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羊縣境內山少,但是都集中在青羊鎮境內,而盜匪橫行的標準就是山多,自然常羊境內的盜匪,主要就集中到了青羊鎮。
在常羊縣縣衙的記錄中,在案的有名號的盜匪就有超過了十支,那些沒名堂偶爾兼職的盜匪更是不計其數,青羊鎮因此也被詡為“匪鎮”。
既然名為匪鎮,那么縣衙委派的鎮長自然不是個好人能降得住的營生,自從橫死了兩任鎮長嚇跑了三任鎮長以后,鎮長這個官銜就砸到了林家的頭上,三十年來,林家一直坐著鎮長的位子,倒是平平安安的替國朝守牧一鎮。
縣衙內對林家也是交口稱贊。
可是在明白人眼中,青羊林家就不是什么好貨色了,雖然明面上林家沒有多少的惡事跡,甚至口碑還算可以,但熟悉的人都將其稱之為“坐地虎”。
有人戲言,“坐地虎”之害甚于匪患。
就是這么一個名聲鵲起的“坐地虎”,縱然是代州境內的大鏢局都忌憚不敢招惹的對象,卻在今日下午被一隊多的騎兵圍了起來。
青羊林家。
林家長子林忠海帶著彪悍的家丁在府門外,和一群著甲的騎兵對峙。
虎視眈眈的騎兵端著騎弩或者弓箭,坐在馬背上居高臨下冷視著林忠海帶著的家丁,絲毫不理會林忠海再三的警告聲。
“我再說一次,這里是我林家的大宅,你們要是還不散去,休怪我林某人無理!”林忠海再一次警告來意不善的騎兵。
“最后一次警告!讓開大門,我們要進去!”和林忠海針鋒相對的則是騎兵隊這邊的警告聲,之前林忠海的霸道徹底激怒了遠道而來的騎兵。
林忠海大怒,“老子倒是要瞧瞧,青羊鎮這一畝三分地上,誰敢拂了林家的面子!”
騎兵隊伍中的蕭文,看著林忠海底氣十足的樣子,心中冷笑,真以為林家是坐地虎就沒人敢招惹?老子早就查的差不多了,既然作死,那就滿足你的愿望!
他冷冽的道:
“放箭!”
就在林忠海想當然認為、以為的時候,咻咻咻的弩矢、箭矢的破空聲響起。
林忠海吃了一驚,下意識的就將身后的一人揪起擋在了自己的身前。
近百支弩矢、箭矢一齊涌向了擋在府門口的人群,十幾個持械的家丁瞬間就被射成了刺猬,僅有幾人以同伴身體為盾牌擋住了這一波的箭雨,縱然如此,他們也被嚇得不輕。
林忠海一樣震驚,他沒想到這群膽大包天的騎兵說射就射,看著眼前被他當做盾牌死掉的家丁,林忠海渾身顫栗,他急忙丟下救了自己一命的尸體,扭頭就往里面鉆去。
“斥候屯!開道!有抵抗者殺無赦!騎兵隊,尾隨其后殺進去!”蕭文下達命令后,斥候屯當即翻身下馬,以右手持手弩、左手持手盾的姿勢,三三兩兩的組隊交替著殺向林府。
騎兵隊隨著斥候屯殺入以后,蕭文身旁的蕭長生才疑惑的問道:“干嘛直接對林家下手?林家雖然是坐地虎,但畢竟沒有直接從匪,而且青羊鎮靠著林家才能十足的貢稅,你這樣輕易對林家出手,就不怕常羊縣衙那邊詰問嗎?”
“呵”蕭文呵笑:“所謂的林家,其實和青羊群匪的大頭目沒有任何區別,既然這樣還不如直接剿了!只要肅清了青羊匪眾,常羊縣衙感激我還來不及呢,怎么可能詰問我?”
“莊主,你……是不是太……”蕭長生哼哼著沒有說完,但意思很明顯,他并不看好蕭文能肅清青羊匪眾。
畢竟太多了!
“自負嗎?”蕭文笑了笑,“長生叔,你很快就會知道我是不是自負了!”
“好吧,咱們看著。”蕭長生聳肩,對于林家的反撲他也不怎么在意——林家二子在軍中效力,也是一位府兵校尉,但蕭家莊以金錢開道和左將軍有了相關連的利益,區區一位校尉,還是別郡的校尉,手怎么可能伸過來?
