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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九十九章 蕭敬教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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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伍庸伍郎中的奏章在第二天,也就是八月中秋節時出現在京中各大報紙上。

  這是京中慣有的流程。

  大臣們的奏章只有出現在六科才會被報社的書手們抄傳。這需要一點時間。

  但如果大臣們想要引起輿論轟動,那可以直接把文章投稿給報社。基本都是投給“三大報社”。曰:真理報、論道報、明理報。

  得益于當年報業初創時定下來的規矩,朝堂大臣們的文章一概是無條件刊登。

  當然,把文章放在什么版面,那是各家報社的自由。

  所以,非是緊要的事情,大臣們也不會公開“投稿”。若是給報紙放在垃圾版面或者只刊登一段節選,再或者被人嘲諷,也是非常丟臉的一件事。

  伍庸便是在上奏章的同時給報社投了搞。他在奏章中列舉了不久前劉大夏彈劾張昭的三大罪狀。同時,列出兵部尚書劉大夏交給他的“材料”。

  其一,損公以肥私。

  張昭查抄鹽商府邸的證據確鑿。稅務司派到揚州的官吏只喝到湯湯水水。“主菜”都給張昭私下里吃掉了。

  譬如:揚州愛情故事中的陸員外,他數百萬的家資全部便宜了張昭。金銀寶器被搜刮一空。

  這如何不讓人憤怒?

  碩鼠碩鼠,無食我黍。

  其二,禍亂百姓。

  跟著鹽商吃飯的幾十萬人目前全部在失業中。雖然沒有搶砸米市的行為。但江南縉紳有按著血手印的萬言書來京中,若非他們收容人口,兩淮數府早就亂了。

  其三,打擊士林敢言之風。

  京師這里的消息已經傳到江南。揚州、金陵兩地的學子均是噤聲,惶惶不可終日。

  長此以往,士林之中還會有誰敢說話?張使相真是好大的官威!大明閣臣亦不敢如此。

  這篇文章一出,要求嚴查張昭的聲音立即高漲起來。畢竟,這三大方面,各有各的反對者。

  最樸素的一個道理,你把最大的蛋糕給吃掉,別人就吃不到,憑什么不鬧?

  八月中秋節,明月如盤。

  弘治皇帝身體略感不錯,和張皇后、朱厚照一起在西苑萬壽宮中賞月,共度佳節。

  內廷自有各種節目呈上,龍顏大悅。

  但東宮太子、時年十四歲的朱厚照在弘治皇帝面前的學問考核再次不過關,惹得弘治皇帝大怒。他雖然資質不行,但在兒子這個年紀四書五經總歸是背的下來的。

  幸得張皇后在旁邊緩頰,風情動人的成熟美婦先溫柔的緩和弘治皇帝的怒氣,再道:“陛下,非是臣妾多嘴。太子將來要繼承大統,治國也不靠這些儒學典籍。

  張子尚不是大力提倡數學和經濟學嗎?太子學這些有何用?當學一學帝王之術。”

  按照,后世的觀點,這就是一個溺愛兒子的母親在扯淡。這就和后世里有人說:“學數學有什么用?難道我買個菜,還要用函數算一算?”

  買菜當然用不著高等數學的知識。但這個詭辯的邏輯缺陷在于:學高等數學是為了買菜嗎?

  回到此時亦是一樣。在少年時期學習儒學未必就是為“治國”。更多的是一種文化和思維模式的熏陶。

  但朱厚照明顯不喜歡所謂的“君子之風”。

  弘治皇帝當然知道妻子在“詭辯”,他當十幾年的皇帝,這點水平還是有的。但終究是放過去。他就是這樣的一個“寵妻”皇帝。

  不過,第二天上午朱厚照被弘治皇帝派蕭敬拎到奉先殿東新建的便殿中學王之術”。

  蕭敬三朝元老,時年六十七歲,為人正派,宮中上下敬服,非常得弘治皇帝的敬重。

  當然,他最近有點被弘治皇帝冷落,一個是因為他年紀大了,弘治皇帝體貼他,沒讓他干跑腿的事。基本都是新近上位的太監張忠在辦事。

  第二則是蕭敬喜歡“直言不諱”。弘治皇帝如今有點不想聽他勸諫。

  像張昭從來就不勸弘治皇帝別“信佛道”,放棄去寺廟打醮,清理宮中的“傳奉官”等等。

  弘治皇帝近來養病,懈怠國事。又要少近女色。時間都用來干什么呢?不就是如駙馬都尉崔元、道士崔志端等人在眼前奉承著?畫畫,聽曲,看報,談佛道。

  張昭的心腹樞密主薄林文寧用京師當前的“政局”來調教兒子,像蕭敬這樣歷經三朝的司禮太監,教授太子帝王之術,自然也是用當前這個例子。

  上午時分,便殿中帶著清秋的涼爽。蕭敬帶著幾個小太監過來。朱厚照躬身行禮。

  蕭敬回禮,肅容道:“殿下,老奴奉皇爺之命而來,教授殿下如何治國。此時京中正是局勢激蕩之時,殿下可有耳聞?”

  朱厚照興奮的道:“蕭大伴,我自然是聽過。你給我講講,老劉昨天還說劉大夏站著茅坑不拉屎,站著位置不干活。”

  蕭敬眼神淡淡的掃劉瑾一眼。很不滿。這是一個太子嘴里應該蹦出來的詞嗎?你們這些人平時怎么侍奉太子的?

  劉瑾給蕭敬一眼掃的訕訕笑著,低下頭,不敢吭聲。心里暗罵:死梆子,等咱家掌權,有你好看的。

  弘治皇帝身體不好,在內廷里不是什么秘密。沒見昨天張皇后都在勸皇帝教一教太子帝王之術?心里還是有些準備的。

  這要是正常的三十多歲的皇帝,聽到這話估計要翻臉。譬如唐玄宗之類的皇帝,到老都不肯放權。

  朱厚照雖然只有十四歲,卻是個伶俐人,不好意思的笑一笑,坐在書桌之后。

  蕭敬揮手,讓小太監把這大半個月以來的報紙都拿上來,厚厚的一疊簡報。

  給朱厚照講起來龍去脈。

  首先是張昭在揚州清查鹽業,因揚州士子串聯,金陵士子打砸真理報,所以上書請朝廷治罪。朝廷的答復,只是先把鹽商斬了。如何處罰兩地士子其實還拖著。

  隨后,劉大夏彈劾張昭三大罪,朝野呼應聲勢愈大。

  繼而有張昭的反擊:揚州愛情故事,用來轉移視線。

  四天之后,當愛情故事的勢頭稍弱之后,遵化縣令汪偉毅“背叛”張昭,點名怒罵張昭要架空兵部。局勢開始往“文武之爭”的方向轉。

  這時,兵部武選司郎中伍庸等人借機以兵部的名義發聲,要求重新界定“樞密院”和“兵部”的各自權限。若不然,把兵部裁撤吧?

  前兩天,張昭派信使,此次隨他下江南的信使錦衣衛百戶錢寧進京,真理報刊登他的文章,大罵劉大夏,“政爭之勢”呈現。

  再有昨日,伍庸挑頭,拋出張昭在揚州的黑材料,引得輿論大嘩。且此人最近在京中各大臣的府中“串聯”。

  蕭敬講的口干舌燥,喝口茶,“殿下以為此事是何緣故,最終會走向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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