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瑤的住處在正房旁邊精美的小暖閣中。她和馮夕夕住在這里。略顯擁擠。
馮夕夕那俏丫鬟跟著婉兒出去了。家里的兩個小丫鬟在照顧她。
張昭三人進來時,正好遇著慕容雪來探望她。慕容雪坐在床邊和她閑扯。
話題是“音律、歌舞”。
兩個人談的挺投機的。
慕容雪原本是西北知名的琴藝大家,她在曲藝上的造詣高于寧瑤在舞蹈上的水平,還能指導她幾句。不過,她性格柔弱,說話又溫柔、講技巧,很討人喜歡。
“老爺…”薛云夢抿嘴輕輕的一笑,低聲輕喊一句。
張昭就嘆口氣,道:“夢兒,我和金鳳、你們聊天的內容對比之下顯得太低端啊。”
陳初靜家里是平江伯府陳家的族人。在陳夕鳳成為國泰商行北直隸玻璃總代理之前,陳家的日子都過的一般。
平江伯陳銳早年混的還可以,但是他一個武勛,又不是那種大地主,能有多少錢?而弘治十三年之后就從云端跌落。族人們的日子更是凄慘。
而相比于陳初靜,家里經商境況還不錯的薛云夢就父母養的更像明代的富家小姐。
上午時張昭教陳夕鳳識文斷句,陳初靜也跟著學,而薛云夢則是端茶倒水。她早就博覽群書。
所以,這會兒她更能體會兩者在文學水平上的差距。
張昭這邊說著話,正在和陳初靜打招呼的慕容雪、寧瑤都看到張昭。慕容雪趕緊起身行禮,道:“見過少爺。”
見寧瑤要掙扎著起身,張昭趕緊快走兩步把她攔下來,道:“你安心躺著。別我來一趟你這風寒感冒還要加重。哦,御醫開的藥吃了嗎?”
寧瑤手撐著剛起來,就給張昭攔住。心里因感染風寒帶來的低落情緒略微好轉起來。
“嗯,吃過了。”寧瑤的聲音帶著很重的鼻音。
張昭坐在慕容雪讓出來的位置,鼓勵道:“按時吃藥,良藥苦口利于病。”
對于中醫,張昭還是非常支持、認可的。這是中華文明的瑰寶。中國的人口為何能夠在戰亂一平定之后就能迅速的上升?除開我們固有的“不孝有三,無后為大”的觀念外,就是有中醫的保護。
試問,同時代的西方的醫學在干什么?
被吹爆的全人類文明燈塔國,其最偉大的大統領怎么死的知道嗎?放血療法。
所以,中醫是在漫長的時間中,用實踐證明過自己是有效的醫術。而中國的八所中醫藥大學卻被一個非政府組織除名,不予認可。這本質上是醫術的爭論嗎?
不是。是打壓中國。打壓我們的文化自信。
要認識到西醫在大多數醫學領域的領先。我們理所當然的拿來用。但是,用西醫的領先去否決中醫的合理性,這是什么思維,什么邏輯?就是欺負人唄。
中醫在某些疾病上還是有優勢的吧?只是說比較起來,其領先的領域沒有西醫那么多。但是,只要有用,就都拿來用。憑什么我們不能用西醫,研究西醫?又憑什么我們不能發展中醫?
