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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告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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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魏思思他們一大早就收拾好行李,準備離開這里。

  在請辭的時候,魏白云拿出一封信,遞給魏思思說:“這是劉歆讓我為丁司空寫的墓志銘,唉,可憐丁司空一心為民,卻落的如此下場,真是可悲可嘆。”

  魏存原聽到這話,有些疑惑地看著魏白云:“父親大人,你為什么會幫這個丁亨寫墓志銘呢?”

  魏白云看了看四周,見沒有書院弟子在這里,都是魏家自己人才開口說:“存原,你要記住,我和丁司空只是各為其主而已,丁司空一生坦蕩,為民請命。他首先是一個好官,然后才是虞廷的官員。這樣的人,無論我們怎么也要尊重。他讓老夫來寫這墓志銘,也算看的起老夫了。你們都記住了,做人不可斤斤計較,很多問題要從大局處著眼。”

  魏存原和魏存尚點點頭,說他們知道了。

  魏白云再次叮囑魏思思,讓她千萬要小心,不可以一昧固執己見,聰明反被聰明誤。

  魏思思點點頭,說自己知道了。出門和劉歆匯合后,就一起前去海瀾城了。

  他們出發的時候,四皇子也已經到了海瀾城,在知府府衙里面休息了兩三個時辰,知府就請他到了隨園去了。

  隨園是海瀾城一處有名宅子,陳朝末年,奸相寇似道在家鄉修建了這隨園,準備告老之后回來居住。

  不過隨著河陽城陷落,陳元帝投河自盡,寇似道也被亂兵給殺了,這園子就荒廢了。

  在魏文帝時候,東安王重新修葺一番,作為自己的行院。

  這隨園經過歷代東安王擴建修整,比起陳朝時候更加典雅精致,就算與河左幾所名園相較,也不相上下。

  四皇子也是早有所聞,在知府的陪同下,開始游玩起來。

  只見園中曲水假山,相得益彰,草木叢林,各有妙趣,小小的一個院子,就如同一方小天地一般。

  到了大廳之上,四皇子看到里面坐著的人,面上再次露出了和藹的微笑。

  為首的一個人器宇軒昂,郎目英眉,鶴立雞群,讓人想不注意都難。

  四皇子走上前,握著他的手說:“大有兄,真是好久不見。”

  “王爺客氣了,客氣了,舍妹也曾和小臣說過王爺你來的事情,小臣當時就在想,王爺你來了,怎么不來這海瀾城玩玩,讓小臣們盡下地主之誼。”

  這人就是四皇子的大舅子,敬國公世子歸無咎。

  “大有兄你才是客氣了,客氣了,不知道這些兄臺如何稱呼?”

  歸無咎一一引薦,這都是海瀾城的勛貴之后,他們都一一恭敬地向著四皇子行禮,四皇子也微微還禮。

  引薦完畢之后,四皇子坐在主位,歸無咎坐在他的左下首,至于知府,幾次推辭之后,就坐在了四皇子的右下首。

  至于勛臣之后,統一坐在左邊的,他們按照自己父輩的爵位依次排序坐下。

  而世家子弟,按照家族的名望排序,至于官員反而還坐在他們后面。

  眾人落座之后,就開始有人上菜了,首先就是四皇子,按照規矩,有七個鼎的食物,然后就是歸無咎,有四個鼎,至于知府,才兩個鼎。

  勛臣那邊都也按照規矩放置鼎食,右側則統一沒有鼎食。

  大家都沒有在意這些,這種宴會本來就不是為了吃東西的,大家不過找機會照面,聯絡一下感情。

  食物上來之后,一對舞女走了進來,按著大廳兩側而坐的樂師開始奏樂。

  為首的那個舞女,踏著樂聲,高歌道:“乾坤清廓,論功定賞,策勛封爵。玉帶金符,貂蟬簪珥,形圖麟閣。天命改元功臣,佐興運,文經武略。子子孫孫,尊榮富貴,久長安樂。”

  唱完,眾多舞女也起身跪下,對著四皇子他們行禮。

  在場人都一一笑了起來,四皇子喝了一杯酒,鼓掌說:“好好,這首九重歡唱的好,子子孫孫,尊榮富貴,久長安樂。在這里,本藩敬諸位勛貴后裔一杯。”

  眾人全都站起身來,端起一杯酒,連說:“不敢,不敢。”

  雙方一飲而盡之后,歸無咎看了看為首那個歌女,然后對著四皇子說:“小臣無以為敬,只能以一首鳳凰飲以酬王爺敬酒之恩。”

  歸無咎說罷,樂師再次奏樂,歌女再次高歌起來:“大虞天子駕飛龍,開疆宇,定王封。江漢遠朝宗,慶四海,車書會同。東夷西旅,北戎南越,都入地圖中。遐邇暢皇風,億萬載,時和歲豐。”

  歌罷,四周眾人齊聲高祝:“臣等恭沐圣恩,祝我大虞億萬載,時和歲豐。”

