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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零四章 進退兩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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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寬六十三歲,訓斥四十出頭的陽州先生很正常,只不過他內心里的高興卻怎么都掩飾不住。

  陽州先生訕訕一笑,肅容行一禮,再問道:“師叔可有別的好消息?”他也不傻。能讓他這個理學大儒的師叔控制不住情緒,肯定不只是報紙上的消息。

  他也想知道這個“好消息”。

  “子車,坐。”

  唐寬穿著黑色的道袍,沉靜肅然,一拂衣袖示意陽州先生坐下,然后慢悠悠的道:“我早上剛接到消息,張昭已經下定決心要給壽齡候一點顏色看看。他已經吩咐下去,讓美食鎮中退役、傷殘的新軍營士卒組織起來。對壽齡候府的仆人就一個字:殺!而且特意吩咐要當街殺!不要手軟。”

  張昭昨天晚上秘密吩咐趙子龍的事,第二天上午唐寬就知道。這事透著古怪。

  陽州先生一臉的躍躍欲試,但聽到唐師叔轉述的一個“殺”字,頓時感覺脊背上的汗毛都豎起來,悚然而驚。

  他親眼看到他的便宜小舅子被張昭閹割掉之后的變化。整個人完全就垮掉。而且聽聞是整晚上的做噩夢,在家里聽到一點動靜都害怕。

  張昭對壽齡候都如此強硬,他們河東派都只是書生,只怕會更強硬。他對張昭的敵意是不是太深了點?細究起來,他和張昭有什么很深的恩怨嗎?

  陽州先生在一瞬間想了很多。

  唐寬看著衰老,但是目光炯炯,失望的斥責道:“何至于失神?子車,看來你常年在青樓中流連,喪失了讀書人的志氣。道之所在,雖千萬人而往矣。”

  陽州先生心里犯嘀咕,但臉上配合的露出慚愧的神情,“晚輩慚愧!”

  唐寬寬厚的道:“人非圣賢孰能無過。過而能改善莫大焉。”說著,再把話題轉回到張昭身上,遺憾的道:“子車,你看真理報上的抨擊,偏偏大明皇家銀行沒有參與。

  要是這家銀行參與,我們的銀號機會就來了。可見張昭在盛怒之下還是殘存著理智。當真是盛名之下無虛士啊。不過只要流血事件一起,局勢就由不得他來掌控。”

  陽州先生明白過來,“師叔,可要我往禮部尚書、兵部尚書府中走動一下?”

  唐寬微微一笑,道:“子車,凡事預則立!”

  陽州先生點點頭。

  真理報上那如蘊含著張昭憤怒的消息,定國公府世孫徐光祚也看到。

  午后時分,他在府中小軒里招待金陵國子監監生顧耀誠。此人是代表著魏國公府。

  正月十六日天氣依舊寒冷。小軒中燒著炭盆,溫暖舒適。

  徐光祚兩人相對而坐,喝茶小敘,“叔時可有看今日的報紙?”

  顧耀誠一襲青衫,三十歲的年紀。坐在小圓桌邊,清瘦、溫文爾雅,笑著道:“這么大的事情怎么能不看?張昭和壽齡候府翻臉了。在下在這里先恭喜世孫用計成功。”

  徐光祚哈哈一笑,滿臉笑容,矜持的道:“也不算成功。武安侯給張國舅送了一份厚禮,張國舅也就順水推舟的去為武安侯出一口惡氣。但是這下可怕張昭得罪慘了。張昭此刻只怕生吃了張國舅的心都有。嘿嘿。”

  顧耀誠微微一笑。徐光祚慫恿、挑唆武安侯的次子鄭綱走張鶴齡的門路,其目的就是要推武安侯一把,讓武安侯和張昭的斗爭激烈起來,最好是不死不休。

  而武安侯顯然也是有自己的小算盤的。現在事情實現變故。張國舅徑直站在張昭的對立面。當然,這兩人一直就不和。聽聞張國舅在府里還曾罵張昭。

  “張昭也只能想想。只要圣天子在朝,他就動不了壽齡侯。”

  這話說的比較隱晦。說白了就是張皇后獨寵宮中。誰能把張鶴齡怎么樣?

  徐光祚就笑,“叔時以為局勢會走向何方?”

  顧耀誠比兩年前來京師時明顯成長許多,分析道:“世孫,這場大戲我們只需看就好。張昭僅僅是在報紙上罵幾句,壽齡侯恐怕是不會收手的。

  但張昭就算把壽齡侯‘教訓’一頓,他也算是失敗。皇后娘娘必定對他印象不佳,指不定什么時候就爆發。此事他是進退兩難。壽齡侯難纏啊。”

  徐光祚仰頭大笑,“所以對付圣眷正濃的張昭,就得走宮中路線。壽齡侯這兩兄弟貪婪、粗鄙,有奶就是娘。正好可以驅使他們當棋子。”

  顧耀誠含笑點頭。

  這話說的有點過頭。但由此可見此刻徐光祚內心中的興奮和得意啊。

  真理報上連著數天都在罵壽齡侯張鶴齡。朝堂中曾有人建議通政使秦云舒管一管真理報,但秦納言說:“干出這種事來,還不許人家罵幾句嗎?”

  一場小小的風波還沒有蕩漾起風波就消弭。

  張昭這幾日確實沒有什么實際的動作。一個是罵人,一個是美食鎮這里報官處理。

  壽齡侯張鶴齡行事囂張歸囂張,但并非是傻缺。他府里的王管事等人這兩天都躲到城外的莊子里去。也沒有派人去美食鎮上晃。但私下里透過中間人給那些已經“強買強賣”的店鋪傳話:

  “誰TM敢把賺的銀子交給管委會,別管國舅爺翻臉不認人。自己掂量下自個兒幾斤幾兩。”

  深夜時分,張昭的馬車從魏國公府回到家里。張昭下馬車來,裹緊棉襖,和親衛們招呼一聲,進了后面去。

  張昭先到正房里和婉兒說會兒話,安撫她睡下,再到金鳳房里休息。今天是排到金鳳這里。住在小院左右廂房里的陳雅靜、薛云夢都到小院正房這里來,浮萍和柳二姐兩人帶著仆婦們去打水來給張昭洗臉。

  陳夕鳳早梳洗過,換一身粉色的家居長襖,長發束著,身段豐盈曲線曼妙。一雙嫵媚的鳳目中帶著愧疚,柔聲道:“老爺,是賤妾不好。惹來這么大的事情。”

  她天天在美食鎮管委會做事,外頭的分析來來回回不知道聽浮萍講了多少遍。

  一句話去總結夫君所要面臨的局面:老鼠在風箱里兩頭堵。

  張昭正洗著臉,將毛巾擰干擦臉,笑著安慰這只美麗的金鳳,“你想哪里去了?這事啊,和你沒多關系。別擔心。”

  “嗯。”

  張昭笑笑,捏捏陳夕鳳燈下越發顯得明艷、嬌媚的臉蛋,道:“我明天進宮見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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