殿下,你日后就知道了。不過殿下,老朽也要送你帝范里面的一句話。土地雖廣,好戰則人彫;邦國雖安,亟戰則人殆。”

  耀棣點點頭,對著書生說:“小王知道了,小王會記得。”

  書生見著耀棣不以為然的樣子,深深嘆了一口氣。

  “老師,你為何嘆氣?”

  “沒事,希望是老師我多心了吧。如今老朽心愿已經了結,多謝殿下能給老朽這個機會,明日殿下就會回京了,老朽也應該告退了。”

  “老師,你不愿意和小王一起回到京師嗎?”

  書生搖搖頭,告訴耀棣,自己已經老了,受不了這奔波之苦,如今心愿已經了結,自己也應該告退了。

  耀棣見無法挽留,于是親自設宴,招待書生,第二天早上,耀棣他們離開的時候,書生也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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