就在兩人交談的時候,斥候屯已經殺入了林府當中。
“跪地棄械者活!頑抗者殺無赦!”
斥候屯一邊吼叫一邊步步緊逼著殺入,又不信邪的家丁沒有見到過門口的一幕,還以為林家是青羊的律法,居然對斥候們的警告視若無睹。
下一刻他們就知道了這不是口上說說的警告,十五步內能輕易殺人的手弩,絕了他們后悔的任何可能。
整個林府亂做了一團,家丁仆役被斥候屯步步緊逼著退進了后宅,縱然有人不信邪想證明自己的武勇,但斥候屯猶如開掛般的火力根本不給他們近身作戰的機會,還沒有畢竟就被多枚弩矢奪走了性命。
“烏合之眾!如果成規模有組織的進攻還能給斥候屯威脅,就這么零零散散的進攻?不是找死嗎?”
蕭文評價林府豢養的這些家丁,這些被林府倚為武力的家丁,面對盜匪之流還能逞兇,但無組織無紀律的他們,面對嚴陣以待的軍隊,反抗其實和找死沒有任何區別。
幾十個嚇跑膽子的家丁和一群女眷被斥候屯和騎兵隊緊緊圍在了后宅當中,騎兵隊的兩什騎兵下馬,持弓弩站在了高處居高臨下警戒,其余人和斥候屯將后宅團團圍住,等待蕭文下達總攻命令。
蕭文檢閱到了部下的實戰能力,此刻非常欣喜,記得前世聽人說過,說第一次殺人很多人都會不習慣乃至嘔吐,但自己麾下的部屬,在這方面就讓蕭文特別滿意了,從破門到現在射殺了起碼二十人,但部署們并沒有不適,執行命令也非常到位,表現超乎蕭文的想象!
“讓林大力出來!否則踏平后宅!”蕭文示意蕭武傳話——林大力是林家的家主,也是從三十年前就成為青羊鎮長的角色。
蕭武領命,立即舉著鐵皮喇叭在外面吼叫。
不一會兒里面就有了回復。
出乎意料,林大力并沒有出來,反而有個家丁戰戰兢兢的從圓門出探出了半個腦袋,畏畏縮縮的回道:
“老太爺外出不在!諸位軍爺有事可否說明,大爺定然會讓諸位軍爺滿意。”
聽到家丁戰戰兢兢的回復,蕭文倒是恍然起來,林家執掌青羊三十年,要真是這么點膿水的話,他就要對青羊匪眾失望了——這么膿水的一家子也能做青羊群匪的扛把子?
原來是林大力不在!
蕭文笑了笑,對虎父犬子倒是有了清晰的認識,雖然說起來他林大力也算不上虎父——頂多就是個犬父。
于是蕭文冷聲道,“敬酒不吃吃罰酒!讓林忠海滾出來見我!”
家丁聞言,扭頭就跑了回去。
圍困后宅的斥候和騎兵也是心中暗笑,剛才在門口人五人六的不可一世,怎么現在就成鱉孫了?
剛才的霸氣呢?
后宅當中,心煩意亂外加心中驚懼的林忠海,喝止了哭哭啼啼的后宅女眷,來回不安的在屋子里度步。
一個家丁慌張的從外面闖了進來,林忠海看到來人是自己派出去回話的家丁,忙問道:
“這群丘八到底有什么要求?”
“大爺,他們讓老太爺出去,小的說老太爺不在,他們就讓你出去回話。”家丁小心翼翼的回道。
“老爺,不能去!”一旁林忠海的妻子尖叫著道:“你出去他們一定會殺了你的!”
“閉嘴!”林忠海呵斥妻子,看到自家丈夫怒目的樣子,林氏當即閉嘴。
喝止了妻子以后,林忠海自語道:“不能出去,這群殺才肯定是奔著家里的財帛來的,不能被他們拿下,父親現在不在,我要是被他們拿下了,一定會拷問家財下落,不能出去。”
林忠海對外邊丘八一言不合就放箭的行為充滿了驚懼,被殺的家丁慘狀還歷歷在目,他不敢獨自去面對這群殺胚。
“不行,得拖著他們,得等到父親來,父親來了他們忌憚父親的威名一定不敢亂來,”嘀咕到這里,林忠海當即有了決斷:
“告訴外邊的丘八,咱們可以派人把我父親找來,父親一言九鼎,一定會有辦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