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
張昭叮囑寧瑤注意事項,幫她把被子壓好。病中的俏丫鬟乖巧的點頭,渾身暖洋洋的。
慕容雪心中一陣黯然,悄然的從暖閣里離開。
張昭看著她的背影,感受到她的疏離、冷淡。和在開平時完全是兩個模樣。禁不住苦笑著搖頭,女人心,海底針。不管是多大年紀,都是如此。
拿著茶杯小口抿著。心里琢磨著醫學的事。其實,京城、開平很顯然都要設立醫院,為大明百姓提供更好的醫療條件。而這會促使人口的爆發。
這是他所急需的。
美洲雖然被大航海發現。但是三種高產的糧食作物:土豆、玉米、紅薯流傳到大明來,不知道要何年何月。他要在現有的基礎上“精耕細作”。
而建立完善的醫療體系,培育更多的醫生,這是一條路子。要趕緊動起來。
寧瑤中午時已經睡過,這時有點精神頭,低聲道:“少爺,你去把雪姐姐請回來啊。不然她回去肯定要哭的。”
十七歲的小娘子,不僅僅是容貌嬌艷、靚麗,更是蕙質蘭心,心思剔透。
她知道張昭的性格,別看報紙上把他寫的很嚇人的,好像很嚴厲,狠辣無情,但他對身邊的人真的很不錯。應該不想看到慕容雪獨自哭泣。
而她更是知道,張昭之所以拒絕夫人的提議,沒有把她和夕夕收進房里,是因為和她們倆接觸的太少,沒有感情作為基礎。所以,她和夕夕會跳舞給他看啊。
她此時亦愿意和他交流,展露她的想法。
張昭回過神,坐在木椅上,看著蓋著湖藍色錦被平躺在柔軟枕頭上的寧瑤。她的眼睛很美,清澈如石上清泉似的眼眸。
寧瑤道:“少爺,雪姐姐和我、夕夕不同。我們好歹有夫人的一句話。她的不安全感更甚。”
張昭知道寧瑤說的是什么。不管是在開平小住還是回京中,他這段時間其實挺寵婉兒的。婉兒是正妻,又有和他患難與共的感情,好不容易閑暇下來,肯定是陪她多一些。
春節后,可能是初七還是初八的晚上,婉兒擔心他憋著,要他把夕夕和寧瑤給收了。他哪里肯。他就是和她單獨相處啊。
張昭笑著捏捏寧瑤靚麗的臉蛋,道:“聽你的。”再回頭,正好看到二八年華的薛云夢在輕笑,一副了然于胸的模樣。心里有些明白:他這兩個俏丫鬟只怕都是內秀。
慕容雪的想法給她們看穿。
張昭讓嬌憨可人的陳初靜跑一趟,把慕容雪給請回來。
四個人光陪寧瑤說話也成,張昭便叫小丫鬟們去拿了一副木頭雕刻的麻將過來,擺在方桌上,笑著道:“規則都會吧?咱們先定好彩頭。輸了,你們親我一口;贏了,我親你們一口。”
陳初靜信以為真,嬌羞的拉著張昭的手臂搖晃,道:“老爺…”
薛云夢輕輕一笑,端莊明雅,很穩,道:“老爺,換一個呢。而且,寧瑤姐姐要休息,我們在這里吵鬧著她不好。不如在外面的花廳打牌吧?寧瑤姐姐有事喊人,我們也聽得到。”
“也好。”
最終,彩頭換成貼小紙條。
打幾圈之后,紙條貼的最多的是慕容雪。陳初靜她們兩個跟在陳夕鳳身邊,早就看會。而慕容雪日常還要練琴,哪有功夫學這個?
“唉…”見張昭又胡一把,慕容雪將眼前的牌一推,認命的閉上眼睛。她美麗、吹彈可破的美人臉都快要貼不下了。但心里其實并沒覺得郁悶。
她知道張昭是在陪她們。
等了半響,見張昭還沒動手貼紙條,又感覺有點不對,趕緊睜開眼睛,卻見張昭正單手扶著她的椅子,距離很近的俯視的看著她。
她微微仰著頭,看著張昭的臉龐,諸多復雜的情緒涌上心頭。她閉上眼睛,再為自己爭取一次,聲音微微顫抖的道:“伯爺…”
張昭看著氣質溫潤如玉,如同一朵嬌嬌欲滴的鮮花般的大美人,心中的某些猶豫,被這一聲輕呼沖散。她忽如其來的疏離,以及寧瑤的話,讓他思索。他其實并不想傷害她。
張昭從心的道:“雪兒,你贏了。我想換個彩頭,你要不要?”
“要。”
張昭抱著她。