  這時候,大廳里面氣氛到了頂點,四皇子和這些勛貴之間,其樂融融,笑聲不斷。

  四皇子在繼賢書院所受的怨氣,頓時消失的無影無蹤,他從來沒有這么開心過,聽著眾人的唱太平,歌盛世,他只覺得全身暖洋洋的,說不出的舒服。

  歌女在唱了幾首,就退下了換人了,不一會兒一個穿著白衣,帶著紗巾女子在舞女擁簇之中走了進來。

  這個女子走進來,在場眾人眼前一亮,四皇子也想起了一首古詩:“足下躡絲履,頭上玳瑁光。腰若流紈素,耳著明月珰。纖纖作細步,精妙世無雙。”

  四皇子看了一下歸無咎,心想自己這個大舅子倒是頗為識趣,能找到這樣一個美人前來,而歸無咎卻看了看知府,知府也看著歸無咎,兩人互相一看,同時疑惑,這個女子到底是誰找來的。不過兩人看著四皇子笑瞇瞇的盯著那個女子,也就不在多問。

  女子上前輕輕一拜,柔聲說:“奴家唱一首六州歌頭,為諸位大人盡興悅耳。”

  四皇子點點頭,看著這人,總是有種熟悉感,感覺好像在什么地方見過,四周的樂師也按照六州歌頭的調子開始敲奏起來。

  “長淮望斷,關塞莽然平。征塵暗,霜風勁,悄邊聲。黯銷凝。追想當年事,殆天數,非人力,洙泗上,弦歌地,亦膻腥。隔水氈鄉,落日牛羊下,區脫縱橫。看名王宵獵,騎火一川明。笳鼓悲鳴。遣人驚。”

  女子歌聲婉轉,如同畫眉輕啼,說不出的悅耳動聽。身姿矯健,如同翩飛游龍。不過在場眾人臉上都露出了怒容,幾人想要呵斥,但是沒有四皇子沒有表態,他們也不敢想開口。

  四皇子原本喝的酒,也握在手里,臉上笑容消失的無影無蹤,板著一張臉,那酒杯好像隨時都要丟在地上一樣。

  樂師也不敢在彈奏,舞女也不敢再跳舞,只剩下那個白衣女子繼續高歌:“念腰間箭,匣中劍,空埃蠹,竟何成。時易失,心徒壯,歲將零。渺神京。干羽方懷遠,靜烽燧,且休兵。冠蓋使,紛馳騖,若為情。聞道中原遺老,常南望、羽葆霓旌。使行人到此,忠憤氣填膺。有淚如傾。”

  舞女唱完,四皇子將手中的酒杯重重放下,得到這個信號,四周勛臣高聲叱罵說:“大膽!”

  “放肆!”

  “來人,將她拿下,關入死牢。”

  四周群情激奮,人人爭先恐后碼著這個女子無禮滋事,按律當斬云云。

  女子一雙鳳目冷冷掃過眾人,在衛兵進來之后,見臉上的面紗揭開,沉聲說:“今日本宮倒要看看,今日誰敢捉拿本宮。”

  四皇子看到這個女子臉,心中咯噔一聲,暗叫不妙。這個女子是親國公的女兒,被圣人封為江離郡主。

  圣人膝下無女,江離郡主幼時乖巧伶俐,頗受圣人喜愛,視為己出。更在宮內辟出宮殿供其居住。

  在場不少人就認出了江離郡主,一時間如同啞巴,都靜靜地坐下去,不敢再發一言。

  這一鬧,原本熱鬧無比的大廳,頓時一下子針落有聲了,最為尷尬的就是那些衛士,如今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江離郡主看著在場的眾人,冷笑說:“諸位,我軍二十萬將士在西垂浴血奮戰,以死報國,而你們作為勛臣之后,世家子弟,竟然還在這里耽于享樂,高歌太平。”

  四皇子聽到這話,揮揮手,讓衛士下去,然后親自走下席位,對著江離郡主說:“安妹妹,何必生氣呢?這前線將士之苦,我們自然知道。只是,這將士遠在西垂,我們卻在東海,想要慰勞也鞭長莫及。今日諸位不過為為兄接風洗塵,妹妹何必生這么大的氣呢?來來,坐下再說。”

  江離郡主聽到這話,對著四皇子行禮說:“王爺,請恕小妹失禮,王爺此次來東海,不是為了宴會待客吧。如今前朝遺民,自號鬼府,暗中圖謀,以待時變。王爺受圣人詔,理應國事為重,如今事尚未成,有何面目,再次享樂。”

  江離郡主說到這里,再次呵斥說:“如今外有西戎,內有鬼府,國事紛擾,民生動蕩,爾等卻在這里告太平,豈不讓人痛心,爾等可還記著垂憲三年,百官上奏圣人行封禪,圣人怒而呵斥曰:‘朕即位三十年,百姓怨氣滿腹,朕誰欺?欺天乎!’如今爾等想要欺騙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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